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晗年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人回来，不放心地出门。
农民从地窖上来，见他要出去，又做了几个姿势，意思是凌念念跟他的女人一起出去了。
顾晗年这才放心，回到房间啃起大饼。
这边的大饼很干，咬了两口就得喝水，两碗水根本不够喝，顾晗年把空碗叠在一起站起来，没走两步就开始头晕眼花，扶着门板跌坐在地上，视线越发模糊，脑袋非常沉，浑身使不上力。
最后一点意识还没涣散之前，顾晗年被从外面推门的人压到了墙边，农民抬脚进来，踹了他一脚。
此时，地窖里。
凌念念意识清醒，身上绑着绳子，农民的女人一瞬不瞬盯着她。
“你也是中国人，对不对？”吞了吞口水，凌念念轻声开口。
女人脸上闪过一样，别开了目光。
她的反应证实了凌念念的猜测，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她就觉得她像中国人，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绑架我？我是你的同胞。”凌念念痛心疾首。
女人垂着头，看样子还是有点愧疚。
凌念念看了看地窖的门口，“你是被拐卖来的对不对？男人其实对你也不好，你手上的伤痕没有掩盖住。”
她字字珠玑。
“不……不要说了……”女人终于开口，出来的是国语。
凌念念喜出望外，“你还记得我们的语言，你被拐来这里多久了？”
女人小心翼翼地抬头，竖起两根手指交叉，“十、十年。”
十年！
凌念念震惊了，女人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几岁不到三十。
“你老家是在哪里的？”凌念念又问。
女人目光悠远，好像在回忆什么，很快眼眶里涌起泪光，“贵、贵州。”
她的反应，让凌念念内心刺痛。不知道国内有多少这样的女孩，在花季年龄被人贩子拐到这种语言不通、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忍气吞声度过一生。
实在是太悲惨了。
“你叫什么名字？”凌念念心想，问到她的名字，以后方便帮她找到家。
女人正想回答，地窖口传来一阵声响，农民走下来，两眼放光地看着凌念念。
女人上前去抱住男人，跟男人说了几句话之后，男人捧住她的脸亲了一口，两人搂搂抱抱着上去了。
凌念念松了口气，打量周围，很悲催地发现没有任何东西能充当利器，那些有她坐着那么高的坛子更是无法撼动。
“唉，我怎么才出虎穴，又进狼窝啊。”凌念念叹气，觉得这人生真是跌宕起伏。
渐渐的，天黑了，女人带着食物下来，脖子上赧然多了几道手指粗的血痕，看着怪吓人。
“她打你了吗？”凌念念心疼地问。
女人摇摇头，脸上带过一抹娇羞，“不是。”
凌念念明白了，不是打，是性虐。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你跟他没有生孩子吧？”凌念念知道自己这么问不合适，但她想知道这些，这些关乎能不能逃出去。
女人摇头，“我没有生育能力了。”
声音越发沙哑悲痛，看来一定经历了很伤痛的事情。
吸了吸鼻子，凌念念问她，“那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女人抬头，眼里闪过期待，但很快黯淡下来，就像火苗熄灭了那样，“我不熟悉这里逃不出去的。”
“我有地图。”凌念念道，旋即意识到这么说很不妥，补充道：“我把出去的地图记在脑子里了！”
女人还是犹豫不决。“要是被抓回来，会被打死的，前两年有个女孩就是逃了，被抓回来，活活被他们给累死了。”
凌念念心中骇然，这里的男人都是禽兽吗！
“那我的同伴呢？他怎么样了？”凌念念转移了话题。
女人道：“你放心，他只是被关在房子里，没有受到任何摧残。不过很快，他就要被卖出去了。”
就知道会是这样！
凌念念眼圈红了，“那我呢？我会跟他一起被卖吗？”
“不会。”女人有些难以启齿，“你会跟我们住在一起，一起伺候他。”
凌念念眸色徒然变冷，“我不想，就算被打死，我也要逃走，求你帮帮我吧？我们一起走好不好？你一点都不想念你的父母吗？说不定你的家人还在寻找你！”
女人闻言落泪，声音哽咽，“我很想他们，可是我没办法逃出去！”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我跟我的同伴一定要逃出去的！”凌念念坚定道。
第二天中午，女人下来，松了凌念念身上的绳子。
“就算我跑不了，我也想救你们，你们快点走吧。”女人说道。
凌念念紧紧抓住她的手，“不行，我们三个人，一起走。”
女人动容无比。
门打开的时候，顾晗年还以为是农民，下意识警觉起来。
凌念念扑过去帮他解开绳子，顾晗年一把将她抱紧，“你没事吧？他对你有没有怎么样？”
女人弯腰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凌念念压低声音说道：“是芳姐救的我。”
女人的名字叫陈芳芳。
“谢谢你。”顾晗年很真诚地感谢。
陈芳芳点点头，看了眼外面道：“我们快点离开吧。”
凌念念扯住顾晗年的衣角，“为了有足够时间探路，我们应该处理一下那个男人。”
此时，农民正在房间里呼呼大睡，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时身边唯唯诺诺、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女人敢背着他把人放了。
农民被凌念念和顾晗年用绳子绑在床上，才醒过来，张开嘴巴正想呼救，陈芳芳把一块抹布塞进了她嘴巴里，男人的双眼燃烧着愤怒的火光。
大功告成，凌念念拍拍手，“我们走吧。”
有陈芳芳带路，他们很顺利就走到了肖铁给的地图的某个站点，陈芳芳去买了干粮和水，三人正式启程。
凌念念很喜欢跟芳芳说话，两个女人一路上东聊西聊，凌念念说了好多有趣的事情给芳芳听，芳芳对现在的中国格外向往，随即又忧伤起来。
“不知道我变成这样，我的爸爸妈妈还记不记得我。”芳芳语言中透露着担忧。
凌念念挽住她的胳膊，“放心吧，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只要你说出和他们之间的回忆，一定能成功相认！”
“不要说话！”走在前头的顾晗年忽然返回来，压着她们的肩膀蹲下，声音从嗓子里压出来，“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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