因为是家宴,规矩没那么多,简单与奉孝王寒暄之后,见还未开席,宾客便三两凑到一起,各自玩笑去了。
御清晨在人群里谦逊地行礼,叔伯兄长地叫个不停,见到渔嫣过来,眼前一亮,立刻跑了过来,“王妃,听说你有两条特别贵重的鱼,你能带我去看你的鱼吗?它们是金色的还是红色的?是从哪里来的?”
原来已经传开了,堂堂骁王为了丑颜王妃下水捉鱼。
“清晨,不得无礼。”御奉孝立刻过来喝住了他。
“没关系。”渔嫣摸摸他的小脸,让念恩把贺礼拿上来,“我们清晨现在是大孩子了,我送你一件礼物。”
清晨打开盒子里,里面是一只小马鞭。
“还有马吗?”御清晨乐了,捧着马鞭兴奋地问。
“是一匹白色的小马,才七个月大,以后就是你的了。”渔嫣拍着他的小脑袋。
“娘,我有自己的马了,王妃说它才七个月大,那我就是它的兄长了。”御清晨愈加兴奋,捧着马鞭去给他的母亲看。
小夫人牵着他过来,给渔嫣行了个礼,秀秀气气地笑着道谢。
“不用谢我,我们在此处多日,奉孝王多有照顾。”渔嫣拉着清晨的小手,给他指拴着小马的方向,笑着说:“那是一匹血统纯正的汗血宝马,他日定能长成威武的马将军。”
“太好了。”清晨欢呼着去看小马。
渔嫣很喜欢小孩,看着御清晨蹦蹦跳跳,心情就跟着欢快起来。
“羡慕了?我们明年自己生几个。”御璃骁凑在她耳边呵气道,手在她腰上轻轻地挠。
“真拿我当毒蛤蟆,一下生一窝?”渔嫣用额头在他的下巴上蹭。
众人见二人亲昵,识趣地走开了。
“王爷,王妃。”天漠使者袁腾过来了,身后的四个大男人抬着一只足有一米高的黄金镂花大箱子,上面镶着璀璨的五色宝石。
众人都被这箱子吸引住了,纷纷围过来,猜测里面放着何等奇珍异宝。
“本想送进府去的。”袁腾笑着打开了箱盖,映入众人眼中的,居然是满满一箱子书!
“我们大王说,王妃与众不同,学贯古今,只有这样的贺礼才配得上王妃。”袁腾朗声说。
渔嫣好奇地走过去,从中抽出一本,封面上是三个俊逸的字:彼岸生。她惊喜地把书捂在胸口,弯下腰看其他的书,神情愈加喜悦。
“御璃骁你看,居然找到了五本温如先生的手写本,如今能拥有一本温如先生的传世之作都已如做梦般,想不到我一下有了五本!”
她于兴奋之中直呼了他的名字还不自知,如同得了糖果的小孩,满眼喜悦,偎在他身边撒娇,“《彼岸生》写得非常精彩,我晚上念给你听。”
“是我不识字吗,还要你念?”御璃骁笑着点头,让人把箱子抬上马车。
渔嫣不理他的调侃,捧着书坐到一边去看。如此喧闹的地方,她只手捧一卷,便很快进入了自己的世界,耳边一切嘈杂都消失了。
“王爷,袁使节,各位大人,请入席。”御清宏大步过来,招呼众人入座。
“王妃,我们去看戏吧。”念安轻轻推她,小声央求。
“你和念恩去吧,不必管我。”渔嫣头也不抬。
“王妃,都看着你呢,书可以回去再看。”傅全小声提醒。
渔嫣抬头,大殿里居然只剩下她一名女主子。
“不想看戏?那单为你备间屋子,你去看书?”御璃骁俯过身来,在她耳畔轻声问。
渔嫣合上书,摇摇头说:“你尽兴,不必管我,我去看戏。”
男人们喝酒,自有美姬伺候,女子都去后花园看戏。渔嫣本不想从御璃骁身边走开,但独自坐在一群大男人中间也不自在,便只好带着两个丫头出来。
锣鼓声刚刚响过,花旦缠绵开腔,唱的是蝶恋花,正是妇人们喜欢的才子佳人的戏码。唱的人十分入戏,声泪俱下。
奉孝王府的厨子手艺极佳,可惜她喝多了药,口舌都是麻的,吃着美味佳肴也如同嚼蜡。众妇人又总悄悄盯着她看,小声议论,看戏的少,看她的多,不时传入耳中的压抑笑声,让她感觉自己就像只供人取笑的猴子。她坐不下去,干脆打发人去告诉御璃骁,要先回府。
不一会儿,白鹰赶过来了,御璃骁许她先回。她没坐御璃骁的马车,那马车太过招摇,她便带了念安、念恩,坐了奉孝王府另备的不打眼的小马车回去。
天色已经大黑,夜空如泼了墨一般。
街上倒是热闹,奉孝王在此威望极高,他的小儿子过生辰,满城同庆,到处张灯结彩,还来了很多草台班子,在大街上卖艺。
念安爱玩,又难得出来,橡皮糖似的扭着,求渔嫣许她去玩一会儿。
“那你和念恩去吧。”渔嫣意兴阑珊。
念恩听罢摇头,她也喜静。
“说不定能遇上莫尊主呢。王妃,求你了。”念安眼巴巴地看着她,轻轻拉过她的手,“你看,还有灯谜呢,以前你每年都是灯谜之王,让汰州的人也见识一下你的威风……”
见渔嫣不理自己,念安一拍脑门,长叹:“唉,我好可怜啊……”
渔嫣哭笑不得,掀开了帘子一角往马车外看,满街挂的都是走马灯,各种形状都有,比过节还要喜庆。
人群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晨瑶!她也出来了?素日里最爱打扮的晨瑶,此刻穿了件男衫,戴着青布小帽,打扮成书生,独自在街上行走。
她心思一动,让跟在马车边的白鹰附耳过来,“你去跟着她,看她去哪里。不要让她发现了,要小心安全。”
白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虽然有些讶异,还是立刻跟了过去。
“我们下去走走。”渔嫣对晨瑶行踪的兴趣压倒了回去看书的渴望。
念安欢呼两声,兴高采烈地跳下马车,与念恩一起扶她下来。念安和念恩还没吃饭,渔嫣带二人到了路边一个面摊上,给二人一人要了一碗面。
念安正在兴头上,叽叽喳喳地念叨阿朗的威风,念恩红着脸听,渔嫣却一直盯着白鹰离去的方向。今日去奉孝王府,原本就没带多少侍卫,也只有白鹰跟着她回来。此时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无端让渔嫣有些不安,就怕又落进了晨瑶的陷阱。
正担忧时,喧嚷声挟裹着浓重的酒味从身后传来,“滚开,别挡你爷爷的路。”
渔嫣扭头一看,只见几名身材高大的外邦男子正用力推开面前的路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从衣饰上看,应是天漠人。天漠人一向彪悍,仗着兵强马壮,在各国横行霸道。如今即墨陵刚刚与御璃骁修好,他们就闯进后青国来耍威风了。
“什么人哪,真粗鲁。”念安不满地说。
“赶紧吃了走。”渔嫣拧拧眉,和醉汉可没道理可讲,只要他们不惹事,她们还是躲开为妙。尤其白鹰不在,她们更要小心。
“我去付钱,我们赶紧走。”念恩起身,往忙得不可开交的小摊主面前走去。
不想那几个大汉一眼就瞄上了念恩,有一个甚至一把抓住念恩的手腕,把她往怀中拖,“这小娘们儿标致,你要多少银子?爷带你去乐乐。”
“放手!”念恩脸都吓白了,连连推打他。
渔嫣一跃而起,抄起小摊主的擀面杖就冲了过去。
“放开她!”她杏眼圆睁,指着几个醉汉厉斥。
“哟,又来一个!”醉汉一乐,伸手就来扯渔嫣的面纱。他用力颇大,不仅扯下了面纱,还把她的发髻扯歪了。见到渔嫣的样子,几人大笑起来,有一人眼睛一瞪,指着渔嫣狂笑,“难怪遮着脸,丑成这般模样,还真是世间难寻哪。”
“走吧,别坏了爷的兴致。”他一臂夹着念恩,大步往前走。
“你放开她。”念安冲过去,用力地拉扯醉汉的胳膊。
“这个也带着。”醉汉一瞧,又是一个水灵的大姑娘,索性把她也给拎了起来。
渔嫣环顾四周,围观者众多,居然都不开腔,一时间气冲脑门,她愤然大叫:“这么多人,为何没人过来主持正义?”
“正义个屁,丑婆娘。”几个醉汉啐了几口唾沫,转身就走。
念安和念恩挣扎不停,被那几人在屁股上狠拍了几掌,又羞又气,尖叫大哭。
“姑娘,报官吧,这几个看上去都孔武有力,打不过他们啊。”小摊主好心劝渔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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