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逸一直都注意着两个老人,见状忙上前扶了老夫人,劝道,“娘,芸儿你也见着了,先去休息休息,晚些咱们再好好叙话,也让芸儿有个心里准备不是?”
苏芸这时候,也注意到了老人的不对,忙道,“进屋歇会儿吧。”
顾老夫人笑看着苏芸,拉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只是轻点了下头。
苏芸见此,心中就是一叹,这要是让老人家知道了,自己并不是她真正的外甥女,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想归想,苏芸倒也没真的说出来,而是搀扶了老人,去苏杨早便让人收拾好的厢房休息。
老夫人在苏芸和顾子逸一左一右的搀扶下,出了堂屋的门,看到这院子虽然不大,却还算干净,暖和,心里也安定了不少,不过,想到自己那苦命的女儿,这眼泪又是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苏芸家的新院子,在山里人家看来,已经是极大了,可是看在顾家人的眼里,实在是太过寒酸了些,都不如顾家一个小偏院大。
“娘,找到了芸儿那是好事儿,您快别哭了。”
顾子逸心里叹息了一声,早知道会如此,但却也没办法,只能安慰道。
“是是是,能找到我外甥女,比什么都强。”
顾老夫人连连点头,“我这是高兴,我高兴啊。”
“嗯,我们都高兴。”
顾子逸也重重的点头,没人知道,在第一次看到苏芸,到确认苏芸的身份之前,他的心里是怎样的煎熬,一边是思女成狂的爹娘,一边是神似姐姐的苏芸,以及早就杳无音信的阿姐。
为了不弄错,他派人彻查苏家,甚至亲自上门来查,拼命的寻找着各种证据,从而也得知了阿姐的死讯,那一刻,他的心里是失望的,却也有欣喜,至少,阿姐还留下了一个苏芸,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在得知阿姐死讯的时候,顾子逸是犹豫的,他犹豫着还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告诉两位老人,可是,他心里却明白,能找到阿姐,是爹娘这辈子最大的心愿,自己若是不告诉他们,他们心里或许还有点念想,但也因此要错过芸儿的一辈子,他又如何能够忍心。
所以,最终顾子逸还是选择了托盘而出,将事情的始末,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却也只说了苏芸过的很好,让他们不要担心。
奈何,两个老人在看到他之后,便直接让自己带他们过来,连年都不愿在家过了,顾子逸无法,一再相劝,才让二老在家过了年之后,才出的门。
本来大哥也要跟着一起过来的,奈何最近家里事情比较多,若是全部都来了,家里的事情就没人打点了,大嫂虽然也是个能干的,但毕竟是个女人家,管管内院的事儿还罢了,外面的事儿却也是插不上手的。
不说顾子逸这边怎么想,苏芸此时内心却是无比的复杂,她才将老夫人送到了客房,老夫人拉着她的,说什么也不放,一直嘘寒问暖的说着话,直到实在是顶不住了,这才睡下。
苏芸从客房出来之后,直接去了堂屋,此时的堂屋里,顾老爷子一直在和陈氏说话,问着一些,关于顾子岚离开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陈氏知道的也不多,顾子岚逃难来到苏家庄的时候,是苏大山从外面救回来的,对于自己的身世,她闭口不提,只说是家里遭了难,她在路上又与夫君走散,这才一个人逃到了墨兰。
后来,到了苏家庄之后,苏大山和陈氏见她着实可怜,便商量着要不将人先留在家里,好歹也等着孩子出生之后再走,那时候的苏家,人口并没有这么复杂,那时候,她和二嫂王氏都有了身孕,当初还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后来,陈氏和顾子岚几乎是同时生产,也就是苏平和苏芸兄妹,在生产后没多久,顾子岚便因产后失血过多,外加精神抑郁去世了,留下了还在襁褓中的苏芸,陈氏也是实在不忍心,才将芸姐儿给留了下来,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
听到陈氏一点点的说着闺女的事情,即便是顾老太爷,也忍不住老泪纵横,深深的叹了口气道。
“这些年,真的是太谢谢你了,看到芸姐儿如今被你养的这样好,我们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若不是你和你家官人好心,我都不敢想象,她们母女俩会遭受怎样的命运。”
“老爷子太客气了,我和大山也没个闺女,芸姐儿跟我亲生的也没两样。”
陈氏回头看向才进门的苏芸,笑拉了苏芸的手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你的这份恩情,我顾家还是要记的。”
顾老爷子说着,朝顾子逸使了个眼色,顾子逸往门口走了两步,伸手拍了拍,便有几个小厮抬着一个个大箱子,走了进来,放到堂屋中间便又恭敬的退了下去。
“老爷子这是做什么?”
陈氏见此,忍不住微皱了皱眉,想到当初也是因为几口箱子,差点儿害死自己闺女,心里便有些打怵。
“苏夫人不要误会,我这也没有别的意思,先不提你对我家岚儿的救命之恩,这么多年来,你待芸儿视如己出,也受了不少的苦,更何况,我也听子逸说了,你当家的当初也是为了给这孩子赚钱抓药看病,才失足跌落悬崖,这边的两口箱子,是给你的谢礼。”
顾老爷子见此,指了指陈氏面前的两口木箱子说道。
“老爷子还是拿回去吧,我收留芸姐儿,并不是为了你这些东西,而是真心喜欢芸姐儿,更何况,我当家的走了也有三年了,他也不会同意,我拿你们家的东西的,您还是收回去吧。”
陈氏的面色有些难看,她虽是山野村妇,却也不是那等见钱眼开的主,当初留下苏芸,便一直将她当成是自己的亲闺女养着,苏大山也不止一次的告诉她,这是她们的闺女,和儿子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闺女。
苏芸感觉到母亲的手微微在颤抖,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冲她轻轻一笑。
“大嫂,这是我家老爷子的一点儿心意,您就收下吧,老爷子也没其他的意思,就是老人家想要感谢你的无私与善良,也算是对你们这些年付出的回报。”
顾子逸见陈氏不愿意收这些东西,心里对她的这份傲气多了几分赞赏,也难怪家里的几个孩子,都被她养的这般出色。
“苏夫人放心,芸姐儿既是你养大的孩子,那你便是她的娘亲,我们绝对没有要跟你抢芸姐儿的意思。”
就在陈氏为难至极,顾老爷子又道,“只是,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苏夫人应允。”
“顾老爷子无需这般客气,有什么事儿但说无妨。”
陈氏看了身边的苏芸,定了定心神,这才说道。
“是这样的,我和老伴在京都日子过得有些腻了,听子逸说找回了芸姐儿,心里头万分的高兴,本想着让子逸将芸姐儿接回去的。”
顾老爷子也看向了苏芸,眼中满是笑意,“不过,我们也知道,芸姐儿自打出生就跟着你,自然也是舍不得你这个母亲的,而你们又不愿意一起回去,我们便想着能不能在你这里借宿一段时间,也让我和老伴,好好的陪陪芸姐儿。”
顾子逸说完,又指了指地上的另外一口大箱子,“这些就当是我和老伴留在这里的生活费了,不知苏夫人可愿意收留?”
陈氏越听越觉得诧异,原本她还以为,顾家是想要用这些东西,将苏芸给换回去,她自然是不可能同意的,然,此时的情况,却与自己想的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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