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赵泽站起身来再拜道:“赵某生死存亡,此刻全赖公公,还请公公无论如何都要帮我这个忙。”
刘安连忙放下筷子道:“安北伯严重了,你我乃是莫逆之交,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老奴我就算是脱了这身皮,也要帮伯爷这个忙。”
说完站起身后拱手道:“伯爷你且等等,现在就想想到时候见到圣上该说什么词,老奴我这就先去了。”
“多谢!”
赵泽目送刘安走后,心中顿时无比的畅快,压在自己心口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能够落地了。
刘安走后,径直的入宫而来,此时正是午饭时间,他估摸着崇祯会用膳,便蹑手蹑足的在小太监传餐的地方等待着。古人大都一日两餐,品阶高者则不同,但是明朝的朱元璋是节俭出了名的,他一直提倡一日两餐,但是两餐并不代表只吃两顿,是指两正餐,两餐之间或者晚上若是中途饥饿,也会上些稀饭小吃点心一类的东西。
这就好比寺庙中讲究过午不食,但不代表寺庙真的过了中午不吃饭,只不过吃的非常简单罢了,他认为那餐并不是饭,而是为了延续生命的药石,但是得道高僧是能真的做到过午不食的。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托着一个小托盘款款而来,刘安连忙接过托盘,打发小太监离开之后,自己恭恭敬敬地送了回去。
“陛下该用膳了?”
崇祯正在伏案处理公文,蓦然抬头竟然看到的是刘安这张熟悉的脸,不解地问道:“朕不是说你刚从外返京,准许你在家休息一段时间的,怎么坐不住又跑到宫里来了。”
刘安殷勤而恭敬地说道:“老奴此番外派许久未见龙颜,这几日不见心中就不自在,所以这才回去两天又进宫了,惟愿能够小心的侍奉陛下。”
“好……好……难得你有这份忠心,先将吃的放在案旁吧!待我看完手中奏章,就趁热吃了。”
刘安欲言又止,只好恭恭敬敬地侍立,在崇祯之侧。
过了一会儿,崇祯放下了手下的奏章,先吃了一个小糕点,然后拿起小碗中的红米粥囫囵吞枣一般的一饮而尽。此刻的刘安已经恭恭敬敬地奉上一条纱巾,崇祯随手拿起纱巾,擦了一下嘴,瞧爷没瞧他一眼道:“你先退下吧!朕有些公务需要忙。”
屁都没放,就要走了,刘安一急,跪在地上道:“启禀陛下,奴才还有一事要禀!”
“哦!何时,那你就跟朕说说。”
刘安惶恐不安地说道:“启禀陛下,安北伯托话于奴才,说要见陛下。”
崇祯愤怒的拍案而起道:“狗奴才,朕的诏狱,安北伯又是如何传出音信的,难道是他的后花园不成。”
刘安吓的连忙跪地,惶恐不安地说道:“陛下这不关安北伯的事,是奴才因为与安北伯有旧,偷偷的去了诏狱见了安北伯。”
崇祯愤怒不已地道:“狗奴才,你好大的狗胆,既敢如此擅作主张,进出朕的诏狱,而今居然没有朕的允许还涉政起来。”
刘安连忙惶恐不安的叩首道:“奴才死罪……”
崇祯转而改变了脸色,怒气冲冲地问道:“说,赵泽到底要见朕干什么,是不是想见朕求情。”
赵泽来见他,不是求情是为了什么,但是绝对不能说是求情,这样只会让人觉得他服软,更让人觉得憎恨,刘安老练自然懂得这些道理,所以他用了一个吊胃口的办法。
他伏地轻声地说道:“安北伯要见陛下,到底是所为何事,奴才真的不知。不过安北伯说,刘三案的确是他所为,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不得已而为之,至于是什么苦衷,安北伯很神秘,说只能和陛下一人所言,说完之后,虽死无憾,不愧于自己的拳拳忠心。”
“他到底想对朕说什么?"
崇祯思考了一会儿,开始上钩了。
刘安趁热打铁道:“这个奴才实在是不知,陛下到时召见安北伯一问便知。况且吾皇圣明,心如明镜,就算是安北伯有何花招也逃不过陛下之法眼。”
这一夸崇祯不仅打消了顾虑,反而龙心大悦,缓缓说道:“既然如此,朕就先赦免你的罪过,你现在就去通知安北伯,让其即刻来面圣。”
赵泽见崇祯前,临时的精心打扮了一下仪表仪容,头上沾满了枯草败叶,身上的老鼠屎也故意去沾了几颗,本来这段时间头发蓬乱,胡子邋遢,再这样一番打扮,直让人感觉什么叫做形容枯槁,面色憔悴。
赵泽进门就跪下,膝行以进,哭泣涟涟地说道:“陛下刘三案,的确是臣所为,臣知错了……”
崇祯随时亡国天子,但是骨气向来硬,爱屋及乌,一见赵泽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心生不悦,当即喝道:“朕还纳闷,你到底要见我,是要跟我说什么,没想到平时傲气十足的安北伯也是这般软骨头,原来是求情的来了。你且先回去吧!不要让朕觉得恶心……”
“妈的!戏装过头了!”
赵泽心中暗骂,连忙伏地说道:“启禀陛下刘三案确实臣之所为,但是臣也是有苦衷的,当初陛下让臣自筹军饷,自建军队。但是练兵武装,人吃马嚼,这那一样都少得了银子,臣虽是四方筹措,但是依旧入不敷出,臣只不过寒门之家,又非什么富可敌国之豪族,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臣实在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了,臣虽走私,但从未走私过铁器,药材,火药之类战略物品,只不过是一些生活用品而已,敌得之并不能自强,且臣所得皆用于军费,并为有一锱一铢流入臣手,臣对大明对陛下一直都是殚精竭虑,忠心耿耿。臣冒险之所为皆是为了陛下与大明啊!”
“说完了?”
崇祯踱步一圈,瞧也没有瞧赵泽一眼,语气冰冷而生硬。赵泽心中直发毛,莫非是自己苦肉计诉衷情,演的还不比较好!赵泽只得伏地悄声地回答道:“回陛下的话,臣说完了!”
崇祯淡然的拂袖,转过身来,脸色冰冷的望了赵泽一眼,眼神寒冷而凛冽,赵泽根本就不敢对视。
尔后,崇祯说道:“朕十六岁登基,而今已历八载,难断之案,朕也断过几次。其中曾经有一次是发生在河南,当时蝗荒不断,赤地千里,禾苗枯焦,黎民百姓皆无所食。有一孝子携老母逃荒,其母已经四日无食,饿的已经奄奄一息。但是恰好在此时,见一男子手拿一个包子而过,孝子乞讨不得,情急之下既然将他抢走,结果被抢之人,自然去追他,而孝子情急之下,竟然误杀此人。
这本是一个普通的案件,本可草草断之,但是要命地是那人在当地是一个出了名的孝子,地方官也屡次褒奖,后经查实,而被杀之人不过是一当街无赖。所以地方官认为事发有因,孝应褒扬,理应减免其罪,从轻发落,但死者家人不那么认为,认为杀人偿命乃是天经地义,不服当地判决,甚至不顾生命危险敲响登闻鼓来告御状。”
崇祯慢悠悠地说完这个不搭边的故事后,又慢悠悠的踱步到赵泽的跟前,俯身望着跪伏在地上的赵泽问道:“爱卿,你可知道朕是怎么处理的吗?”
赵泽当然知道崇祯是在影射,但是他这样问了,不管如何也要先拍一顿马屁先。他惶恐地说道:“臣不敢肆意揣摩上意,但是吾皇英明而聪睿,自然能够处置服人。”
崇祯并没有望他一眼,继续说道:“朕了解了案情之后,觉得这个案子并不怎么棘手,虽然孝子事出有因,但是杀人终于是触犯了国法,国法朝纲字字皆如铁,怎么能够因为一个事出有因,就断然毁坏,所以朕是这样判决的,孝子依法斩首,嘉奖其孝行,其母交与有司厚养,百姓无食,皆是朕德不茂之故也,朕也减餐十日以为自警。不知道爱卿觉得朕处置如何。”
“陛下处置既依国法,又恤人情,且还自咎,臣甚感汗颜。”
赵泽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上已经是冷汗涔涔,他知道崇祯是在影射,看来自己的命运,将会和这个案子一样了,为了维护国法,自己会被崇祯杀头,然后再褒奖一下自己为大明所做的功业,唯一让自己欣慰地的是,崇祯或许会善待自己的家人。赵泽并不怕死,但是一想到既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去死,他实在是不甘心,男儿要死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哪能以这样不明不白的罪行,死于法场,他悄悄地偷看了崇祯两眼,发现崇祯脸色冰冷如霜,他知道崇祯并没有开玩笑。
“你先退下吧!”
赵泽只好谢完恩后丢魂落魄一般的黯然而去。
“你都听见了吧!”
赵泽刚刚离开,崇祯对着屏风后面喊道。顿时屏风之中闪出一个人来,正是曹化淳。
崇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冷冷地问道:“我吩咐你办的事情,到底做的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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