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程舒志确实有点儿能耐,但他和你爹不对付,你没嫁给他是好事。”胖夫人撇嘴说的同时,站在路边上,侧着身子,朝身后来的马车频频挥手。
之前安诗诗爱孙显荣爱的深切,可眼下不知怎地,看孙显荣已经有些许不顺眼。
“显荣好是好,可是娘,我便受不了他胡乱地在外面花天酒地。我还未和他成亲,他就已经跟好几个妓子厮混到一起,待我成亲了,岂不是要跟那些妓子互称姐妹?”
闻言,胖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安诗诗一眼,教训道:
“男儿三妻四妾本既是寻常事,放眼京都官吏,除了你爹,谁家中还没个三妻四妾?”顿了顿,她不快道,“再说,你当真以为你爹在外面没姘头?他在外头也养了两房小的,只是他不言语,我便不戳破,瞒着你们罢了。”
安诗诗有些惊讶,不敢相信。
“罢了。”胖夫人长叹一口气,“总之没哪个男人会这辈子始终如一,就算你嫁给那个程舒志也是一样的。程舒志现在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可他得罪了你爹和孙将军,以后仕途能走到哪儿还没个定数,你莫要胡思乱想,安分嫁给孙显荣。”
男人之间的雄心壮志,向来是不同女子语的,胖夫人虽不知道安丰禄和孙友志的熊熊野心究竟有多大,但她隐隐可猜出一二。
正因为猜得出这一二,饶是胖夫人晓得孙显荣纨绔、作风极其不检点,自认为若单论品德,孙显荣远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女儿,也从不反驳这门亲事。
胖夫人在路边卖力地挥了好一会儿手,终于有一辆马车朝她们驶来。马车虽然破旧,但也好歹是一辆马车,胖夫人眉头蹙了蹙,差使车夫拿来踩凳,先扶着安诗诗上马车。
车夫分外殷勤地扶着安诗诗的另一只胳膊,安诗诗虽分外嫌恶这个“粗鄙”的车夫,但害怕自己摔下去,还是受了。
她刚刚在马车里坐稳,胖夫人还没踩到踩凳,车夫突然迅速跳上车,一挥缰绳,“驾”一声,马儿一声长嘶,快速起步。
胖夫人和安诗诗同时一懵,胖夫人率先反应过来,跟在马车后面猛追,边追边大喊:“停车!停车!”
安诗诗后反应过来,她见马车起步,先掀开车帘朝后看,见到胖夫人已经被马车远远地甩在后面了,心中一慌,连忙呵斥道:
“大胆!快停车!”
见车夫并不理她,她大着胆子从车厢里出来,去夺车夫手中的缰绳,边夺边大喊威胁道:
“大胆刁民,你可知道我父亲是谁!我父亲乃是当朝二品大员,你快写停车,我还能免你无罪,若是你再不停车,我便要了你的狗命!”
谁知车夫并不怯,他仿佛早知道安诗诗的身份似的,冷笑一声,驾驶马车之余,一只手腾出空来,迅猛而有力地朝安诗诗脖颈上砍了一记手刀,同时不耐烦道:
“聒噪!”
一声闷哼,安诗诗应声而倒,她的上半身瘫在马车外,车夫生怕她被别人发现,手揪住安诗诗的后襟一提再一丢,就把她整个身子完全塞进车厢里。
马车跑得快,不是胖夫人这种身材和体力能够追得上的,她踹着粗气追了很久,直到身体再也负荷不住,眼睛里也终于失去了马车的踪迹。
胖夫人只觉得自己双腿一软,便倒在地上,同时声嘶力竭地喊道:“诗诗!诗诗!”
她的呼唤,注定没有回应。
胖夫人在路边瘫了很久,她想到那个车夫可憎的面貌,越想越怕、越想越怕,若那是绑匪,单是绑了安诗诗,用她作为挟持,问安丰禄讨要钱财,胖夫人那还不是多怕。
她怕的是,这人是个人贩子,若是将安诗诗卖进了青楼里,那安诗诗这辈子可就完了啊!
胖夫人在路上瘫了很久,才终于有一辆马车在她身边停下,胖夫人犹豫很久,终于上了马车,马车一到安府,她丢给车夫一锭银子,当车夫发愁该怎么找零时,胖夫人已经下了马车,踉踉跄跄地朝府里走。
她一进府门,便崩溃地大声呼唤道:“老爷!老爷!”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迎上来的下人瞧见她狼狈样子,好奇问。胖夫人把下人拨开,只不停问:
“老爷呢?老爷在哪儿?老爷!老爷!”
安丰禄正在书房里和两个大员议事,依稀听见胖夫人的呼喊,他尖着耳朵听了片刻,确实是胖夫人,于是他歉意地冲两位大员一笑,黑着脸出了胖夫人。
俩人在二道门里碰了个对面,一碰面,胖夫人还没开口,安丰禄便先发制人,黑脸训斥道:“吵吵什么吵吵?不知道我正在跟郝大人他们商量正事吗?”
胖夫人完全无视他这句话,她一看见安丰禄,便控制不地哭出声来,害怕地哽咽道:“老爷,不好了,诗诗她被人劫走了!”
安丰禄一愣,“你说什么?”
“诗诗她被人劫走了。”
这一遍,安丰禄终于听清了,他脸黑的更加沉,语气倒比方才平静不少,但愈是了解他的人,愈是知道,往往他的语气越平静的时候,心里愈发愤怒。
“怎么回事?”
胖夫人抹着鼻子,哭哭啼啼地把方才发生的事断断续续对安丰禄讲了一遍,安丰禄脸色更沉,吼道:
“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胖夫人被吼得一懵,她才突然想起来,安丰禄并不知道她从连云观里请来道士,打算对付安歌,她想找个理由蒙混过去,借口结结巴巴刚开了个头,被安丰禄一瞪,一句:
“赶紧说!”
胖夫人的胆子霎时间被吓破,不敢再隐瞒,把她们去安宅的目的,一五一十地对安丰禄交代清楚。
听完胖夫人的话,安丰禄气得指着她的鼻子直打哆嗦,良久,才骂道:
“妇人!妇人!我之前已经警告过你们了,让你们别再跟安歌过不去,你们偏要再去找她的麻烦!嗨!气煞我也!”
说罢他怒拂袖,转过脸去。
“老爷,安歌的事咱们以后再提,您先想法子救救咱们诗诗吧。”胖夫人膝盖弯下去,拽着安丰禄的宽大袖子,堪堪要跪到地上去,哀求道:
“咱们就这一个宝贝疙瘩,若她出什么事,你可让我下半辈子怎么活啊!”
安丰禄愤愤地又瞪她一眼,问:“带走诗诗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你看清了吗?”
胖夫人努力回忆了好大一会儿,不大确定地说道:“似乎是个二三十岁的青年人,脸上白白净净的,没胡子,戴着一顶灰帽子,不算胖,至于身高......”
她想了想,“大约跟刘七这样高吧。他那辆马车也破的很,车帘和床帘都是蓝色的粗布,脏得很。”
“再细致的长相呢?”
胖夫人的脸拧巴起来,她只瞥了那个车夫一眼,哪能记得了那么多,安丰禄再问,她便不清楚了。
见问不出其他的来,安丰禄一脚把胖夫人踢开,恐吓道:“如果诗诗出点什么事,你就等着瞧吧!”说着他一甩袖,让人赶紧备马,好去京都衙门走一趟,同时派人火速赶往城门,好把城门给锁住,以免劫持了安诗诗的人逃出京都。
目送安丰禄出了家门,胖夫人的心才稍微安定些,一瞬间的安定后,她又慌忙拽过一个下人来,命令道:
“快!快派人去各个青楼门口守着!”
整座安府,因为安诗诗忽然失踪,乱成了一锅粥。
该出去守着的人都出去守着了,安府里能出去寻找安诗诗的人也都出去了,胖夫人担惊受怕地坐在家中等消息。
她等了好大一会儿,还是觉得出去寻找安诗诗的人太少了,再有几日,安诗诗便可以成为孙显荣的夫人,将军府势力大,如果能让孙显荣一起帮着寻找安诗诗,找起人来必定快很多。
想到这,胖夫人急忙站起来,让下人备马,匆匆朝将军府里走。
她到了将军府,将军府的门紧闭着,管家瞧见她,皮笑肉不笑地把她迎进去,听见她的来意,分外歉意地说道:
“实在是不巧,公子刚刚出了府门,府兵也不是我一个管家能够随意调动的,安夫人,要不您先让京都衙门的人去帮着找找?我这就去找我家公子,待找到人了,必定将府兵们都调出去寻找少夫人。”
管家这幅态度,让胖夫人又急又气,忍不住质问道:
“他不在府上又能去哪儿?百花楼还是烟花巷?”
管家脸上有些挂不住,赔笑着脸,听着胖夫人数落好大一通,恭恭敬敬地把她送走了,一关府门,“呸”一声,却没去找孙显荣的意思。
胖夫人亦气白了脸。
她心里慌得很,可慌也没有用,她根本不知道那个车夫是谁,更不知道他把安诗诗拉去了何处,她心里只能够盼着安诗诗能够搬出自己的身份,吓住对方,然后有惊无险地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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