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来的暖意驱散了寒冷,晴柔偏头看着池未煊,他只穿了件白色暗花衬衣,身姿挺拔。晴柔握住衣襟,浴拿下来,池未煊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手,“披着吧,别逞强。”
晴柔盯着他,客气道:“谢谢。”
两人走到车旁,晴柔不想跟他坐同一辆车,从手包里拿出车钥匙,刚按开电子锁,池未煊已经握住她的手,垂眸看着她脚上的细高跟鞋,“我来开。”
“池未煊,你能不能别管我?”晴柔不悦地瞪着他。
池未煊温柔地从她手里取过钥匙,“两个选择,坐我的车去还是你的车去?”
晴柔恼火地看着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又因他波动了,她敛了敛怒气,从他手里抢过车钥匙,走到那辆庞然大物面前,拉开车后座坐了进去,扭头再也不看他一眼。
池未煊看着她一系列动作,无奈地摊了摊手,快步坐进主驾驶,驱车离开。
一路上,两人再也没有交谈过一句。晴柔偏头看着窗外林立的建筑物一闪而逝,街道两边的路灯亮起来,他们就像穿梭在时光隧道里。
然而已过去的时光,就算真的有时光机,也再回不去。
池未煊专注开车,时而抬头看一眼后照镜。她很安静,安静得就像没有灵魂一般。池未煊收回目光,状似闲聊一般,“我听说你在巴黎是小有名气的编剧,我看过,很不错。”
晴柔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知道,她没有搭话,池未煊却道:“当初我就看出来了,你适合写作,果真如此。”
晴柔想到池未离,她说:“你找到未离了吗?”
池未煊叹了一声,“还没有,她不是你,她跟过去完全斩断了联系,想要找到她,无疑是大海捞针,怎么突然想起问她了?”
晴柔轻轻一笑,“这么说,倒是我放不下了。”
“柔柔,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就不能好好说几句话吗?”池未煊无奈道。
“以前,你给过我好好说话的机会吗?算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只是想说,我在巴黎引我入门的师傅她叫池未离,跟你也长得很像,但是她不记得你们了。”晴柔说。
车身猛地一晃,随即靠向路边停下,池未煊转过头去,急切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认识一个叫池未离的女孩子,她有可能是你妹妹,要不要去找她,就是你的事了。”晴柔抚着礼服的褶皱,漫不经心道。
池未煊激动得不能自已,“真的吗?真的是未离?”
“我想应该是的。”晴柔一如刚才那样冷淡,其实她早想告诉他她见到池未离的事,但是都没有机会说,刚才那个念头一闪,她就脱口而出了。
也许是因为她不能告诉他兜兜的存在,所以她只能用池未离的事来弥补他。
“她现在在哪里,她好不好?有没有提起我们?哦,你说她不记得我们了,是真的吗?她怎么会忘记我们,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池未煊浑身都在颤抖,他找了这么多年,都杳无音讯,如今终于知道她的消息,他怎能不激动?
他一迭声的问句,让晴柔也感受到了他的激动与惊喜,她的语气渐渐柔和了,“她在巴黎,她很好很健康,只是行踪不定,她就是《主妇》的编剧,她在巴黎很有名气,我相信你不难找到她。”
“柔柔,谢谢你,太好了,我给妈妈打电话,她一定会很开心的。”池未煊满脸喜色,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
晴柔连忙制止了他,“你先别给伯母打电话,等找到未离了,再打也不迟。”
“你说得对,是我高兴得忘了形了,我这就派人去找她。”池未煊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交代了几句,他挂了电话,看着晴柔喜形于色。然后他想起晴柔刚才的称呼,他觉得口苦心也苦了起来。
“柔柔……”
晴柔见他视线落在她身上,她撇开视线,“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气,开车吧,晚会要迟到了。”
池未煊看着她的脸,他们之间又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重新发动车子,向酒店开去。
慈善晚会在省城第一酒店举行,参加宴会的都是身世显赫的豪门贵族,晴柔下了车,池未煊向她伸出手去,她仅看了一眼,然后提起裙摆,向酒店里走去。
池未煊毫不介意地收回手,缓缓跟在她身后,进门的时候,晴柔脱下外面的小坎肩,交给侍者,她款步走进宴会大厅。
池未煊看见她露出一大片雪背,瞳孔猛地紧缩,他跟在她身后步入宴会大厅,看到许多赤骡骡的目光瞟向她,他只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他快步上前,将搭在腕间的外套取下来披在她肩上,不悦道:“你穿的什么衣服?”
晴柔倒是已经忘记了要气他的事,此刻见他态度不好,她才想起来,她耸了耸肩,外套从她肩上滑落下去,她挑衅道:“我穿什么衣服你管不着。”
池未煊劈手握住她的手腕,弯腰拾起地上的外套重新给她披上,寒着声音道:“柔柔,听话,别着凉了。”
“大厅里气温这么高,怎么会着凉,我看是你看不惯吧?”晴柔偏不披上衣服,两人一来一去,又站在门口,倒是惹得别人注意了。
众人齐刷刷地看过来,池未煊强硬地将衣服披在她肩上,然后伸手环住她的腰,不让她再扯下来,他附在她耳边道:“不要激怒我,否则难保我不会做出当场要了你的举动。”
晴柔气得脑袋一阵发晕,她瞪着池未煊,池未煊已经揽着她向人群里走去,从身着华服的宾客间打马而过,众人都好奇地看着别扭的两人,特别是池未煊怀里的苏晴柔,她才是完全的生面孔。
晴柔挣不开池未煊的怀抱,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强势地笼罩着她,不知怎么的,就觉得鼻间发痒,她揉了揉,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池未煊立即紧张地探下头来,“怎么了,感冒了吗?让你别任性,你不听,要不要我去给你买药?”
晴柔看着殷勤讨好她的池未煊,心里轻轻一叹,这又是何必呢?曾经的满不在乎变成今天小心翼翼的讨好,何苦?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没事。”
“真的没事?”池未煊不放心道,看她脸红红的,他伸手覆上去,晴柔躲开,重申道:“我真的没事。”
池未煊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他自然知道她不愿意被他触碰,他疏朗的眉宇落寞下来,“柔柔,如果你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们随时可以离开,不要勉强自己。”
“行了,你什么时候变成唠唠叨叨的老太婆了?”晴柔不悦地皱眉,威胁她让她来参加晚会的是他,这会儿一脸紧张的也是他,她不喜欢他这个样子。
不喜欢?
晴柔一怔,那她喜欢他什么样子?霸道,强势,温柔,体贴?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该是现在这副抱着赎罪的心态。
池未煊被她嫌弃成这个样子也不恼,他占有似的环着她的腰,将那些觊觎她的目光全都逼退回去。
他的大掌如烙铁一般搁在她腰上,那热力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她无法忽视,那股热力化成火一样烤着她,晴柔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正在这时,宴会的主办人走过来,那女人赫然是白遇美,她穿着玫红色礼服,保养得宜的脸上一丝皱纹都没有,她伸手与池未煊握了握,“感谢池总大驾光临,池太,好久不见。”
晴柔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熟人,她惊讶极了,“白园长,你怎么在这里?”
“这事说来话长,池太……”白遇美微笑道。
晴柔打断她的话,“园长,叫我晴柔吧,我现在已经不是池太了。”
白遇美看了一眼池未煊,后者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白遇美掩嘴一笑,“我明白了,池总,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我正在努力中。”池未煊顺口接道,“今天的募捐活动还顺利吗?”
“嗯,很顺利,筹到了八千万的善款,这是雅茹白血病慈善基金成立以来,募捐到最多的一次善款。”白遇美道。
晴柔本来无心听他们对话,但是耳尖地听到雅茹两个字,她一下子被他们的对话吸引了,“雅茹白血病慈善基金?”
“对,池总用你母亲的名字命名的,三年前你还没离开时就在筹备了,池太,难道你不知道吗?”
晴柔茫然地看着池未煊,她没想到他为专门为母亲成立一个慈善基金,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池未煊回望着她,并没有向她解释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白遇美见状,摇头失笑,“池总,你藏得太深了。”
晴柔看着他,所有的声音都在她耳边远去了,当初妈妈因为久等不到合适的骨髓,身体才越来越差,如果能早一点找到合适的骨髓,说不定妈妈现在还活着。
如今池未煊以妈妈的名字为慈善基金命名,救助更多的白血病人,以慰母亲在天之灵,她真的太感动了。
“池未煊,谢谢你。”
“柔柔,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她终于肯正视他了,他所做的一切已经值得了。
白遇美不知何时离开了,大厅里响起她的声音,“各位来宾,感谢你们今天来参加雅茹慈善基金举办的晚会,今天是雅茹慈善基金成立的三周年纪念日,让我们一起鼓掌,欢迎池未煊总裁上台讲话。”
光束打在池未煊与晴柔身上,池未煊低头凝视着她,“柔柔,跟我一起上台,好吗?”
晴柔摇头,“你去吧,我就在下面。”
池未煊没有勉强她,他倾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然后松开她的手,转身上台去了。大家都聚集在台上,池未煊扫视了一下众人,然后目光落在晴柔身上,开始讲话。
晴柔挤出人群,她拭了拭眼角的湿润,看着他站在台上伟岸的身躯,那些过往历历在目,他为母亲为她做的那些事,都浮现在眼前,这些年,她恨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丢下她的同时,又不争气的思念着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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