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四甫一跪下,冯英就大拍惊堂木,照本宣科地问道。
待刘四介绍完之后,冯英又虎视眈眈地问道:“大胆刁民,既然无顾朝廷法令,走私资敌,你可知罪否。”
刘四痛苦的点了点头道:“回大人的话,好汉做事好汉当,小的认罪,只想求个速死,还望大人成全。”
冯英轻捋苒须道:“而今人赃并获,谅你想不认罪也难,但是此案还有玄机,你若是想着以死封口,本部堂劝你趁早打消此等念想,你这是妄想,你可知否?”
刘四并不言语,只不过是不停地点头。
冯英先端坐桌上,对着堂下端坐的赵泽说道:“此事关乎安北伯您,瓜田李下,还望安北伯能够避嫌,暂且先回避。”
赵泽并不知崇祯的意思,还以为崇祯是要杀自己,闻知要自己避嫌,心中就像打乱鼓一样,七上八下的由两旗牌带领着离堂而去。
赵泽刚走,冯英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刘四本部堂问你,当初根据玉林卫指挥使张进奏告,说你们明为自己走私,实际上幕后是安北伯指使,走私所得也都是输入安北伯手中,可有此事?”
刘四立刻斩钉截铁地说道:“启禀大人,草民这是脑袋做本的买卖,连身家性命都不担忧,怎么会甘心受人指使,小的走私是不假,可是有人居心叵测,含沙射影这可就不对了,小的好汉一条,一人做事一人当,绝对不会去陷害他人,此时确实小的一人所为,还望大人明查。”
“哦!”
冯英面不改色,轻捋胡须说道:“哼!本部堂见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啊!速速将那曾经搬这厮往外运银子的人押来,和这厮当面对质。”
刘四一见要请人证,顿时吓得腿如筛糠,忙在地上磕头求饶道:“大人,小的招,小的招,还请大人看在小的坦白的份上,能够从轻发落。”
冯英微微一笑道:“本官只不过略施小计,你就招了,谅你无论如何也逃不出本部堂的手掌心。招吧,若是合情本部堂必会酌情发落。”
其实昨晚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当初的确是押送了这样的人证到京,但是在昨夜却莫名其妙的庾毙,死在监狱之中,那时的监狱条件就那样,监狱中关押的囚犯死亡并不是非常大新闻,而是司空见惯的东西。但是冒出一个庾毙来,难免让人起疑心,见刘四已经招供,冯英立刻当即应变,干脆说是自己略施小计,这个庾毙的消息终于是不搬出来为好。
刘四接着说道:“大人果然英明,要知道小的做这样的买卖,如果光靠小的一个人做,小的断然是没有那个能耐。小的确实是有人在幕后指使,不过并不是安北伯,而是晋商首富,范永斗,他范家虽然有着明面上的生意,可是这兵荒马乱之时,他又去哪能够赚到这么多的银子,其实都是走私,为建奴通风报信将建奴劫掠物品带回内地销账所得,还望大人明查。”
“啊……”
案情峰回路转到了如此,别说三司长官弄得不知所措,底下观案者,更是一片哗然。冯英本来一切都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不料竟然又生出一个这样的篓子,还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顿时大感头疼。
无奈,他只好将错就错,厉声厉色地对着刘四喝道:“大胆刁民,你所说的可是句句属实,若是有半点虚言,本官断然不会轻饶了你。”
“请大人明查,还请大人能够履约当时能够轻饶小的。”这时不害怕就算了,还记得和冯英讨账还账,只能说刘四演得实在是太像。
冯英猛拍惊堂木,大喝道:“来人啊!速速赶往大同将这个范永斗与我押送进京,本部堂一定要将此案查个水落石清。”
其他两人也是同样瞠目结舌,本以为都是自己鼓掌中意料一中的事情,没想到却能旁外结枝,又牵涉进来一个人,这个人虽然只是一个富商,但是他太富了,以至于天下之稍有见识的人,都听说过他的名字,三司本未想过徒生枝节,在崇祯的限期里今日结案,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又牵涉进了一个范永斗来,可最让人气的是,此话又有无数双耳朵听到,无数双眼睛看到,无论如何也是糊弄不过去了。只好先将他押送入京来对质。
冯英知道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便放大了声音,一步一步的阐释着整个案件的发生,凭借着他老练的经验他还是用的抽丝剥茧的方法,再加上三司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互问互答,把他演绎着天衣无缝,一步一步的将赵泽洗清嫌疑。手法之高,设计之巧妙,很轻易的便将所有的人拎着鼻子走,众人更是看完这场精彩的表演之后,感觉如梦初醒一样,纷纷为安北伯鸣不平,则对于那个栽赃陷害的张进,恨的直咬牙,这样死真是便宜了他,只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他们再去生啖其肉。
释完所有的疑问之后,大理寺卿耿朴,不差时机地问道:“诸位大人,虽然此案尚且还有他事未明,但是事已至此,已经能够完全证明安北伯是被诬陷,只可怜了安北伯为朝廷忠心耿耿,屡建奇勋,不料今日竟然身系于牢狱,实在是觉得可悲可叹。既然事情已经查明 ,再关押安北伯,让其受委屈,这正是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况且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安北伯又身负重担,于情于理,都应当理应释放安北伯。”
三人都明白,崇祯让他们今日就结案,虽然此案另有节外生枝之处,但是无论如何还是要先放了安北伯出来,这样三人好向崇祯有个交代。
这种最关键的时候,其实是最考验人的时候,冯英并没有当即借驴下坡,而是把这个难题抛给了在这里观案的大小官员,军民百姓,众人早就为赵泽被诬陷愤而不平,当然是振臂高呼,当即放了安北伯。
冯英看火候差不多了,站了起来,环顾四周之后,欠身地说道:“既然诸位所见与我三司相同,那就暂且退堂,此案待范永斗一干人犯到京之后,再行审理。我等先行入宫面圣,请求圣上暂放安北伯。”
一身退堂之后,围观人群高高兴兴地议论纷纷而去,可苦了三司长官了,被这节外生枝的事情弄得一直担心自己收不了场,此时人人皆是一身虚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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