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个已经跑了。
警察一直没有处置他们,不知道在忙什么,他们就只有这样等,大半天过去了,才终于要审问他们,邵承和邢越被带进去,其他三人被带进另一个房间。
这倒不是什么正规审讯室,只是一个日常办公的房间,里面是办公桌和文件还有茶杯电脑之类的,邵承跟邢越进了房间后扫视一眼,了解大概情况,里面坐着两个警察,看了他们一眼后说:“真了不起,其他三个伤成那样,你们俩一点彩没挂。”
听不出这话是阴阳他们还是真觉得他们了不起,面前的警官说话是一口气,音线沉稳,并不夹杂太多私人情感在里面,有种公事公办的语气。
“说说吧。”另一个警察问:“什么情况?为什么打架?谁先动的手。”
这种打架斗殴管得不是很严格,除非有人特地报了警,否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次在街上闹的,被很多人看见了,逃不过去。
邢越主动交代道:“不是我们发起的,我们在路上走着,他们忽然开着车下来,拎着棍子朝我们冲来,出于正当防卫,我们不得不动手。”
“还知道正当防卫呢,”一个民警说:“其中有个人进医院了你知道吗?”
“他跟别人不一样,”邢越沉稳地说:“他拿了刀,我害怕,所以下手重了。”
警察纳闷:“他还拿了刀?”
邢越从口袋里把那把小刀放在桌上,警官看了眼,两人对视后,警官把小刀拿过来,又问:“你们有什么恩怨?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我来这儿旅游,昨天路边碰见一个小姑娘,被其中一个男人纠缠,她向我们求助,说是她不认识那个男人,那男人却一口一个老婆地叫她,还要拉她走,我们担心是人贩子,就保下了她,今天就遭到报复了。”
“你是说他们之中有一个是贩子?”
“不是有一个,”邢越说:“他们是一伙的,很可能是一个团队,关于这些您可以自己问问他们。”
“那个小姑娘的联系方式你们有吗?”
邢越说:“没有。”
警官:“那怎么证明你说的话?”
“那就不证明,”邵承出口说:“那个男人是不是人贩子,今天这群人是不是犯罪团伙,不是我们能证明的,他们如果再犯案抓捕到他们就知道了,就今天这件事,我们也不是先动手的一方,只是出于自我保护,仅此而已。”
警官面露凌厉之色:“也就是说你们跟那些人没关系,是人贩子出于报复闹出来的事。”
“是的,”邵承说:“不过我建议警方在他们身上下点功夫,不要等到下次他们犯罪,危害社会时再去关注,他们应该不是什么正经人。”
“这事我们会查清楚的,先交代你们自己。”
接下来的时间,邵承便和邢越分开审问,再一块审问,口供上是一致的,压根也不是自己胡编乱造的事,所以口供没有出入,很快就把事情问清楚了。
警方怎么审问那伙人的,邵承和邢越就不知晓了,他们在所里接受大半天的教育,警所需要人来认领他们,给做个保释,却被两人的身世给为难住了。
邢越说起他的家庭情况,家里没有一个成员可以来保释他,警察犯难,退步说亲戚朋友都可以,邢越说他没有亲戚朋友,一直是一个人生活,警察考虑了会,对他的身世有异样目光,也就没追着非要家里来人保释他了。
两个人卖惨卖了许久,警察考虑到他们见义勇为救了女生,今天又是出于正当防卫的情况,也没太为难他们,只是在所里多教育了一会,也就把他们放出去了。
两人出了门,邵承看着邢越,在警所里耽误了大半天,中午饭也没吃,他肚子有点饿,出来后也没提,而是打量着邢越说:“你受伤了?”
邢越错愕道:“我?没有。”
邵承说:“刚刚在里面,那警察话里话外的意思,我以为……”
“我没那么容易受伤。”邢越说:“只要我不想。”
没多少人能真正伤到他,除非他自己找死,邵承想起他被酒瓶打的那一下,头上的纱布已经除了,但伤口应该还没有好透,如果再来一棍子就不知道怎样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打架的时候人多,邵承分身乏术,也没注意邢越那边,他摆平人的速度很快,期间有没有受伤邵承不能得知。
“头上的伤还疼吗?”邵承关心了一句,这句关心看起来是无意的。
邢越却愣了一下,在此情况下,邵承每一句关心他都会重视,他心里听到这话高兴,又不敢太表露在脸上,斟酌着说:“不疼了,我没事。”
邵承收回目光,看了看说:“那走吧。”出了警局,二人漫步在街道上。
药还没买,两个人一时间都忘了,邢越尝试去牵邵承的手,好几次他们手背相碰,这一个在两人之间不算亲密的动作,在今天已经变得格外心痒,邢越倒不怕张牙舞爪的邵承,他最怕邵承平和的模样,因为这些天以来,他每次做出什么重大决定时,都是这样平和的状态。
邢越还是没敢草率。
就这样一直走着,邵承忽然停下来,抬头说:“我想去寺庙。”
邢越停下,不解道:“寺庙?”
邵承看了看:“能去吗?”
邢越迅速反应过来,点头说:“可以啊,我查一下,稍等。”
邵承在原地等着,街上人来人往的,每个人脸上的神情各有不同,从警局里出来以后,他们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邵承双手插着口袋,靠在一边等着,这儿地方两个人都很生,认不清路,去哪儿都要靠度娘。
邢越查了会,打了车,他们从警局前离开。
约莫半小时的路程,到达离他们最近的寺庙,佛堂庄严,门前扑面而来的肃穆气息,两个人都没有大声讲话,来寺庙的人竟还不少,邵承和邢越走进去,有禅修的僧人引领着他们。
神鬼是否存在,玄学是否可信,这些都是别人要争论的事,无论再怎么质疑,来到寺庙求神拜佛的人却从来不少,人只有在遇到事儿的时候,在无助的时候,什么质疑都不存在了,他们巴不得神鬼都是真实的,能听到他们的祈愿,解救他们于水火。
跪在佛堂神像之前的信男善女许多,每个背影看起来都是虔诚的,他们跪在垫子上,手里持香,在神像前对自己的欲望拜了又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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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承?”邢越见他看得着迷,他知道邵承心里大抵是有事的,他伸手捻了下他的发尾,动作轻柔,语气小心地说:“你要拜吗?”
邵承脱了外衣,递给他,道:“要拜。”
他走上前去,着单薄的上衣,僧人递给他一把香,邵承颔首接下,来到跪垫前,面对神像,闭目讨愿。
坐在高台之上的神像金光闪闪,戴着一顶冠帽,手执一根法杖,眉毛眼睛雕刻得栩栩如生,眼睛狭长,眉峰细扬,极具神威,跪在神像面前,邪恶者心虚发颤,良善者虔诚有度,不敢求太夸张不切实际的愿,一夜暴富,金榜题名,登峰造极,在这极具神威的神像前,或许最终求得最多的只是身体康健,家人平安。
邵承不求身体康健,也不求金榜题名,衣食无忧,他力求一个心安,没错,没有任何的祈愿,只是跪在这里,求一个心安。
邢越在后面看了小会,他说不上来心里的感受,走到僧人面前,也持了三炷香,跪在邵承旁边,待邵承睁开眼,就看到邢越的身影,他闭着眼睛,无比虔诚地求着什么,邵承没有打扰,起身上前,将香火插进了香炉里面。
他往后退,给下一个信徒让位,邵承站在佛堂的门框边,他盯着邢越持香保持一个祈愿的动作很久,也没有进行下一步。
他也有想讨的愿。
是既然来了佛堂,那就讨一个愿,还是像自己这样,为了一个愿,要来到佛堂。
邵承盯着邢越的背影,从相识想到了现在。
他跟邢越这样多久了?他们这一次的矛盾真的不可化解了吗?从湘江回来到现在,他们这样闹了这么久,彼此心里有着对方,却假模假样互相折磨到今日,为的是什么?一口气吗?一口咽不下的气?
他早就不生邢越的气了,他只是从来不吃回头草,从来没想过跟一个产生这样矛盾的人,还要去当做一切没发生过,继续在一起,他并没有类似的恋爱经验可以在这方面帮助他,所以他茫然。
他心里有邢越,但逼着自己放下,没什么放不下的,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他相信自己可以放下,可人如果在身边,那又是另一种难度。
他转过这么多个国家,待过这么多的地方,认识过这么多的人,邢越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让他想放弃一直秉持的“不吃回头草”的理念,想要原谅他,跟他重新开始,不,不应该说是原谅,他已经不生他的气了,那解释他也相信了,他执着到今日没点头,只是想杀杀他的锐气罢了。
只是想叫他知道,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你最好长长记性罢了。
邢越喜不喜欢他,邵承心里是最明白的,他能感受到他的爱意,他说他的爱拿不出手,因为放自己去追求更好的人他都做不到,可邵承却并不责怪他,相反,那一刻他心里是欣慰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次对这种缠郎,对他的无赖感到欣慰,他从前最恨这一套的,怎么到了邢越身上就什么也不管用了。
那些原则啊什么的,都去了哪里。
也许他高兴是因为心底知道,自己是不会回头的,如果邢越放手,放他去找更好的人,他们这辈子的缘分就结束了,所以只得有一个人来缠啊,来疯啊,来卑微地维持着这一段摇摇欲坠的感情,那个人怎么会是没有做错事的自己呢?那个人只能是他邢越。
可也够了吧?这么久了,这么多的事情发生,他挨了打,也吃了苦,伤了心,每天这样没有底线地陪在自己身边,就为得他的松口,仔细想起来,那件事真的需要邢越这么苦苦哀求到如今的地步吗?没有,邵承知道,那件事是没有这么大的,他没有跟人出轨,没有犯他原则上的错误,那件事只是发生的时机不太对,在他易感期情绪最不稳定的时候出现,才让他一个冲动回了北京,决心跟他结束。
如果换做平时,或许他会听他的解释,会好好分析这件事,然后两人聊开,就什么也没有了。
他有点儿心疼邢越,又有点儿怒其不争,算了,闹也闹了,他由此长记性又有什么不可?
邵承等了他一会,邢越上完香出来,他看到邵承若有所思的模样,轻手摸了下他的额头。
邵承抬头看他,问:“许了什么愿?”
邢越顺着他的脸颊,指腹在脸上游了一圈,应道:“说出来还灵吗?”
邵承对他笑了一下,虽然是这么轻微的一个神情,却让邢越看到了明媚的春光,他说:“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邵承点头说:“好,我饿了。”
他们向外面走去,这次邢越大胆地牵住了邵承的手,背后是金闪闪的佛像。
夜里回到酒店,推开门,邢越先一步进来,他打开灯,对邵承道:“小心点。”
邵承手里拿着东西,那是一个玩偶熊,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套圈的场地,他们试了试手气,果不其然,拜过神像后,身上连运气都拉满。
邵承将玩偶熊放在了沙发上,他回头看了邢越一眼,两个人眼里都有无数的话要说,却又有一丝莫名的尴尬,邵承脱下外衣道:“我先洗澡。”
邢越也是少见的局促,他迟疑地点点头,摸了摸鼻子,“去吧。”
邵承走进浴室里,不一会儿,里面传出水流哗哗的声音。
邢越坐在沙发上,身侧是套圈得来的草莓熊,这熊把旁边小女孩都馋哭了,倒是一下子落在他们俩大男人手里了,邢越是从来不喜欢这些的,邵承也是,可这次却默契地没有把熊送出去,偏偏自己拎了回来,也不知为什么,心里都有数,又都不敢提。
前两天还一副狂妄至极的模样,如今坐在这儿,对浴室里的人正眼看一下都不好意思,不是要破罐子破摔吗?这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样子哪儿有前天海里的嚣张气焰?邢越抱着草莓熊,听着水声哗哗,他脑袋里的那根弦就快被扯断。
邵承洗完澡以后,邢越还坐在沙发上抱着草莓熊,邵承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你去吧。”
邢越刚反应过来似的,愣了一下,然后丢开草莓熊,站起身,哦了一声,走进了浴室里。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两人上床睡觉的时候。
邵承睡在床上,灯光灭了,邢越坐在沙发上,睁着眼没睡。
邵承也没睡,他觉得身后有一道灼热的光打在脊背上,扯了扯被子,想蒙上脑袋,又感到身上有点热,他半张脸藏在被子里,在黑暗里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等了多久,邵承昏昏欲睡,眼皮合上一会,就有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扣住他的腰,把他翻了过去,他被火热的唇含住,舌头塞进了他的唇腔里,撬开了牙关,攻占着每一处肉壁。
“唔……”他呜咽了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这时候吻他的还能有谁呢,房间里又怎么会有第三个人呢?邵承被一只有力的手扣住脸颊,按在床铺上,低头跟他侧吻。
唇舌勾缠,芳香四溢,没有阻隔贴,信息素毫无阻碍地在室内荡漾,龙舌兰包裹着邵承每一处的肌肤,他身陷进柔情密网,忽而睁开眼,心里有个警钟敲了一下,他停下,推着邢越的胸膛,意图叫停这个吻。
对方给了他喘息的机会,但也只有寥寥几秒钟而已,邢越抓着他的下巴,不让他多想,就又蛮横地含住了他的唇。
邵承紧绷的神经彻底崩坏了。
他和邢越热吻,手不自觉地缠上他的脖颈,触碰到发热的腺体,他躺在床上,又觉得不爽快,借着邢越的力气,他被从床上抱起了身,双臂紧紧挂在他的脖子里,上身的重量完全交给了邢越有力的臂肌,邵承热得满头是汗,被子不知何时滑落在地上,他们吻得意乱情迷。
[补三千……]
在不知几点的夜里,房间里只有两种声音,一个是支离破碎的“越哥,越哥”,一个是柔情中伴随着低喘的“承承,承承。”
他们呼喊着对方,似乎这样就能压制住那罪孽深重的欲望,邵承睡在被褥上,床单湿淋淋地掉在地板,上面是热汗,也是污秽。
还想什么呢?还有力气想吗?
他已经像那草莓熊一样,被邢越紧紧套在了手里,套在了人生里。
不可逃离,不能被拱手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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