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王兆六人的族籍并非在云阳观的辖境之内,但也不免有旁族分支长居其中。
若是因他们此番得罪了观中高层,惹怒了云阳观,那些分支旁族难免不会被殃及池鱼,届时族中追究起来,即便他们是族中俊秀,也免不了一顿严惩。
范志业的斥问使得场中一阵沉默,王兆见无人敢应,而自己又是此行领头之人,于是只好忍着双臂灼伤之痛艰难起身,道:
“请前辈容禀,晚辈王兆,出身潼林王氏,余者乃兴安赵氏和贵卢张氏后辈,族中兄长皆系贵观入门弟子,晚辈等来此访亲却忽闻族兄遇害,多方打探之下得知皆因这彦钊所致,遂怀激愤之心前来寻仇…哦不…是讨教。”
说着,他又偷眼打量范志业神情,见其有所不耐,便赶紧再道:
“只是……我等小辈愤火上头,以至于未辨场合便大打出手,扰了前辈清修实在罪过……但我等对贵观绝无半分不敬之心,还望前辈看在我等族中长辈的面子上……”
“哼!”
范志业一声冷哼打断了王兆,对着周边围观弟子摆了摆手,朗声道:
“尔等还聚在此处作甚!速速散了!”众围观之人本还想继续看戏,却见范志业面色不善,遂都不敢再留,三三两两散去。
见得周边再无旁人,范志业收起脸色,回身对着纪菀灵温言问道:
“菀灵无碍吧?”
范志业于门中紧贴观主华正杰,纪菀灵自是知晓,于是对着范志业盈盈一礼:
“晚辈无碍,只是彦师弟……”
范志业和煦一笑,转身面向立在一旁的彦钊,面色也比刚见时缓和了许多:
“彦钊,你对此有何计较?”
未等彦钊回话,朱正就要开口数落王兆一行行径,却被彦钊及时拦住,对着范志业恭敬言道:
“范长老乃门中长辈,又是此间主事,一切听从范长老处置。”
彦钊心中清楚,范志业不想轻易插手世家行事的态度已经很是明显了,此番若非纪菀灵忽然到来,他定然不会出面的。
如今他虽因纪菀灵不得已出面处置,但也绝不想因此严惩王兆等人,以至于将世家得罪死了。
不然,他若真想明正赏罚,又何必将周边一众围观弟子全部驱散呢。
此时的他不过是需要一个台阶,需要一个对双方都能有所交代的处理办法。
见范志业沉吟不语,知是其正在思索如何解决此事,彦钊不由心中一转,道:
“范长老,晚辈着实困惑……”
范志业眉头一挑,问:
“说来听听。”
“晚辈与朱正师兄此行并未告与旁人知晓,却不知这王兆等人是如何得知我等会在此处的?难不成……”
说着,彦钊便作沉思状。
见众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彦钊故作恍然大悟之色,斩钉截铁道:
“我明白了,定然是那赵志敬为王兆等人通风报信了!不然,除他之外,此番我也没再遇见其他与我相识之人了。”
朱正看着彦钊愣了愣,见彦钊看向自己,当即也回过味来。
他本就出身皇族,非是不通世事之辈,刚刚被彦钊拦住说话,现在又听得彦钊明显的诱导之语,岂能还不明白了彦钊是何意思?
于是他便上前一步,对着范志业躬身一礼,然后将这赵志敬所言所为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
“对了,这赵志敬也是兴安赵氏出身吧?”
彦钊对着王兆等人明知故问。
一旁的朱正也赶忙附和:
“对,那赵志敬就是兴安赵氏的旁系族人!”
对面的王兆等人此时很是惊讶,不知这彦钊怎么会知道是赵志敬为其等报的信。
不过,此时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这彦钊既然给了他们一个甩锅的机会,再不知把握就真成了傻子了。
于是他也不顾身边赵氏的同伴,连忙道:
“对,就是那赵志敬扬言彦钊害了我等族兄性命,我们也是收到他的飞书才知道彦钊在此。”
谁知其中一名赵氏族人也附和道:
“对,确实如此,现在想来,那信上全是教唆之言,害得我等犯了大错,扰了前辈清修。”
剩下四人见状,也都一个劲的埋怨起来,直说得赵志敬就是世间最为见利忘义最是卑劣无比的小人。
可他们却不知,彦钊并不清楚是谁人向他们报的信,只是故意将此事引向赵志敬身上罢了。
一来是为范志业处理此事铺了一层台阶。
赵志敬只是兴安赵氏旁支出身,又绝了道途,即便范志业因此严惩乃至打杀了也不会引起世家的多少不满。
二来也是为了报复赵志敬对自己当年的肆意欺压以及方才的羞辱。
可谓是一举两利。
范志业也一直在观察着众人的神情,能执掌一派庶务之人又怎么会简单了,当即便明白了其中关节。
若有所思地看了彦钊一眼,又对着王兆审视了一番,语气也没有之前那般冷冽了:
“原来如此……那赵志敬存心教唆你等小辈来我门中寻衅,必是心怀叵测,绝非善类。既然事情都已明了,我便着人拿了那赵志敬,废去修为,逐出门中。”
顿了顿,又厉声道:
“尔等不自量力,如今被我门中英才惩戒了一番,且也有伤势在身,便不再过多追究,望尔等好自为之,滚吧!”
六人闻言,赶紧躬身行礼,一众搀扶王兆纷纷驾乘着法器匆忙飞离。
见他们走远,范志业暗叹了口气,换上一副笑容,对纪菀灵道:
“菀灵,我闻周师妹前番与那鬼修一战损了些元气,我这正好有一株千年灵参,你便代我送去吧。”
说着,将一木盒交给纪菀灵。
“晚辈代老师谢过范长老。”
“此间事毕,你等也都自便吧。”
范志业言罢,便御空而去。
待他回转运昌殿,不由心想,这彦钊察言观色心思缜密,斗法之能也非等闲,且与纪菀灵相交甚笃,想来以后也不会差了,既然如此,借此结个善缘也好,于是吩咐道:
“去将赵志敬锁了带来此处见我!”
想了想,他又取出纸笔,将刚才诸般情形一五一十的写下,寄于一柄金色短剑之中,然后轻点剑身,化作一道虚影射出殿外,向着苗蛊山方向射去。
外间,纪菀灵看向彦钊,脸色微红,道:
“下月十五便是月夕,我会在妙秀峰府上设一筵席,还望彦师弟……嗯,还有朱师弟赏光。”
也不待两人回话,便盈了一礼,祭出飞剑化作一束银白光华远去了。
彦钊望着远去的白光,神色略显复杂。
回过头来却见朱正一脸八卦的看着自己,刚要开口,却又被彦钊打断。
彦钊当然知道他要问什么,只是他自己此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朱师兄,此番多谢助我,你放心,交给师弟的事情半个月后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言毕,拱了拱手,祭出流云飞梭,道了句“就此别过!”
便御使着往南飞去,很快便消失了踪影,只留下一脸无奈的朱正呆立在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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