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紫嫣两只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可是除了空气从指间摇曳,其它的,什么也没有。
绿袖听见叫声,连忙跑进来,摇了摇还困在梦魇中的秦紫嫣,“太子妃,太子妃,醒醒,醒醒啊……”
天,陡然亮了起来。有强光打入眼睛,戴着金边黑色面具的他,突然消失不见。秦紫嫣悠悠醒转,看着一脸忧色的绿袖,轻声安慰道:“我没事,不过做了个梦而已。”
“还是那个梦吗?”绿袖拿出锦帕,替秦紫嫣拭去额际的濡湿,尔后探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秦紫嫣的脖子,不禁惊呼出声,咂舌道:“衣服全湿了呢,奴婢去给您拿套干净的衣服过来换罢。”
秦紫嫣点了点头,眸子里仿佛有雾气般朦朦胧胧,道:“你去后厨煮些汤水,我全身汗津津的,想用水洗洗。”
绿袖应道:“奴婢这就去。”
秦紫嫣拿起绿袖刚才放下的锦帕,细细擦去脸上脖子上的汗水,只觉得整个人都虚脱无力。方才梦中所见的人,那么真实。就仿佛只要自己随便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他的脸。可是,他说的话却那么令人伤怀。
水汽氤氲中,绿袖的声音穿透水汽传来,“太子妃,真的不用奴婢进来伺候吗?”
秦紫嫣摇了摇头,扬高声音道:“不用了。”
她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会。
梨花木制的高大浴桶,秦紫嫣整个人坐在里面,只露出半个头来。水是温热的,刚好漫过腰上方,鲜艳娇嫩的玫瑰花瓣满满地铺满了水面。呼吸间,都尽是花木的清香。
秦紫嫣抬起自己如莲藕般白嫩光滑的手,水珠顺着手的弧线一路向下,玫瑰花瓣受到惊扰,纷纷荡漾开来,有细微的涟漪波动起来。
指间沾了桃花凝露,轻轻地涂抹至全身。
再潜入水中,享受着肌肤扩张时所带来的舒适放松。
忽然,耳边传来不同寻常的悉嗦声。
秦紫嫣一惊,直起身抬眼望过去,刹那间,惊慌自唇齿间溢出,“绿袖,快,快来!”
是蛇!
一条黑色的长蛇,腹部鼓鼓的,正沿着木桶攀援而上,嘴里的血红色信子吐得老长老长,正发出嘶嘶之声。秦紫嫣浑身的毛孔顿时收紧,全身颤抖起来。
绿袖跑了进来,看见这一幕,也是吓得怔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见蛇已经爬到了木桶的边缘,正贪婪地扬高头,随时都会跌落桶中,掉在秦紫嫣身上。秦紫嫣连连后退,蛇却骤然往前一纵……
绿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毕竟年纪尚小,此刻双脚仿佛被定住了般,一步都不敢往前,只是眼珠子瞪得很大。
忽然,有人冲了进来,一把推开绿袖,径直奔跑到木桶边,一脚踩住蛇的七寸然后踢飞。拖下身上的长袍将秦紫嫣包得严严实实,打横抱在怀中,大步往外走去,声音响亮如雷,“来人,快给我请郎中过来!快!”
有丫鬟奴才连忙领命匆匆跑开。
太子看着自己怀中脸色苍白的人,眉头紧锁,双唇紧紧抿着也依然不可抑制地颤抖。只觉得有怒火从心中升起,熊熊燃烧,竟有不可扑灭之势。
本来是想着把秦紫嫣送回自己的寝室,后来念在秦紫嫣住的比较远,又把秦紫嫣带回了自己的寝室。将秦紫嫣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替她盖好被子,整理好凌乱的发。
坐在榻上安静地看着她。她是这般美好,浓密的睫毛微微弯曲,红润的唇紧紧闭着。只是,太子注意到她的眉心始终微微锁着。她心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竟然连睡着也这般难露欢颜。太子只觉得胸口发紧,然另一个声音又适时响起。
“太子,求求您了,求求您解除婚约好吗?紫嫣她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您贵为太子,何愁没有女人呢,不如成人之美。”
“紫嫣永远都不会喜欢您的,她的心,甚至她的身体,都早已给了他。您就算娶了她,也不过是娶个躯壳而已。”……
是了,她的心中,有别人。
太子眼中的怜惜温柔,顷刻间悉数化去。看着床上的秦紫嫣,顿时怒火中烧,起身就往外走,冷冷地丢下一句话给一旁的丫鬟:“去把绿袖唤来,让她替太子妃换身干净的衣裳。等郎中瞧过后,再马上把太子妃送回自己的房间。”
丫鬟满面疑惑地看了眼太子的背影,又看了眼床上的秦紫嫣,纳闷地道:“太子对太子妃,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的呢?”
主子的心思,向来最是难猜。丫鬟摇了摇头,上前查看了番秦紫嫣有没有盖好被子,然后去寻绿袖。
绿袖早已跑回了房间,没看见秦紫嫣,联想起太子刚才怒发冲冠的样子,顿时又惊又怕。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的,六神无主起来。
“绿袖,太子妃现在在太子房间里。太子说,让你带套干净的衣服去给太子妃换上。一会郎中瞧过后,再回自己的房间。”有丫鬟站在门外,朝绿袖招手道。
绿袖心头一喜。秦紫嫣嫁入东宫这么长时日,今天可是第一次进入太子的房间呢。莫非,如今当真是时来运转,太子妃也要获得恩宠了。这么想着,绿袖原本的担忧立马跑到了爪哇国。喜不自禁地跑到来送信的丫鬟跟前,笑道:“好姐姐,快快告诉我,太子可还说了什么?”
丫鬟想了想,摇头道:“太子没说什么了。”
“就这些?”绿袖不甘心地再次问道。
“就这些。”丫鬟不耐烦地打量了眼绿袖,嘲讽道:“一看你就知道是新来的吧,这么不懂规矩。还不快去按吩咐办事,拿了衣服跟我回太子房,我也好交差。”
绿袖心情大好,也顾不上去计较丫鬟言语间的嘲讽,连忙挑了套白色的裙装,便跟着丫鬟兴冲冲地往太子房间走去。
路上撞见凌香身边的兰儿,绿袖喜滋滋的,正想在兰儿面前炫耀炫耀。忽然想到秦紫嫣对自己耳提面命警告过,不可以妄言。当下只得将那些话吞进肚子里,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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