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承从来没有晕过飞机,这回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机后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眼前一闪而过的人群和耳朵里嘈杂的声音叫他晕眩,邢越一把扶住他,问道:“还是很难受?”
邵承连点头都做不到,他无法形容此刻自己身体上带来的感觉,只是紧紧抓着邢越的胳膊。
人影在眼前闪过,机场里嗡嗡嗡地响,邢越站在其中,一手拖住邵承,一手去打电话,邵承听到他对电话里的人说:“我在机场呢,你现在就过来,把我的车开过来,猫不用带。”
邢越很快嘱咐完电话里的人,他把邵承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着,飞行箱堆在一边,他安慰地摸了摸邵承的头发,“你等等我,我去旁边给你买水。”
邵承弯下腰,双臂压在腹上,邢越只能看到他乌黑的发,于是抬步快步过去,到贩卖机前买了水,因为不知道邵承是什么情况,他也不敢买功能性的饮料,只拿了矿泉水。
拧开瓶盖,邢越折回身,蹲在邵承面前,把水塞进了邵承手里,拧紧眉头唤:“承承。”
邵承抬头看了他一眼,面色煞白,邢越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看着邵承喝了一口,把矿泉水接回来,见他一手捂着肚子,说道:“腹痛?”
邵承摇摇头,虚弱地说:“……不是,胃里难受。”
“你这肯定不是晕机了,”邢越说:“我叫肖牧过来了,待会他把车开过来,我带你去医院。”
“没事,一会应该就好了。”
“不行,去医院。”邢越抓着矿泉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查了才放心。”
不一会,肖牧赶到了,他开着邢越那辆车,电话里听邢越火急火燎的,肖牧也就没敢耽误功夫,见到人以后,他满心欢喜和疑问都被邵承惨白的脸暂时压住,快步过来把钥匙递给邢越,同时关心道:“邵承怎么了?”
邢越接过车钥匙,把另一手的东西递给肖牧,“他不舒服,我带他去医院,你把东西放一下。”
肖牧点点头,赶紧配合着邢越,把东西塞进后座,站在副驾驶边扶着邵承问:“要我跟去吗?”
邢越已经上了车,发动车子,对窗外的肖牧道:“不用,你回去吧。”
肖牧撒开手,“那你们快去吧,有事回来再说。”
邵承对肖牧礼貌地笑笑,两个人很久没见了,招呼也没怎么打,他实在没心情,这个微笑就算是打过交道了。
肖牧目送他们远去。
邢越车子开得快,他本想打车过去,但肖牧的住所就在机场附近,他去北京前把车子和猫一并交给了他,自己能控制车速,做什么也方便点。
邵承见他开这么快,超了一辆又一辆车,不知道后面的人怎么叫骂他们呢,提醒道:“你开慢点,我又不会死。”
“你能不能不这样讲话?”邢越回头,语气责怪,神色却满是忧心,“我听不得这个字。”
邵承感受到他的紧张,他忍住胃里的不舒服,惨白着唇调侃他:“这么害怕我死吗邢会长?”
邢越朝副驾驶看了好几眼,深深呼出一口气,车速是一点没降,他在疾驰中下命令:“别说话了。”
邵承的脸色很难看,登机前还好好的,一落地湘江就这样了,邢越心里慌,到了医院以后,他眼疾手快地带邵承挂号进科室,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医生说是受凉加晕机等情况造成的,吊瓶水也就好了。
护士来给他们安排点滴,邵承静静坐着,他看着针扎进血管里,眉头稍一拧,很快这疼痛就过去,他松了一口气。
“现在还难受吗?”邢越问,护士扎完针,把盐水挂在上头,三瓶水得几个小时才能回去了。
“一样,”邵承说:“不过受凉怎么会这么严重呢?我以前从来没有过。”
他的唇还是泛白,没什么血色,晕机就更奇怪了,他也没晕过啊。
“身体什么情况都有的,说不准,有时候跟气候还有关系呢,”邢越说:“你回来前两天干什么了?”
“我跟你待在一块,我干什么了你不知道?”
“就带你去理发了,和杨尘聚了一下,没做什么,难道是吃的东西有问题?”
“也有可能是病毒性感染,”旁边一同打点滴的大叔热心地说,“我这个就是,里头说的乱七八糟的,也没个准话,其实就是病毒感染,现在这个天气你们小年轻也可得小心咯,注意保暖。”
邵承沉思道:“可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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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越坐在他旁边,捧着他的手,邵承后面是一面墙,他靠在墙上,抬头看着一滴滴流动的盐水,强压着心中的反胃。
“刚回来第一天就生病,这可能不是什么好的信号,”邵承幽幽地说,“是不是我不该跟你回来?”
邢越说:“不该也不行,人都在这儿了,我还能放你走吗?”
邵承对他勉强地一笑,邢越看着心疼,揉揉他的头发,低声说:“你休息会,安静点,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我什么时候吵了?”
“你没吵,但你嘴能闭上吗?说话也耗神不知道吗?”
邵承撇撇嘴:“厉害,回来第一天就不跟我装了,在北京的时候不是挺乖顺的吗?老子说什么是什么的,敢情都是哄我的手段。”
邢越见他不老实,伸手捏他的嘴,低头说:“就这么闭不上吗?你信不信我在儿亲你?”
邵承慌了一下,伸手挡着人,拿眼神鄙视他,邢越见奏效了,笑了一声,温声道:“你睡觉吧,睡着了说不定会好受点。”
打点滴的人还真不少,一屋子满当当的,他们也没安排什么私人病房,邵承对别人的信息素敏感,长时间待在这种环境下是受不了的,不过这回却没有反应,不知是不是生病的问题,五感都弱了些,一个小时后还真靠在邢越肩上睡着了。
邢越拿着手机联系人,许多人知道他回来要约他,前段时间联系的雪姐也说马上要离开了,问他有什么事,什么时候见,邢越就约在了明天。
放下手机,邢越低头看邵承的手,他就这样一直捧着邵承的手,调了调盐水流动速度,确保不会迂血,邵承的手面也没肿才放心,邢越只顾着盯着,等着。
他看着邵承的睡颜,难免想到他告诉自己的那个噩梦,信任的坍塌是一件大事,重新建立信任是一件难事,他往后都得小心翼翼,在这方面不能有任何的大意,他不想邵承睡在自己身边时会有噩梦的情况发生,那不是安全感应该带来的东西。
打完点滴后,天色已经暗了,护士来给他拔针,并嘱咐了些近期的注意事项,也就是抽烟喝酒的不能干了,邢越替他答应着,完了问邵承:“还难受吗?”
邵承说:“好一丝。”
这点滴还真挺有用,邵承没那么折腾了,说道:“我有点饿了。”
邢越说:“有食欲了,看来是真没事了,想吃什么?”
“回去你给我做点?”
“那也行,”邢越说:“生病吃自己做的干净,走吧。”
两人回到家,打开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邵承现在已经不怕这儿了,这个小区住的人怪,但又挺符合邢越,说不上来,或许就是神秘诡异的同时带来的刺激性吧。
邵承进屋后发现猫没在,问他把猫弄到哪儿去了。
“在肖牧那儿,明天去把它接回来。”邢越把箱子拎进来,没收拾,先去了厨房。
邵承说:“能不把它接回来吗?”
邢越回头问:“为什么?”
邵承敞亮地说:“它老喜欢看我们做-爱。”
水池传来哗啦声,那是邢越在清晰盘子和厨具,这么久没回来,灰尘遍地,他忙活这个就得一会,“那不好吗?它看你的时候你更紧。”
两人光明正大地聊着这些私密事,邵承也不觉着害不害臊的,这地方没别人,他靠着门框看邢越的身影,“邢越,为什么我一站在这里就有感觉?”
冰凉的水冲过邢越肌理分明的皓腕,他略带侃意的话收到了更为诱惑的回答,他抬起一双眼,怕弄错了邵承的意思,多嘴问了一句:“你指什么?”
邵承说:“还要我挑明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能有什么?
站在这里,就好像来到特定的地点,告诉他他要干什么事,开始发情似的,在北京的时候邵承是没那么大渴求的,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身体的反应和脑海里升腾的念想告诉他,他现在很想跟邢越来一场纠缠。
或许今天生病也是因为水土不服?是因为湘江,因为这个地方对他形成了特殊的记忆?还是照着邢越的背影,想着这一路来的不易和歇斯底里,他的肌肉记忆做出了更夸张的回应?
湘江这个地方承载了太多暧昧的回忆,那些画面像潮水般往脑海里钻,好的坏的最终都被欢愉打败,在夜晚勾出荒唐的情-欲。
“你易感期到了吗?”邢越问他,邵承很少主动说自己想做,两个人一直都是自然而然地发展到那一步,突然有这般强烈的欲望就只有易感期作祟的一种可能。
“没有,”邵承回头拎起飞行箱,往卧室里去,“就单纯有了感觉而已。”
邢越回头,房门前已经没了人影,倒是卧室里传来动静,他对着水池笑了笑,像得到了某种肯定,赢得什么大奖似的。
邵承在卧室里收拾东西,他把数据线拿出来,将没电的手机插上去,百分之二十的电量提醒亮起,他站在床头柜前,回着杨尘的消息。
小爹也问他有没有到,没收到邵总的消息,相比之下,邵总是十分心大的,从来也不担心他出行的事。
邵承回复着小爹的消息,手背上还贴着止血棉球,他一时也忘记了摘去,专注地点着手机,他还从北京寄了点东西,看了眼快递消息,计算着去拿的时间,就这些七零八碎的琐事,叫他忙活了好一会时间。
直到身后的阻隔贴被人果断地撕开。
那动作并不温柔,胶带从肌肤上掀开的声音很大,粘着邵承的两根头发,他回眸防备性地看了一眼,就感受到温热的呼吸。
他的腺体被暖热的唇贴住。
“嗯,是很浓,”邢越在他颈后说:“看来是真的有感觉了。”
邵承已经忘记了这回事,他专心致志地处理着一堆的琐事,躲开邢越的唇,坐在床前说:“痒。”
邢越提着那阻隔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粘在他手指上的阻隔贴被他别有用心地利用,他抬起手指,闻了闻阻隔贴上附带的腻人香气,什么话也没说,此时无声胜有声,邵承被他这动作惊住了,无端打了个激灵。
“你饭做好了没有?”邵承尝试打破诡异的气氛,他不知道是自己心脏还是邢越本来就不怀好意,他这个动作叫他内心的某份渴望被重新燃起。
“你不是有感觉吗?”邢越偏偏不让他换了话题,他像是拿捏住了邵承的把柄,洋洋得意,晃着手指上粘着的阻隔贴,说道:“要不要?”
邵承一把拽掉他指尖上的东西,丢在了地板上去,掩饰可耻的心思一般,邢越低头看着那阻隔贴,听邵承难以说服人的话语:“要什么?我没感觉了。”
邢越镇定自若地环起双臂,慢条斯理,又尽显刻意:“OK。”
有这想法倒不是什么羞人的,只是邵承格外讨厌被邢越掌控的感觉,在床上的时候基本都是这个状态,有时候他叫不停邢越就挺恼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最近在北京的时候也很少做这个,因为住在他家,两个人不是很方便,顾忌颇多,不能特别肆意,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的,加上回来之前这段时间都没“开张营业”,邵承才有了点念头。
今天刚回来,一落地就奔着这档子事去?倒显得他定力多不好了,邵承闭口不提这回事,就这样你沉默,我不语,两个人自欺欺人地对坐着。
邵承的手机也总有刷完,琐事也总有处理干净的时候,他不想这样干坐着,余光中发现邢越猎物似的紧盯着自己,他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偏偏就不让他掌控氛围,邵承埋头假装很忙的样子,以此让邢越知道,这方面不是什么时候都是他能做主。
被这么又盯了一会,邵承总归是受不了的,他抬头看见邢越灼热的眼眸,也不掩饰什么了,丢开手机道:“你有完没完?”
邢越笑里藏刀的神情十分具备蛊惑力:“不是你声称自己有感觉的吗?怎么又责怪我没完?承承,你不坦诚。”
“我不坦诚什么了?”
“问问你自己,为什么想了又掩饰?你那个脑袋里又盘算什么呢?”
盘算着怎么让这氛围掌控在自己手里,不过说出来挺幼稚的,邵承也就不讲。
邢越就自己猜:“我想想,是不是因为我平时没疼着你,你心里不爽快,想借着这机会说这话吊着我?”
一猜即中。
还真被邢越给拿住了。
邵承翘起一条腿,埋怨道:“你哪一次不是弄到最后只顾着自己爽?你管我行不行了吗?”
“我也没把你折腾坏啊。”
邵承抬腿踹上邢越的脚腕,给了他一个警告,邢越笑了一声,抬手把邵承牵了过来,仰头说:“不想被我牵着鼻子走是不是?很简单,你自己来。”
邵承就要甩开手,邢越却扣他紧紧的,诱人深陷道:“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主权方式吗?你自己动,停不停都在你自己。”
邵承被他说的心热眼热,面色都上了一层绯色,他滚动喉结中说:“真的?”
邢越揉着他的手腕说:“真的。”
邵承迟迟没有动作,他很是犹豫,最后一点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在刚回来就发生这种事,他又不是楼底下住着的什么饥渴症患者,他完全有自控的能力,也不应该因为邢越的三言两语就跟着他发疯。
他内心这样劝服着自己,却说服不了自己不去配合他,当他扶着邢越肩膀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我还生病呢……”
邢越诱哄似的,作奸犯科地勾着邵承:“那就更应该自己来了,自己掌控轻重缓急,谁也伤不了你。”
这个夜晚让邵承有一瞬间的迷失,他的眼眸有着从未有过的湿润迷惘,像是板上的羔羊鱼肉,今夜他格外有感觉,就好像跟邢越在北京清心寡欲了两天,忘了自己跟他本来就有这么疯狂。
“你就这样骗我吧,”邵承瞬间清醒,“你肯定会动的,邢越。”
他那样揭穿他的诡计。
又那样清醒地落入诡计里。
邢越扣着他的脑袋,看那颤动的发丝,他狠狠嗅着那股浓烈的信息素……
释放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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