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雨看着她痛楚的表情，不用问，这趟哈尔滨之行肯定不愉快。
“你们吵架了？”诗雨干脆直接问。
思敏木然地摇摇头。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说呀——”诗雨就是这副急脾气。
思敏欲言还休，她定定地看着诗雨，平静地说：“我想离婚了。”
“离婚？你疯了！好好的你离什么婚啊，你别跟我这儿胡说八道啊，我还正烦着呢。”诗雨比她还激动。
思敏痛苦地哼笑一声：“我们俩二十五岁结的婚，算算正好七年了，终究逃不过七年之痒啊。”
“思敏，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诗雨声音高起来。
“还记得有一次我跟你说他有外遇了，我以为他们断了，这次去，我发现根本没断。”思敏的眼睛一点点溢出泪水。
“思敏——”诗雨握了握思敏的手，她知道这次是真的心碎了，“思敏，你听我说，这事真不能冲动，女人这个年纪离了真不好找，你看看我，有多惨，所以你能不离还是不离。罗浩不是个难沟通的人，你们好好谈谈。要不然我和他谈一次，我真不赞成你离婚——”
思敏打断道：“哈尔滨我不会再去了，我想等到年底，我爸妈走了以后，我跟他摊牌。我也不想当着父母的面和他闹离婚。”
诗雨想了想说：“那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也好，这段时间你们都冷静一下，事情没有绝对，也许两个月后你就不想离了。”每个人都是劝别人的一把好手。
思敏凄楚地一笑：“你以为两个月的时间会有奇迹？你太天真了。结婚时我就跟他说过，他要是看上别人，我立刻让位。那时我还想，就他这个傻样还能有人看上？没想到……还真有。你说男人怎么越老还越吃香啊。我结婚后怎么连个异性朋友都没了，他却还有追求者？你说这世道……”
看着思敏不动声色地流泪，诗雨除了握紧她的手，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快去厕所洗把脸，你这样多丢脸，其实退一步想，单身又怎么样，像我还不是死皮赖脸地活着。”
看着思敏去了洗手间，她立即拿起思敏的手机，找出通信录，记下了罗浩的电话……
那天周末，趁家里没人，诗雨拨通了罗浩的手机，没想到罗浩竟然在北京出差，而他却住在酒店，看来他们之间真的出了问题。她二话没说，放下电话直接去了罗浩住的酒店。
二人见面的场面不用细述，一定尴尬。处理这种事情诗雨是头一遭，无论从哪方面说她都没有资历，可为了思敏，她豁出去也要试试。
之前见过罗浩几次，没有深交，更不熟悉。只因诗雨是思敏最好的朋友，罗浩对她还算客气。
诗雨开门见山提到了他们的婚姻，罗浩却说：“是思敏叫你来的？”
“你还不了解思敏是什么样的人吗？她只会委屈自己，也不会去求别人。你们结婚这么多年，她要求过你什么吗？她不求吃不求穿，只是跟你死心塌地地过日子，这样的好女人你怎么不珍惜？！”
“她也没少说，你是外人不会了解得清楚。我也不便把家事跟你说个底朝天。如果你是思敏派来游说我的，那我请你回去，我很忙。如果你是一腔热心来帮思敏，那么也请你回去，我们俩的事会自己解决，不需外人插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再说到目前为止，我也没做任何决定……”
没想到罗浩完全不是以前那个笨嘴笨舌的老实男人了，他的口才已令人刮目相看。究竟是什么让罗浩有如此质的飞跃？难道是拜哈尔滨历练所赐？
“对你来说，我是外人没错，但对思敏来说，我们俩认识的时间比你要长，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我知道今天来可能是白来一趟，但我还是要来，是因为我一直对你印象不错，我相信思敏的眼光。我也知道这么多年，她对你的感情。可以说除了你之外，她没有任何异性朋友。找老婆，死心塌地的人肯定是首选，相信你也会认同。你别看思敏嘴上唠叨，但她决不是嫌你才唠叨，是爱你才唠叨。女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我来是想劝你别轻易放弃，现在这年头，找一个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因为感情跟你在一起的人不容易。”
“你没结过婚，一些事你无法明白。”罗浩揪住这个死结。
“我是没结过婚，所以我特别羡慕思敏，我们俩同龄，她却已经结婚七年了。你说她跟我比起来有多幸福！我特别想她能继续幸福下去，我也特别想以她为目标，也能有这样的幸福。所以我今天过来找你，希望你能一直给她这样的幸福……”
两人都沉默了。诗雨说完竟然无比难受起来。她局促地站起来准备离开。这种场面令她不自在。
最后她说：“下个月思敏过生日。她曾跟我说想放弃北京的工作，到哈尔滨去……今天我来找你的事，请不要告诉思敏……”
诗雨突然说不下去，扭头走了。
如果两个人的感情要靠第三个人来劝和，是否也有点可悲，这种感情还值得要回来吗？
十一假期上班后，办公室里异常安静，孙娜和王京京这对姐妹几乎也不怎么说话，气氛怪怪的。
中午吃饭时，王慧坐到了诗雨对面。诗雨正欲解释，王慧却说：“昨天介绍人给我打了电话，说那人觉得跟你没缘分。你瞧瞧我，想给你介绍吧还没成。”
诗雨倒不好意思起来：“这种事真的挺难成的，不成我觉得挺正常，成了倒奇怪了。”
“也别这么想，还是缘分没到，千万别放弃希望。你是个好女孩儿，你身上有别的女孩儿少有的品质，是那些男人没眼光。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人，你都要相信不是自己做得不好，是他们没福气。”
诗雨孩子般的笑起来。有了这样的好同事，前一段工作中的委屈好似都烟消云散了。
王慧把诗雨拉入她的圈子中，渐渐地诗雨同其他部门的同事也打成一片。
如今的诗雨一扫过往阴霾，每天充满朝气地上班。
这天，诗雨刚到办公室，王京京就过来通知她，说于总找她。
诗雨心里咯噔一下，不知又有什么幺蛾子，立刻惴惴不安起来。
办公室里，于总面孔紧绷，诗雨心跳加速。
他看了看诗雨，低下头说：“你才来了没几天，怎么出这么多事？”
诗雨不解：“于总，最近没出什么事啊？”
“所以说你愣，出了事你自己都不知道。”于总拉长脸，“你怎么又把李老师给得罪了？”
诗雨一怔，马上说：“没有啊，我跟李老师没有任何过结。”
“那是你不知道，你得罪人了自己都不知道！李老师快退休的人了你也看不顺眼，还想给人家挤兑走！”
“没有啊，于总，我跟李老师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我不知道谁把这话传给您的，我可以跟您保证，这是绝没有的事！”诗雨争辩道。心想难道又是孙娜搞鬼？
“没有人传话，是李老师本人跟我说的！”于总吼道。
“不可能！我相信李老师不是这样的人！”诗雨有些激动，她不相信李老师能无故挑起这个事端，他们从来都是相敬如宾的。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这个背后捣鬼的人。
“那就是我在你面前说瞎话？！”于总质问道。他的双眼像两道锐光，狠狠打在诗雨脸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诗雨低下头，满腔的委屈积在胸腔。忍，一定要忍！她努力按按自己的胸口。
“诗雨啊，上次通电话我就跟你说要你好好反思反思，你反思什么了？孙娜的事咱先不说，怎么连李老师这么个老实人你也得罪？”
“于总，我没有！”诗雨梗着脖子，眼泪却止不住地在眼眶打转。
看着诗雨眼眶泛红，于总降低声调说：“算了，你先回去吧，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在这个位置上还能不能待！”
诗雨愤怒地一转身，躲到天台上，欺人太甚！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她忍无可忍了！稳定了好一会儿情绪，她开始理头绪。
孙娜得罪了，小张走了，王京京当面退钱翻脸了，那么只剩下一个李老师。在这种情形下，他会站在谁这边？聪明人肯定是站在大部队这边。他又快退休了，不想惹事，所以他显然不会站在自己这边。但幸好他们之间关系良好，从未有过纠纷，至少他不会主动到于总那儿告状吧。李老师的性格是宁少一事不多一事，为人也随和，他会恶到告我挤兑他走？怎么可能？！
她越想越觉得这事说不通，她可不想就这样背这个黑锅。
晚上，她给李老师打了一个电话，先聊了一会儿工作的事，她便试探地问：“李老师，因为白天大家都在，有些话我不好意思和您说，所以才这么晚打电话打扰您。我是新来的，工作中经验也不够，可能有些做得不周到的地方，李老师，您有什么意见尽管跟我提。”
李老师连忙说：“小覃，我觉得你做得挺好的，工作有热情有干劲，对人也挺好的。孙娜那事你别往心里去，女同志扎堆难免会有这样的事。我呢，年底就退了，也不想掺和你们的事。”
听口气诗雨很难想象李老师会是那个跑到于总面前嚼舌根的人。
“李老师，我觉得我已经做得很努力了，可领导对咱们这个部门还是不满意，我总觉得摸不着方向。李老师，要是于总再问起来，您再给帮着说说话啊。”
“哎，我是最烦跟领导打交道的人，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了你。于总这个人比较挑剔，我看他对哪个部门都不满意，所以他说的话你也不用往心里去，我觉得你干得挺好的。”
“谢谢李老师，那我不打搅了，以后我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麻烦您再多提醒提醒我啊。”
李老师又客气了几句挂了电话。
由此诗雨更肯定了一点，他不可能去于总那儿说东说西。
这事与蒋言沟通后，他跟诗雨看法一致。他说李老师是个一问摇头三不知的人，为人本分老实，绝不是那种在背后乱打小报告的人，也从不跟其他同事多来往。这事多半是于总自己杜撰出来的。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蒋言道：“有句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要是惦记上了，隔三差五的准保有事。依我分析，过一段还会有事，你的麻烦会源源不断。”
诗雨有点抓狂，她可不想变成刀俎上的鱼：“这往后可怎么办？”
“怎么办我之前早告诉你了，你又做不到，那你就只能这么受着，最坏的结果你心里有个数就完了。”
“你觉得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那还用问，撤职，走人。”
诗雨心一凛，脊背发凉。自己怎么出了狼窝，奔了虎穴了。尽管蒋言已挑明了最坏的结果，可诗雨还是有点不信邪。这么一个大集团，他真能一手遮天？
自从与罗浩碰面后，诗雨没敢给思敏打电话。她知道这事没办成，总觉得有点对不住思敏。这天她收到夏婉的微信，约她和思敏出来吃饭，说有喜事宣布。她想以现在思敏的心情肯定没心思出来吃这顿饭，哪想思敏却主动发信来提议吃饭地点。三人便去了思敏推荐的那家饭馆。
思敏气色比上次略好，还特意化了点淡妆，看得出她在努力调适自己。诗雨睨着她，有些隐隐的不安。夏婉神采飞扬，浓妆艳抹，与思敏鲜明对比。看样子，她还不知思敏的变故。
思敏冲诗雨使个眼色，大家心领神会。
“有啥喜事啊？看你美成这样。”思敏问道。
夏婉翘起红唇说：“我开公司了！下周要正式开始上班了！”
“不会吧？”对面的俩人异口同声，不知夏婉唱的是哪一出。
“你们不是劝我别老在家待着吗，我也想通了，在家待着是挺没意思的，我准备也出来工作了。正好张志勇他也想单干，我们俩一合计就开了一家公司，准备做小额贷款。”
“张志勇也辞职了？”诗雨问。
“他没辞职，我不让他辞，干吗那么傻有工资不领啊。他还在西门子干着，私下我们俩做这个小额贷款。”
“小额贷款？这行你懂吗？”思敏担心道。
“我不懂，张志勇懂啊。我就帮他打打杂。”夏婉兴奋道。
“那也得需要一大笔本钱吧，你们俩有那么多钱吗？”诗雨问。
“他有些存款，再说还有我老公呢，钱不用担心。”
“你老公同意你和张志勇合开公司？”思敏问。
“不用他同意，他的钱同意就行啊。”夏婉一副开心的样子。
“夏婉，这事可没那么简单，涉及钱的问题我觉得你还是和你老公好好商量商量，别最后弄得不愉快。再说你和张志勇以前又是一对，他知道了难免会不高兴。”思敏劝她。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这种事一查就查出来了，你可别把你老公想得那么简单。”诗雨也劝道。
“我没那么傻，我就说我自己想开个公司找点事做，我老公支持我，你们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诗雨和思敏对看了一眼，夏婉一向敢想敢干，她们知道劝也劝不住。
饭吃到一半，夏婉的电话响了，她兴冲冲地接起来，不断说：“好，好，我马上出来。”放下电话便说，“我得走了，张志勇来接我了，公司好多事要忙呢，我先去了啊。”她扔下五百块钱，“我买单啊，你们俩好好吃啊——”
看着她如少女扑蝶般的身姿朝门口飞奔，思敏叹气道：“你看夏婉活得多洒脱，我要有她一半也好……”
“你怎么能和她比，咱们都不如她，也活不成她那样。”诗雨换了种声音说，“怎么样，你最近和罗浩联系了吗？”
“他给我打过电话。”
“说什么？”诗雨立起身子，生怕罗浩将一切说出来。
“没说什么，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了点家里的琐事，说可能下月回北京。”
“那就是和好了？”诗雨有点雀跃。
“谁也没提那道伤疤，但并不代表那道疤不在了。”思敏迟缓地说。
“没提就是好事啊，说明他也不想提了。下月回来你们俩好好处处，没什么解不开的结，都老夫老妻了，互相体谅吧。他肯回来说明他的心也没完全在那女人身上。时间一长，他总会知道老婆好还是小三好。”
思敏又叹了口气，这个问题她不想再谈下去：“你工作怎么样？那女孩儿还跟你对着干？”
“别提了——”又说到诗雨的痛处，“我可能得换工作了，这个公司不是长待的地方。问题并不在那个女孩儿，而是那两个头儿看我不顺眼，我估计到年底就会有大动作。”
“你是他们一眼看上的，他们怎么可能看你不顺眼，这事太奇怪了。”思敏疑惑道。
“说得就是，你想，当时连简历都没看就让我上班了，现在却千方百计整我，我自己都没想通是怎么回事。”诗雨皱着眉头。
“你可别傻到自己主动要走，这家公司不错，你能留下就尽量待下去。当时你觉得罗士钧的公司不行，现在换了地方才知道一个不如一个。所以你不妨待下去，熬几年你就是元老了，还怕他们？”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诗雨语气不畅。她想起了蒋言的话。现在的形势不是她想不想留下的问题，她已躺在刀俎上。
“你老板不会是打你主意吧？”思敏一语中的。
“如果他打我主意，他应该对我好，而不应该整我呀？这事我想不通。”诗雨一脑门子官司。
“肯定是你没什么表示，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引起你的注意。你忘了大学的时候，咱们班那个李肖为了追你，专门和你对着干，故意在众人面前让你下不了台，他用这种方式追你啊。”
诗雨摇摇头道：“天哪，那是几岁啊，那是二十岁，这个于总已经快六十了，他还会用这种手段？太不可思议了吧。”
“你以为啊，男人不管多大，他都有这心。”毕竟是结了婚的人，思敏对男人的了解总要比诗雨有把握些。
“问题是到现在为止，他也从没对我动手动脚啊。这一切都是咱们猜的，你毕竟没有证据。”
“你真傻，人家一集团老总能让你掌握证据？”
“真是一个老流氓！”诗雨骂了一句，“他还不如罗士钧呢。”
“你以为啊，像罗士钧这样的就算是老板中正派的了，至少他没骚扰你、没报复你吧。素质高的男人追你不成就算了。遇上素质不高的，上不了手就报复，这以后可有你受的了……”思敏同情地看着她。
“这个陈伟，他难道不知道于总是这样的人？”诗雨忽然想到他。
“对啊，以他跟于总的关系，他肯定了解啊，那他还把你推荐过去？”思敏也想到了这一点。
诗雨立即拿出手机，拨通了陈伟的电话。思敏正欲阻止她，电话却接通了，诗雨开门见山地问：“你明知道于总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为什么还要介绍我过去？！”
陈伟亦不客气道：“于总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他是个特好的人，如果你跟他相处有问题，那就是你的问题！你永远在挑别人的毛病，你为什么不反省你自己？！你以为就你有后台啊！诗雨，不是我说你，你干的这些事对得起于总吗？我好心介绍你去新公司，你现在待不下去了，转脸就来怨我，有你这样的人吗？！”
没想到陈伟竟然变得如此无耻，诗雨厉声喝道：“陈伟，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我当初跟你分手真是一点儿没看错你。你明知道于总是个流氓，还介绍我去，你安的什么心？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报复我？当初我就奇怪，你怎么那么好心给我介绍工作，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好心给你介绍工作，你还说是报复？行，覃诗雨，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当从没认识过，你在那家公司怎么样是你自己的事，不用再打电话来求我！……”
陈伟还没说完，诗雨一怒之下挂了电话，气得胃部痉挛，抽筋似的疼。
见诗雨这样，思敏马上坐过来安抚她：“我叫你别打，你就是太冲动，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就得了，还揭穿他干吗，只会弄得自己难受。”
“真是卑鄙！我居然还跟这样的人相处了两年多，我覃诗雨真是瞎了眼……”
气极了，竟然也没有眼泪了，哭不出来反而更难受。
思敏看在眼里，不断抚她的后背：“算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幸好你也跟他分手了。我看他当初那么热心给你找工作，就是想把你当个人情，给你们老板送个美女，自己再捞点好处，没想到这个马屁还没拍成。哎，他也太不了解你了，你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诗雨陷在痛苦的回忆里，跟陈伟交往的片断不停涌出来，令她有种吃了苍蝇般的恶心。
“别想了。”思敏拍拍她的肩膀说，“我觉得现在的问题是你今后怎么办？我觉得你必须得改变了，周围全是那样的人，就你鹤立独行，这怎么成？你必须得迎合才行。”
诗雨的神情彻底垮了，脑子一片混沌。
“日本不是有个作家说过，最聪明的处世方法就是，既对世俗投以白眼，又与其同流合污。你要是不改变，他会整死你。你总得保护自己吧……”思敏认真地看着诗雨，那一刻，她的目光如此清澈，如此澄明。
诗雨心一沉，她想，如果能有个男人也像思敏这样，总在最难的时候陪伴她，透出如此澄明的目光，该有多好！如果那样，还会怕被人欺负吗？
为何这样的男人，迟迟不来？
忽然，那样澄明的目光从远处清晰地瞟过来，与思敏的如此相像。那一刻，她惊惶失措，原来这样的目光曾如此熟悉地陪伴过她，她却熟视无睹。是他，竟然是他！那个熟悉的声音跳脱出来：“你看你都美成这样了，还单身？”
鼻子忽地一酸，几个月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了，是死是活呢？！
二人分手时，诗雨目送思敏坐上车，自己却并不急着回家。她顺着马路边的草坪百无聊赖地走着，脑子里全是冯博君的影子。
再次拨通了他的号码，出来的却是这样的声音：“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诗雨苦笑一下，自言自语道：“死了，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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