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石云-第八十一章 查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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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价是六十五万,我问李老板还有降价余地没有?他说都是朋友介绍,他给的是实价,他也赚不了几个钱。

    其实我知道李老板没有说实话,他们从日本买到的旧货很便宜。而且是搞了一套假捐赠的手续,以捐赠的名义过海关,好像享受零关税的优惠,又省下很可观的一笔钱。降价余地不是没有,而是很大,所以我还是想尽办法压价。但李老板已经从陈老板那里知道,我很急,我买心已定,也看透了我的心思,就是咬定青山不放松。

    最后我只能选择接受,因为这个价自己不吃亏。做生意总是要赚钱的,人家能赚是人家的本事。你不能有红眼病,你眼红也没用,你自己觉得买得合算也就是了。

    这样,我们就草签了协议。

    我和李老板说,一定要加快速度。他说三天货肯定由日本到香港海关。

    我们约定好了,三天后还在这个地方见面。

    三天后我如约到了淡水工地,进陈老板工地的办公室,李老板先到了。

    他告诉我,货已到香港海关。

    我们已经商定了接货地点就在陈老板的工地,我问李老板什么时候到这里?

    李老板说过关很快,今天晚上就能到。

    我说那我明早接货,然后我们就一起去深圳打款。

    我已经和李老板说过了,我的钱在深圳。

    李老板说:“在香港过关前还有一件事要办。”

    我问什么事。“得先付定金,要不我货到了,您不要了,我怎么办?”

    有了那次的经验,我学乖了。

    我说:“定金没问题,您为什么不早说?您知道我的钱在深圳,转到你的帐上至少三天时间,我等不起呀。”

    李老板说:“刚见面没好意思说,但这样的亏吃得太多了,说得好好的,货一到不要了。这个工地就有二台,没办法只好在陈老板这儿先干点活。不好意思了,没有定金这生意肯定做不成。”

    我发愁了,难道还得让大拖车再等三天吗?

    我几乎是用哀求的口气和李老板说话。我说我的钱就在深圳,不信我可以提供银行帐号,他可以查一查有没有这笔钱。

    李老板说那么好查吗?就是查到了又怎么知道是买挖掘机的钱。

    我说我拉挖掘机的大拖车都从商丘不远几千里开到了广州,不买挖掘机我开过来玩呀?李老板说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无论我说什么,李老板就是油盐不进、寸步不让。

    我快疯了,也绝望了。可是,除了让大拖车再等三天,我有别的选择吗。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时我看到李老板身旁的陈老板,眼前突然一亮。

    我当着李老板的面问陈老板:“您欠我三万两千零六十对吧?”

    陈老板说没错。

    我对李老板说这钱就是定金,如果我违约这钱就是他的了,“现在我就给陈老板写个收条,你们俩是朋友,办不办手续我不管。”

    李老板说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我又加了一句,这笔钱我既然做为定金付给了你,我交货款的时候,这笔钱就要扣除了。

    李老板说这是理所应该的。

    真没想到这笔钱在关键时候还能办大事,而且一举两得。一不留神,陈老板的钱也要回来了,我不由得心中大喜。

    和李老板定好明天的接货时间,我和他们告辞。

    但是,因为被李老板突然提出的定金问题,自己被搞得那么狼狈,我还是有些恼怒。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所以,和李老板分开的时候。我很不客气的提出两点要求:第一、明天中午十二点以前货必须到。第二、先前提供的资料必须与货的实际状况相符。否责,我要追责,我会要求索赔。

    李老板让我放一万个心,如果出现以上问题,他倾家荡产也会给我赔偿。

    随后我找到了给我们开车的司机,通知他马上转移。

    第二天,我带着大拖车到淡水工地时,货已到。如李老板所说 ,外表看是不怎么样,但内行人不重外表。

    我在机械筑路队当过主修,几乎所有的工程机械我都会开。

    判定挖掘机的实际使用年限,是可以看工作小时的;但工作小时可以作假,可以作手脚。

    挖掘机有一个地方是骗不了人的,就是大转盘的齿轮磨损程度。

    而看磨损程度,只要用铲斗砸一下地,看看大转盘之上车身的摆动状况就能确定。

    我发动着车试了一下,几乎没什么感觉,心里异常欣喜。很明显,工作小时是真实可靠的,李老板没骗我。

    核对挖掘机实际情况和事先提供给我的资料,只有工作小时比资料多了一百小时。

    我找李老板提出交涉。

    他说多一百小时很正常,从日本到香港再到这里,转运装卸总要发生工作时间。

    我说转运装卸能用多少时间?怎么能用一百小时呢?李老板也觉得理亏,但很不高兴。问我是不是想打退堂鼓?是不是不想买了?是不是想反悔?

    我说大拖车我都带来了,打什么退堂鼓?

    李老板问我想怎么办?

    我说广州这边明码标价,一个工作小时一百元,多一百个工作小时,货价应降一万元。

    李老板说他的利很薄,降一万元他承受不了。

    一个工作小时一百元是明码标价,但那是挖掘机干活的价。里边包含人工费和油费等支出,我的要求并不合理。只是千方百计想压价,压点是点。李老板说他的利很薄,降一万元他承受不了也不是实话,他的利润空间很大。

    经过讨价还价,最终达成一致,降价五千元。也就是说从六十五万降到六十四万五千元。

    我很高兴,因为我们省下了五千元。其实人家一分钱不让,我也得接受。

    李老板很高兴,毕竟多了一百工作小时。没用一万元,五千元就把事情摆平了。

    皆大欢喜。

    拖车司机是我在汽车队当工会主任时的老人。我叮嘱他路途遥远一定要把挖掘机固定好,装好车后就可从这里直接返回,一路上多注意安全。

    他说:“老主任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跑这么远的路。”

    看他好像犹豫着有什么话想和我说,我正想问他,旁边有人找我有事。

    怕他带的钱不够,临分手时我给他留了一些钱。

    他说我是及时雨,正发愁钱不够路上用。

    汽车队效益也不好,也好长时间没开资了。他出来时财务给带的钱太少,他和财务说,这钱根本不够。财务说没办法,他们手里就这么多。穷家富路,跑这么远的路,钱总得带够。

    他去找队长,队长说让他放心,能跑到广州就成。老主任在广州呢,没钱找他。他说几次见我都没好意思开口。

    我埋怨他:都是自己兄弟,应该有事就说。要是我没想到,万一回去的路上,加油的钱都没有,怎么办?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笑了。

    这是个老实人,干工作也很努力,我说不行就调到我这吧。他说,他正求之不得,就怕汽车队不放。因为,开大拖车的司机就他自己。

    我说那就没办法了,我是汽车队出来的,不能挖汽车队的墙角。

    我搭乘李老板的车从淡水直接到深圳。在办理转账时,从货款中扣下的三万二千零六十元。

    如果打回我自己公司财务,我觉得不妥。就给工程处财务部长打电话,问他财务部的帐号。

    他是我们这辆车四个车主之一。也就是说,这钱差不多有他四分之一。

    他说把私人钱打到财务部不好,最好还是打回我们公司。我们是集体企业,管得不是那么严格。

    我开骂了:“我tam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把钱搞回来,你们谁也不想担一点儿风险。我今天就把钱打到财务部,有什么问题你这个部长想办法。”

    他被逼无奈,提供了财务部帐号。

    当我把我们公司汇过来的余款和降价的五千元一起汇回自己公司时,港商李老板不干了。

    他说多一百小时根本不算事,资料总得有个时间差。这五千元是他送我个人的,我要港元、要美元都没问题,为什么汇回单位?

    我说我这个单位的头头出来给单位办事还搞名堂,单位还能好吗?

    他很感动,问我:“像您这样廉洁的干部内地有多少?”

    我随口答了一句:“不少于百分之八十。”

    他说这不可能。

    我说这百分之二十已经搞得民怨沸腾了。再多,我们这个政权就危险了。

    听了我的话,他对他的几个随从说:“我早就和你们说,不要瞧不起内地的干部。动不动就说内地干部,一个比一个贪,这位李老板让你们长见识了吧?”

    他的随从都是广东当地人,那边的人喜欢称别人老板,我也就成了李老板。

    能在香港老板面前为内地干部争点光,我很自豪。

    在我从货款中扣下定金的时候,李老板反应过来了。他说陈老板欠的钱,什么时候能给他呀?

    我当时说:“您们是朋友他能欠您的钱吗?”我心里的话是:谁让你非要定金了?这边怕丢了,那边又怕捡不到,这个世界那有那么多万全的事。

    李老板苦笑一声,无奈的摇摇头。

    没过多长时间,我听别人说,挖山工程全部下马。

    淡水工地的陈老板沦落成乞丐模样,在哪儿守着挖的乱七八糟的山头。

    所有在他工地干活的机械都没拿到钱。李老板的定金拿到没有,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这是后话。

    办理转账的地方是我们公司下属的小项目,我们在广东有一个分公司。

    我用他们的电话给淡水工地打电话,想问一下大拖车的情况,拖车司机正在焦急的在电话旁等我电话。

    我问他车装好了吗?他说早就装好了。我问那为什么还不动身?他说没有李老板的话,这边不放行。

    商业信用不好,谁都不敢相信谁。我把电话交给李老板,他发出了放行指令。

    结局也皆大欢喜。我回到家时,挖掘机也拖回来了。我们的总经理看了特满意,他说五型机,这样新的机型这边还没有。

    几个人的车拉土钱也到帐了,除掉司机工资等支出,四家每家能分七千多元。

    那个时候,我们的月工资也就一百多元。一个月多点,赚了七千多元,不是发大财了吗?

    有一个人提出,大家想办法再借些钱,再买一辆,一个月不就能赚一万多了吗?

    我问他真想买呀?他说真想买。我说不用费事了,我把我在这个车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他。

    他问我是真心话吗?我说天地良心。我还说了,用了一个多月了,我应该给点折旧。被他断然拒绝。

    可能是怕我变卦,当天晚上他就把钱送到了我家。

    我老伴儿有些不太高兴,咱也没占单位的便宜,赚钱的机会为什么给别人。

    我和她说:“你以为买了车就能赚钱呀?哪有这样的好事。这一次如果不是我们公司买挖掘机,又是我去,再加上香港老板非要要定金,这钱根本要不回来。

    得有个人去管,你看这几个人哪儿个能出去?”

    我老伴儿也就没再说什么。

    但我万万没想到,事情并没有完。

    原来特别了解我,对我也很好的我们处的大书记调走了。新来的工程处大书记我还不怎么认识。只是在他上任时,开大会宣布他的任职命令时我见过他一次。

    这一天,党委办公室给我打电话,说大书记让我去他的办公室。

    我的办公室离机关大楼很近。我走进大书记办公室后,大书记坐在那里动都没动,明显感觉屋里的气氛有些冷。

    我本来是应该和他握一下手的,这是我们最基本的礼节,这毕竟是我们第一次单独见面。但我看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架势,不想自讨无趣。

    没用他让,我自己坐下了。

    是他找我,又不是我找他,我看着他等他说话。

    “你怎么可以这样?”他说话了。

    我一愣,“我怎么了?”

    “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终于知道大书记为什么找我,又为什么这样的对我。应该是我犯事了,可我又实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

    “我真的不知道?”

    “装糊涂是吧?伸手必被抓,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姓桑,“桑书记,您能不能把话说得明白一些?”我竭力保持克制。

    “那我们就不转弯子了,那三万二千零六十元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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