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看见一张俊逸的脸在对他露出恳求的目光,再去联想这是一个顶级alpha,是一个不受他信息素影响,自发性露出下位者姿态的人,邵承就深感痛快,从前他觉得自己比那些下流alpha好一点,不以玩弄Omega为乐趣,现在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他看到顶级向他清醒着臣服,那滋味更爽。
邵承抬腿,用膝盖蹭了蹭邢越的脸颊,尽管这动作被谁看了去,任由别人如何揣测他们,邵承一时间都顾不得了,他满心满眼都是邢越,装着这么一个人,烟灰掉在地上,语气保持稳定地说:“邢会长,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邢越知道他答应了,心里安定了许多,没有邵承的易感期自然也能度过去,但他贪婪,这个约会,这个周末就这么过去了,他留不住时间,就要妄想下一次的相处。
“我先进去了,”邵承看他忙,自己在外面也站了一会,喘过了气,缩了缩肩膀,“外面有点冷。”
他的大衣丢在里面,单薄的上衣无法御寒,浑身冷冰冰的,连掌心都没有温度,邵承撑不住,不想在外面折腾,答应了人以后就果断地回屋里去了。
邢越没有很快跟上去,他回头目送着邵承进去,直到彻底看不见人,转动手机,翻开一看,新添加的好友给他发了第一条消息,很直白,像当初他把邵承压在身底下问的一样。
——帅哥,搞AA吗?
屋子里热气腾腾,饭菜的香味和顾客谈话间发散的热气,堪比开了空调的暖和。
肖牧和名叫陈墨的男生站着喝酒,两个人在别人的起哄下还喝了交杯,邵承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屋子里特别吵,因为没有门,只有帘子挡着,隔壁和大厅的谈论声一清二楚。
邵承放下帘子走进包厢,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他拿起大衣披在肩上,这时他发现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向自己投来别样的目光,邵承以为他要说什么,可那人只是笑,随后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一言未发。
邵承没看明白,也没多想,穿上大衣,肖牧就要跟他喝酒,还起哄着他跟一个叫李梦阳的男生喝交杯酒。
“输了就喝交杯酒,别耍赖。”肖牧把酒给邵承倒上,李梦阳那一杯也被满上,他笑得热情:“来,拿着,划拳。”
其他人已经坐了下来,正提着筷子吃菜,邵承早已经吃饱了,这酒他能喝,拳也能划,可交杯酒就有点过了,在座都是alpha,交杯酒喝起来多少有点滑稽不得体。
可肖牧已经把酒杯端了上来,送到了自己面前,邵承不会伸手打笑脸人,况且他对肖牧这个人感受还不错,上半场聊得也算是开心,没什么排斥,就跟对自己有异样目光的李梦阳划了拳。
一轮下来,他输了,抬手就闷酒,李梦阳端着那杯子僵在原地,肖牧说邵承喝得太快了,邵承当然知道自己喝得太快,他就是这个意思,喝完了将酒杯往桌子上一盖,笑道:“你罚我三瓶我都认,交杯酒,真算了,两A之间怪恶心的。”
肖牧也没话说了,李梦阳拿着那杯酒,觉着他跟手机里的状态不一样。
他低头看着手机,又看了看对面的人,满脑袋的问号,但也不好在席上问。
片刻后,邢越从外面回来。
说半小时后有大雨,叫大家差不多了就散场。
一群人还未尽兴,都说再待一会,下大了就下大了,又不是回不去,后面又说八百年聚在一起,明天周一又都得回去,虽然在一个城市里,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很少能把人给聚齐。
今天就少了一个合伙人没来。
“明天要上课,太晚了不好,他不怎么熬夜,别折腾他。”邢越把邵承面前的酒瓶提到一边去,诚意地说,“我把他送回去,回来陪你们喝。”
邵承是不怎么熬夜,没有这个习惯,但是也不代表他必须到点回去睡觉,正要说什么,邢越这群朋友就察觉到异样了,叫陈墨的男生笑着说:“越哥你这话说的,跟女朋友似的,都大老爷们,有什么不能熬的,是吧邵承?”
邵承笑笑,抬头示意邢越,奈何邢越头也没低下,根本接收不到他的信号,自顾自说:“我这学生会的干部总要负点责任,说真的,别耽误明天上课,人家是好学生。”
邢越说这个话也不嫌害臊,邵承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他是好学生?哪个老师会这么认为?为了把自己从这个局里拉出去,邢越还真是豁得出去,这么昧良心的谎也对自己朋友撒,奈何那些人迟迟不肯放自己走,一个热闹的氛围突然有一个人要走,甭管这个人有没有存在感,在圈子里担任什么角色,这都是一个扫兴的消息。
邵承也经常聚会,和自己的狐朋狗友,他理解在座这些人的感受,他回学校没什么事,是邢越自己的主意,估计是怕自己倦了,于是为了不扫兴,邵承主动道:“对,越哥,让我坐会儿吧,你朋友都这么热情这么好,我也想多待会儿。”
他像个伸出舌头求抚摸的小狗,那双看着凶猛锐利的狐狸眼也弯了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把在座的几个人全都骗了去。
“你看看,人家喜欢跟我们玩呢,让他坐着,他都不急着回去越哥你急什么?”
“要我说越哥你也是,是不是不想他跟我们相处啊?急着把人送回去,怪扫兴的。”
“越哥,玩会儿玩会儿,都那么合得来干嘛这是。”
邵承对他露出恳求的目光,明明他硬来邢越也拿他没办法,可是邢越是他男朋友,那就得换点有意思的玩法,邵承目光可怜兮兮的,跟平时没出过学校似的。
邢越再想说什么,被他的眼神一打量,这心里也发软,他伸手捏了捏邵承的脖颈,坐下来说:“随你们吧,我是管不住了。”
肖牧等人一听邢越松了口,立马把酒递过来,邢越抬着手推拒,肖牧嘿嘿笑着,和邢越眼神暧昧地示意着什么,两人在外面勾搭过点私事,肖牧用眼神递意邢越,叫他这个学生会长张张嘴,给李梦阳牵个线,凑出对好姻缘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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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越哪里会看不懂,偏偏他无动于衷,抽着烟,盯着邵承,那目光是一下也不对给肖牧,贪婪的不得了。
大伙又提起下周攀岩的事,邵承喜欢运动,他也很久没出去了,语言中聊表憧憬地说:“做好安全措施,攀岩挺危险的,你们去哪儿攀?”
“你也玩过?”李梦阳问。
“以前经常玩,今年没怎么碰过这项运动了。”
“你会更好啊,我们一起去呗,”李梦阳找到了机会,忙说:“就咱们几个,越哥下周特殊情况不能去,我带着你,到时候我借个车,跟你联系。”
他摇了摇手机示意。
邵承的下周已经交给邢越了,他说这话也就是故意刺激一下邢会长,果不其然,听到这儿的邢越这就坐不住了,出来插嘴道:“下周他去不了,我们在一个组拍戏,周末要忙。”
肖牧哇了一声:“你们还真拍戏了啊?不是,你们学校真能当演员啊?你们不会要火吧?”
这种艺校毕竟不是一线城市的,肖牧等人就没觉得这学校里真能学出什么名堂来,尽管出了几个小演员,那也是特例,不可能像知名影视学院里的学生,出来都能闯娱乐圈,因为无知,所以绝对,肖牧就以为邢越念着玩玩的,如今一听能拍戏,大家都来了兴趣。
“不对,越哥你不是学的幕后吗?也能当演员?”有人好奇,这是他们陌生的专业,演戏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天方夜谭,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这些东西。
邢越跟他们一个圈子出来的人,知道他们心里对自己这份专业的好奇和未知,解释道:“我跟他进了一个剧组,学校里的人自己搞的,小网剧,欢迎杀青了来捧场。”
“哦我知道,是不是就那种短剧,十几集的,不在电视上播的?”
“哎为什么不在电视上播啊?你们自己怎么拍啊,没有大导演吗?”
“应该有投资的吧,不然怎么拍?那机器呢?也是你们自己找吗?”
餐桌上七嘴八舌的,邵承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在没有接触到这个专业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好奇很多东西,跟他们解释起来有点费劲,他把这个光荣的使命交给了邢越,自己在那玩筷子,听着五花八门的提问。
“你们学校是不是出过明星,演那个电影的,叫什么我忘了,不是特别火。”
“那只能算演员吧,演员跟明星性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能上电视的都是大明星,火不火而已。”
“哎,这话还真不是这样说,那有演技的才能叫演员,才能叫明星,那没实力的在我这儿就是不能叫明星,更别提演员了。”
“你咋这么钻牛角尖呢?”
“哪儿是我钻牛角尖,现在的电视剧能看吗,你自己翻翻去,有几部给正常人看的?”
“你们别说了,把我越哥都干懵逼了。”席间一个男生的话乐翻了一群人,这争执也就到此结束了,大家都向邢越看去,后者提着筷子时不时夹个菜,若无其事地享用着。
他们的问题太多,邢越暂时没心力解释,由着他们互相为对方“解答”。
后来这个光荣的使命又被邵承扛了回去,他感到邢大会长人有点麻,担心他男朋友自己应付不过来,主动为大家解释,别人问一个他答一个,还叫他们一个一个来,邢越偶尔插个嘴补充一下,氛围还算是和谐有爱。
这顿饭吃到了晚上七点半,那会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留邢越和另一个要开车的没喝酒,邢越自觉地去买单,邵承也跟着去了,结账的时候发现花销还真不小,但服务员告知他们已经有人结过了。
“是一个姓肖的先生。”付款记录上有姓氏,服务员念给他们听。
邵承反身靠着收银台说:“挺好,给你省了一笔。”
邢越掀唇笑了笑,问服务员这儿能不能换钱,服务员说稍等,然后问邢越换多少,邢越说:“一千。”
服务员摇摇头,说太大了,换不开,邢越说那五百吧,服务员同意了,邢越用银行卡支付了这笔钱,服务员那边的现金也整理了出来。
邵承看着邢越将钱卷进了袖口里,也没多问,他心里明白。
邢越问他:“吃什么?”
邵承茫然回头:“嗯?”
邢越说:“想吃点什么,待会买点带宿舍去,解解馋。”
邵承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吃零食。”
邢越也不知说什么了,只好拍了拍邵承的后腰,二人从收银台回去。
进去以后,邢越提起车钥匙,问大家怎么走,要不要送,有人说开了车,有几个是顺路的,不用送,另一个叫陈墨的自己打车,邢越说陈墨跟他走,其他人就交给另一位司机了。
临走前,邢越走到肖牧的身边,邵承亲眼看着他把那五百块钱塞进了肖牧的皮夹克里,神不知鬼不觉的,邵承拿起桌子上的热汤喝了一口,有点凉,他匆匆放下,提起手机。
过了会,大家来到了外面,雨还在下,一群人站在门口,让邢越闲了打个电话,下回再聚,因为下雨,告别词不方便太多,邢越喊停,说行了,赶紧滚吧。
李梦阳一步三回头,心里有事似的,邵承也没能明白,只盯着雨看。
肖牧和三个人往另一个方向去,邢越和邵承以及那个叫陈墨的男生向另一边走,雨伞只有一把,让谁淋雨都不合适,雨太大,也不能贸贸然地走,邢越就说他去把车开回来,让邵承和陈墨等在原地。
“今天真见鬼,”陈墨抬头看大雨,夜里风雨飘摇,这景象落寞又凄美,一种怅然感袭上心头,“早知道昨天聚了。”
这个世界上哪有早知道,天公不作美,大家冒雨相聚,今晚除了天气一切都顺利,已经算是成功的聚会,正事儿也办了,闲话也聊了,没得遗憾了。
陈墨盯着雨夜里邢越的背影,那背影高挑充满安全感,是alpha也能感受到的可靠,他忍不住感慨道:“越哥这人在学校里怎么样?”
邵承抬头看去,邢越正在远处开车门,短短两天,他被这个人彻底收服了,就这么在檐下看着,都感到充实,以至于言语不能公平,包藏了很多的私心:“很不错。”
他见过很多人,在奢华浮躁的圈子里浸泡多年,他见过一掷千金的豪赌,见过觥筹交错间的灰飞烟灭,见过得体庄园里的万人狂欢,见过清澈泳池边毫无底线的激情,他这双眼睛也算是见过世面,对于爱情友情有着自己的理解和警惕,邢越并不让他觉得跟所见识过的世面脱节,反而他带给邵承一种十分新鲜的感觉,就好像将这个人放在另一种全新的环境里,他也仍然会这么拔尖,会这么出众。
杀不死的是真诚,他总在邢越身上感受到一种踏实和诚恳,就算知道他心底或许有几分顶级的残暴,也并不觉得那是需要掩饰的缺点,偶尔他吐露出一些恶言时,邵承都感到格外的坦率。
那就是他,表面如何,内里怎样,他都不屑于伪装,也从不美化自己的目的和行为,他分得清什么叫取悦,什么是真心想做的,那比甜蜜的情话更诱人深陷。
他喜欢他,就自带喜欢的滤镜。
邵承知道他的话可能失去了客观性,可谁管呢?他聊起自己的男朋友,何必要站在审判的角度发言?
“你要知道他的以前,那更不错,”陈墨叹息道:“可惜。”
邵承扭头过去:“可惜?”
这一顿饭的观感,陈墨看出二人关系不错,邢越既然带他来吃饭,自然是关系到位的举动,陈墨也就没那么谨慎,说道:“吃饭的时候你听见了,说越哥考上一个好大学什么的。”
雨珠从眼前落下去,砸进水坑里,邵承拢了拢大衣,笔直地站在夜色里。
“越哥在高中的时候就很拔尖,成绩体能全面开花,他父亲是刑警,所以他自己也是很有追求的,他想上的根本不是所谓的艺校,而是军校,并且为之付出了许多努力,那时候咱们学校里来过一个军官,有很大军衔的那种,全校几千个人,他只相中了越哥一个人,信息素体能成绩和个人表现全都过关,那军官特别中意他,可造化弄人,他父母出了点事,影响了他的政审。”
他没有点名,这事确实不好为人道,即使他确定邵承跟邢越关系不错,但是大学时期的朋友,处到哪一步,会不会跟他说家里发生的那些事,陈墨拿不准,就草率带过了。
他不知道邵承心里清楚。
邵承联想到今天看见的那份档案,他大概猜得出那是什么。
“他是不是很想当兵?”
陈墨看着车子绕过来,路上有点堵,这么短的距离也得费时间,他放心地说:“这是他的抱负,他跟我们不太一样,可能因为他父亲是刑警?他骨子里就正,保家卫国才是他的追求,虽然说出来有点俗气……”
“保家卫国从来都不是俗气的事。”邵承斩钉截铁地打断,目光隐在昏暗中,可侧颜格外犀利。
陈墨点点头,说道:“对,是伟大的事,是很伟大,可惜他想保家卫国,国家看不上他,挺讽刺吧,我其实不太懂为什么上辈人做的事能影响这辈人的生活,我们这些混吃等死的就不说了,越哥是我们几个看着的,你要到高中看他你都心疼,真的,他为了考那个什么军校拼了命了,什么标准都达到了,却因为这种事被拒,你说谁能接受?”
国家这么定,有国家的考虑。
陈墨这么激动,也有他激动的理由。
邢越并不是第一个被拒的例子,对于这些事邵承并不了解,只是为邢越可惜。
“你别怪我情绪激动,我是真的为越哥打抱不平,他家那事也不是他犯的,人又不是他杀的……”说到这儿,陈墨突然一捏嘴,邵承也没看过来,甚至不像是听进去的,他心里稍稍放心,平静了些说,“哎,我说不好,我们几个都为越哥可惜,那政审的补充材料都递了好几回了,过不了,最后越哥只能去上艺校,这辈子就这样了。”
今天这顿饭不算白吃,至少邵承收获了更多关于邢越身上的事,邢越这个人挺低调,是真挺低调,考上军校都可以闭口不提,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是祖坟冒青烟的事,他都能把这事放在角落里,邵承对这个人的了解会越来越清晰,他觉得这是好事。
“算了我说这个干啥,”陈墨看那车子逼近,换了个轻松的话题,“那个什么,你对梦阳感觉怎么样?”
邵承还没从上一个话题跳出来呢,忽被这么一问,纳闷道:“什么?”
陈墨说:“梦阳啊,就要追你那个,你俩还差点喝交杯酒的。”
“他追我?”
“嗯?不是加了微信吗?席间不是一直在聊吗?”
邵承一头雾水,这时邢越车到了眼皮底下,两个人不得不叫停谈话,邵承和陈墨一前一后上了车。
“地址。”邢越在两人坐进来后,回头问陈墨,“还是去老地方停?”
陈墨关上车门,说:“老地方,别折腾了,下着雨。”
邢越发动车子,三人上路。
路上邵承还在想陈墨讲的事,他坐在副驾驶,现在很想把邢越踢出去,这些事邢越又不喜欢说,导致他只能从他朋友嘴里听到相关消息,偏偏他人又在,他和陈墨不好光明正大地聊,只能低声叹气。
“你叹什么气?”邢越听到后朝副驾看了一眼,邵承扶着额头靠着座椅,惆怅地盯着马路。
陈墨刚刚那恨不得全都向他交代的心情,再对比邢越的态度,邵承感到很是失落,他听点东西都要从他朋友的嘴里,心里有一抹不爽道:“开你的车。”
邢越拧眉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得罪他了,碍于有人在,他只能暂时把疑问压着,专心开着车。
十几分钟后,他把陈墨送回了老地方,雨这时候更大了,陈墨道了声谢就赶忙撤退了,邢越本来想把人送到家门口,但副驾有人情绪不好,他没心思,只把伞给了陈墨,他不要,冲出车门就跑了。
邢越将伞放回去,一边将车掉头一边道:“可以说了,少爷。”
邵承打量他:“说什么?”
邢越说:“你又呛我干嘛?我是开慢了还是快了?叫我死个明白,谢谢。”
邵承往窗口边扭了扭身子,避开和邢越交谈,埋怨道:“我才不说呢,你都不说。”
邢越看了他好几眼,他伸手去拽邵承,邵承一把拍开,叮嘱道:“开好车,我命在你手上呢。”
邢越追问:“你叫我死明白,我不说什么了?”
邵承不理,玩起了欲擒故纵那一套,他知道邢越铁定耐不住他这么晾着他,果不其然,邢越语气着急道:“你要知道什么你跟我说,祖宗,别他妈玩我。”
“你会说吗?”邵承目光质疑。
“不是,你得叫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邢越道:“我不想跟你玩绕口令,你给我挑明白了,邵承。”
他严肃到叫他的全名。
邵承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心里也急,就这么问了:“那好,今天我看见你那档案袋的事,你那是什么反应?我不配知道?”
邢越貌似没想到是这个事,神色不太置信。
“这点事还要别人告诉我,以后你出事了我打电话问你朋友,你是希望这样吗?”
邢越瞬间就掐住了命脉,一击毙命:“陈墨跟你说什么了?”
他反应很快,一下就戳穿了两人的秘密,邵承想掩饰也迟了,但他身正不怕影子斜,真因为这个跟邢越起冲突他也是占理的,言辞义正道:“你考军校的事,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
车厢里安静,邢越没有迅速答话,这说明邵承说中了,邵承也不急,等着他交代,邢越把车开到了一个红绿灯底下,停了车,做了许久的思想斗争,才扶着方向盘道:“抱歉。”
“你觉得我想听的是不是抱歉?”邵承把问题抛了回去,他并不想逼迫邢越什么,他也知道恋人之间是要保持一定的空间的,可有些空间不能保持,他的恋人在对他做刻意的隐瞒,还是关乎他理想追求的事,要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就算了,他身边人都知道,就他这个男朋友蒙在鼓里,假设将来在酒局上别人问起邢越的梦想,他朋友都抢答完了,自己还懵着一无所知吗?
邵承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要排除和邢越之间不应该有的距离。
邢越是有做刻意隐瞒的,他没有否认,如果隐瞒会攻击到邵承的情绪,那他不会坚持下去,只好交代道:“我不想更多人知道这件事了。”
“为什么?”邵承逼问。
邢越靠在座椅上说:“这里面牵扯很多东西,不是我考上军校一句话这么简单。”
他指会被追问很多问题这件事,然后就会牵扯出他父母和妹妹的事。
“你已经把你家的事情告诉我了,这件事还能牵扯什么?我还有什么不能知道的?这是你的梦想邢越,你朋友都知道的情况下,我最起码要有一点点的知情权吧?”
“我考虑过告诉你,但还没到合适的时机。”
“需要什么时机?吃饭的时候,亲嘴的时候,这两天待在你家里的时候,全都不是合适的时机吗?”
“别逼我邵承。”
“我不逼你我们就永远不会有进展,”邵承目光冷锐,“如果你想停留在现在这个状态,那好,你可以不说,你寂寞的时候就找我亲亲嘴,咱俩玩玩,我什么都不需要知道,你也不用告诉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邢越扭头看过去,邵承的脸色很差,他的窗户开了缝,冷气扑面而来,邢越抬手要给他裹衣服,被邵承抓住了手腕,邢越心里一凉,这不该是他们约会的结果,于是邢越柔声道:“我会告诉你,回到家的时候,好不好?”
邵承没有应答,只盯着他看了几眼,松开手,自己扶着额头坐在了副驾驶。
绿灯亮了,后面的车在鸣笛,邢越一时间照顾不到邵承的情绪,他能做的是赶紧开车,回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把事情说开。
于是一路上,他都开得很着急,邵承坐在副驾驶也能感觉到他的心急,事情不是一秒钟能解决的,他提醒道:“我会听你说,前提是我们能安全到家。”
邢越听明白他的意思,放缓了车速,他往副驾看了一眼,柔声说:“不要跟我生气,我不希望弄成这样。”
“我没有在生气,”邵承看也不看他,“我现在非常平静。”
邢越想说什么,又闭了嘴,扶着方向盘在沉稳中提速。
又过了二十分钟,车子顺利抵达。
邢越将车子停在车库,撑着伞和邵承往小区里走,漆黑的雨夜有点骇人,可邵承也没心思怕,人恼的时候神挡杀神,他快步走到小区的楼梯口停步,道:“就在这儿说,我不想上去。”
邢越知道他在恼,邵承是个不太能藏得住事的人,他的情绪都在脸上,管他嘴巴怎么厉害,邢越都知道他现在并不开心。
他的语气低落,没什么兴致,头也不抬,双手插着大衣的口袋,脚上的鞋子也因为步伐太快溅了污点,这是他见他特意穿的新衣服,邢越想着,心下有些疼惜,弯腰将他短靴上的泥点擦去。
邵承无动于衷。
邢越也不管脏不脏,坐在楼梯上,他整理着手上那把雨伞,放在上面的阶梯,又去抓邵承的手腕,邵承跟他反着用力,不肯过去,邢越好声好气地劝:“坐下,承承。”
邵承看了一眼,应付道:“我又不嫌累。”
邢越还是把人拽了过去,邵承落在了他怀里,邢越把人拉在腿上坐着,呼啸的风声在外面作祟,两人难舍难分般依偎在一起。
“你叫我从哪儿说?”
“随你。”邵承道。
邢越想了想,便道:“从头吧,也不知道陈墨跟你说了多少,可能会有重复。”
邵承没吭声。
邢越娓娓道来:“我本来想考的不是艺校,我高中的时候就一直想上军校来着,我是有个军人梦。高一的时候我们学校来了一个军官,他是陆军三星上将,祖籍是这儿的,那时候他回来祭祖,顺道来我们学校看了一眼,我的信息素你知道,龙舌兰是很适合参军的,我也经常运动,文化课成绩也不错,正好我的理想就是做军人,那个军官也相中了我,还跟我指导了相关学校这方面的事,他相中了我以后我就更确定了,也更有信心,就一直把防化大学当做我的目标,他们会考什么我就攻什么,但后来我妹妹出了意外,父亲犯了罪,这一系列的事情导致我政审不合格,考上了也上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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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承听到更全面的信息,跟陈墨说的差不多,但更详细。
“你今天看到的那份档案袋,就是我当初申请重申的资料,我从各个方面去补充说明,去减少父亲犯罪这个事实带来的影响,但都被打回来了,不管什么理由,我父亲确实做了影响社会安定的事,无法洗刷,国家有国家的标准和要求,如果是其他方面我可以努力弥补,去达到要求,但是这一条是硬性规则,我不可能突破,不可能抹杀我父亲的犯罪事实,结果就是这样,我无缘防化大学,就这样了。”
“你递交了几次申请材料?”
“三次,”邢越说:“但都打回来了。”
“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邵承说:“我不太懂这个。”
邢越苦笑:“有什么办法?往上三代的犯罪记录都会影响政审,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总不可能为我开先例吧,我凭什么?”
邵承不知道说些什么,听着很是惋惜,“为什么不想告诉我?”
邢越握着邵承的手,他的手很冷,邢越将他双手包裹在掌心里:“我交了很多材料,申请过很多次全都失败了,我已经灰心了,现在提起这些事我甚至感到很疲惫,那些日子我跑来跑去递材料得到这样一个结果,我心里不甘过,老实说我会有点抗拒,加上这些事会牵扯到我父亲犯罪的过往,我心里排斥,不想聊。”
邵承低头,冷风从领口里灌进去,他心里却热了些,“我不想逼你,但我怕你是因为其他原因瞒着我……”
“你说的没错,我是刻意瞒着你,因为我怕这些会影响你跟我在一起的坚定。”
“我为什么会被这些影响?”
“这都是很负面的事情,听起来,总是有点负能量。”
“不,我并不这样认为,我反而觉得这是该自豪的事情,该为你骄傲的事情,”邵承由衷道:“还有,你父亲的事情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父亲就算真的是恶人一个,可你是现在的邢越,我就还是会喜欢你,再说……我并不觉得你父亲可怕,如果是我的家人遭遇这样的事情而没有公道的话,我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邢越目光炙热,他抬手抚摸邵承的脸颊,有一瞬间他觉得这个人格外柔和,推翻了之前所有的固有印象,或许说他抵达了邵承内心的某一境地,那并不是表面上张牙舞爪的模样,那一处温柔又细腻,但鲜少示人而已。
“谢谢。”邢越有感而发的一句话,也许他们之间不该道谢,那让他们显得很陌生,但眼下他只想到了这两个字,因为更深的东西,并不适合此刻的表达,那会显得轻浮不靠谱。
“不生气了吧?”邢越抬起邵承的下巴,“我不想今天这样收尾。”
“我早就消气了。”邵承推开他的手,人习惯在情绪这方面说谎,就像自己明明刚刚才消气,可为了莫名其妙的面子,谎言随口就来。
“那就好,”邢越不点破他,他按着邵承的后脑勺,说道:“亲我一下,我心里安定。”
这时,一楼住户的房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手提黑色垃圾袋的女人,她发现了两人,扭头看了一眼,邵承并没有第一时间从邢越的腿上下来,他们依然依偎在一起,邢越敞着腿,他坐在他一条腿上,握着手边的楼梯护栏。
邵承跟女人对视,他当然知道女人在看什么,但他没做出掩饰,对方看了一下就走了,他和邢越又没有伤天害理,人家不会找他们的事。
好事被打断,邢越抬着头看邵承的脸,他另一手握着邵承的手,问道:“你冷吗?”
“还好。”邵承说:“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个事?”
邢越笑说:“我以后不瞒着你,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好了。”
生个气也是很有效果的,邢越是不想看到邵承的冷脸,那他就得改变相处方式,就是不对邵承做刻意和没必要的隐瞒。
“就是今天楼道里看见的那个,”邵承迟迟无法忘记那一幕,“他们……在干什么?”
实在想不明白,既然不是强,又怎么会口口声声说不要,抵抗成那般,也没人管?
正义的小火苗燃烧了起来,邵承不爱管闲事,但有些时候确实做不到袖手旁观,而且这个事也太诡异了,他对邢越这栋楼里的人充满了好奇,总觉得所有人都不简单。
“情趣。”邢越丢下两个字,“以后你会了解的。”
邵承皱眉:“我为什么会了解?”
邢越搂住邵承的腰:“我会让你了解。”
邵承知道这人又要不正经了,也听明白了邢越的暗示,难免想到这两日的缠绵,于是站起身道:“不早了,我回学校了。”
邢越很快站起身:“在我这儿睡吧,明天我们一起去。”
“一起去是小事,难的是一起睡,”邵承拉过大衣的腰带,准备盘起来,“我们俩躺在一块能安稳睡觉吗?邢会长。”
他们简直是疯子,人家蹭蹭也就算了,他们俩倒好,这两天是一点没闲着,弄了一晚上,第二天继续犯浑,邵承的腿根都红了,他只想回去睡个好觉。
邢越接过邵承手里的腰带,替他盘上扣,默认了邵承的意思,他不再坚持这个事,只道:“下周过来陪我。”
邵承说:“你指定得干我。”
邢越笑问:“你怕吗?”
腰带盘好,邵承提起一边的雨伞,晃了晃:“小雨伞准备好,不许弄我身体里。”
说完,他拍了拍邢越的肩膀:“留步,邢会长,第一次约会圆满结束。”
撑开伞,邵承走出屋檐,风雨飘摇,他插着大衣口袋,每一步都走得稳当。
他没亲他,没什么,故意的而已。
他们这两天已经很是荒唐,偶尔拒绝一回叫邢越想着念着,那也挺爽。
邢越盯着邵承的背影,靠着墙面,手机不停地响,那是追求者的心急。
他要做的只是抽出一根烟,点燃,查看,仅此而已。
这时,没走出去几步的人传来了最新的消息。
【我有点怕,你还是出来送送我。】
邢越笑了声,提着烟,冒雨走进了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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