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去,眼前的建筑反而十分精巧雅致。
楼阁正门前还栽种着杨柳,另处窗外正是一条诸泰河的分流。
秋日雾需朦胧之际,配上摇曳的灯火,这栋建筑,反而显得出尘。
陈玄梧也顺利和陆景会合,跟在陆景身后,亦步亦趋进了这一处豪奢之所。
一进门,便看到其中又有许多房舍,雕檐映日,画栋飞云。
莳花阁中的建筑景物,也有诸多繁华。
亭台楼阁、池馆水榭、青松翠柏、假山怪石、藤萝翠竹皆有之。
其中有许许多多来来往往的宾客,又有艳丽的女好,奏琴声舞曲极为美妙,吸引许许多多销金郎君欣赏。
陈玄悟一进门,便被这样的景象吓到。
他跟在陆景的身后,微微张着嘴巴,左右四顾之间,眼中还有许多惊叹。
原来这太玄京中的繁华,已至于此!
而那些穿梭在莳花阁大堂中的女子,莺莺燕燕,各不相同。
她们往往穿着华丽,笑靥艳比花娇,又有乌黑长发,一摞摞盘成发髻,宝钗簪起来,再加枝金步摇,坠饰垂下,摇曳间便是极美。
莳花阁中的女子,又岂是寻常街巷里的寻常女儿家可比?
陈玄梧时看得眼花了,却还记得跟在陆景身后。
陆景其实也因为这莳花阁中的繁华而讶然。
可他毕竟有许多前世记忆,也曾见过世面,也就收敛心神,走入大厅中。
陆景刚刚进门。
便有一位穿着灰衣,头戴高帽的鱼公上前行礼,又领着他们走了四五步。
远处,位身穿绿草百褶长裙,披着翠水烟纱的女子迎了上来。
她脸上带笑,向陆景和陈玄梧请安。
陈玄梧依然局促。
陆景却面不改色,随口道:“嬷嬷,我二人前来饮茶听曲,你为我们安排位书寓花颜最好,书寓花女也可。”
那女子立刻点头,领着陆景和陈玄梧上了二楼,又入了一-间薄纱轻帐遮掩着的雅间。
那雅间极宽大,其中装饰也古色古香,檀香中升起阵阵袅袅香烟,桌案上也早已摆放好了突酒杯盏,又有许多银制的灯盏,点着粗大的蜡烛,把全屋子都照得通明。
陈玄梧看到这房中的装饰,只觉得这莳花阁,比许多复门大府的东房还要来得更精致些。
那女子请陆景、陈玄梧二二人坐下,用手中巾帕拂面,笑道:“不知莳花阁中,二位可有相熟的姑娘?”
陆景和陈玄梧都摇头。
年轻嬷嬷又道:“今日客多,楼中几位书寓花颜令牌并无闲暇,二位少爷若只是为了饮茶、听曲,我可为二位安排两位书寓花女,不知可否?”
陆景并未多言,只是轻轻点头。
那女子这便离去了。
陈玄悟有些好奇,询问陆景:“景兄.....什么是花颜、花女,什么又是书寓?“
陆景微微思索,想了想自己为了今日这一筹谋,刻意从修身塔中查阅的风物志,这才回答道:“这青楼,也分三六九等。
最下等的,往往称为班、店,上等的便是楼、苑,而莳花阁在这太玄京中,却是一等一的风月场。“
“不仅这风月场有三六九等,风月场中的女子也有三六九的。
比如这莳花阁中的姑娘,地位最高的自然是流花街上的花魁,顾名思义也就是花中魁首,榜上第一。
花魁之下,又有花吟、花芙、花颜、花女。
除去之前四等,花女便是最广为人知的风月女子。“
陆景向陈玄梧解释。
陈玄梧也点头道:“我在许多小记中,也看到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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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传言是真是假。”
陈玄梧似乎对于诗词并不感兴趣。
但在修身塔时,他也曾听过其他人提及这一阙诗词。
今日听到这等的传言,又想起两位长辈时常和他说的天人之事,不由好奇起来。
他疑惑问道:“摘录这阙词的,真的便是凡间的天人?”
旁边的烟柔正在为陈玄梧剥桔子,听到陈玄梧的疑问,只道:“不过是坊间传闻,仔细的我们却也不知,不过那摘录这阕词的人名叫陆景,平日里倒也没有听过他的名头,不是什么出名的大儒名士。”
陈玄梧沉默下来,他仔细想了想,又看向一旁的陆景。
此时的陆景,却好似并未听到这番话语。
镜拾弹奏曲之后,已经回到陆景身旁,陆景和镜抬说了几句话,又抬头问道:“玄梧兄,你可要饮酒?”
陈玄梧看了看桌上的酒盏,舔-舔嘴唇,又重重点头。
”明后天就要离开太玄京了,便是喝上几杯又何妨?”
陈玄梧心中想着:“而且,大师父总是躲在大星君雕像之后偷偷饮酒,我许久之前便已发现了,若是二师父问起来,我就说是大师父教我的。”
镜拾、烟柔倒酒。
陆景话语并不多,往往只是在镜拾开口引些话题时,才做回答。
他眼神始终平静,面色也波澜不惊。
反而是陈玄梧,三五杯美酒入肚,双颊更红,眼神迷离,却没有了之前那般拘谨。
他与烟柔说话时,也流畅许多,说出许多儿时的见闻。
烟柔含笑看着他,需要回应时,才徐徐点头,眼神认真而专注,就好像是对陈玄梧道出的那些无聊琐事极感兴趣。
时间缓缓流逝。
一个多时辰倏忽而去。
陈玄梧喝的晃晃悠悠。
就连陆景也眼神迷离,脸色通红片,躺在镜拾怀中。
镜拾低头望着怀中的少年,只觉得眼前这少年年龄不大,却极为俊美,而且说话时眼中也自有一股成熟的韵味,也不似寻常公子那般明知自己是书寓,却还要口花花占些便宜。
正因如此,当陆景喝醉躺入镜拾的怀中,镜拾并未挪开陆景的头颅。
此时的陆景也并未沉睡,眼帘微动间,转过头去,看着护栏下的莳花阁大堂。
莳花阁大堂中,吵吵闹闹,许多人都聚拢在处高台上。
高台四周,有许多烟雾缭绕,有喷泉零落,再加上诸多奇花异草,倒是显得极出尘。
只是这般出尘高台上,却嘈杂了些。
一张巨大的桌案由南及北,横立在高台上。
石案雕刻典雅,看起来便极珍贵,其两侧有许多士子文人、权贵少爷站立两旁,手中持笔,仔细谱写。
高台最前方,还有一位脸上笼着轻纱,衣着华贵的女子拿过一张宣纸,递给身后的小厮。
不多时,小厮回话,高声道:“明罗街王公子写下一阙新词,且容诸位赏析。
那宣纸立起,许多人聚拢而来,纷纷惊叹,纷纷摘录。
这首诗,当得一朵奇牡丹,王公子想要将这朵奇牡丹带回去,还是要将这朵奇牡丹送给楼中哪一位姑娘?”那轻纱女子又开口。
下方,一位衣衫华贵,手持折扇的少年起身,对众人笑道:“这朵牡丹有奇效,能够养颜蕴神,便是许多元神修士,也想要得到一朵,自然要送给花芙雪玉姑娘。”
二层阁楼上,轻纱被揭开,有一位女子抿着朱唇,眼中还含着泪,向那王公子行礼。
高台上的众人俱都艳羡,向王公子和雪玉姑娘道喜。
向雪玉姑娘道喜,自然是因为那一朵极贵的牡丹。
向王公子道喜,则是因为看那花芙眼中含泪,必然已经心系王公子。
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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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中的姑娘便是如此,见惯了许多尊贵的贵人,自也养出了些矜贵,再加上来莳花阁的不是什么乡野村夫,而是懂礼的少爷士子,除了偶有急色的少年,多数都是与书寓们相敬如宾。
他们想要肌肤之亲,也不会找鼠寓作陪。
可若能得莳花阁里的清姑娘芳心,自然也是一件美谈,在同僚同学中,也能多几分声名。
于是,那玉案旁,写词、弹琴、作画的便也更多了。
陆景看着下方的高台。
镜拾也是如此。
当她看到那王公子摘来一朵奇牡丹,送给那一位花芙时,眼中也露出艳羡之色。
士人想要扬名,莳花阁中的楼女也同样如此。
那一位花芙得了一朵奇牡丹,往后在楼中便多了些声名,声名涨了,也有人慕名而来,身价自然也涨了,也就不必受许多腌瓒气。
可是,得一朵花魁的奇牡丹又谈何容易?
往往许多日都没有客人能得到一朵,有些人得了,也是拿回家中去,因为这奇牡丹确确实实是一种宝花,除了深谙植花之术的莳花阁花魁,少有人能种出来。
“而且...我新来莳花阁,不过是一位花女,对比许多花颜、花芙,甚至花吟而言,没有半分名气,又如何有人愿意以奇牡丹送我?”
镜拾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太贪心了些,正想摇头将脑中的贪念驱散出去。
可正在这时,她耳畔传来一道柔和的声音。
“那牡丹.....很好吗”
镜拾姑娘微微一笑,低下头去
却看到怀中的少年眼神依然朦胧,面色却又带着平静。
一时之间,镜拾姑娘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少年却又重复道:“镜拾姑娘,你想要那一朵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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