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上好呀。”侦探尴尬地打招呼。
“看来今晚运气不太好。”宏式先生也走过来,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为什么现在还不睡觉?”
明明自己才是窃贼,但声音却像是在质问对方。
“神明给予我启示,客人既然来了,不妨到神堂里坐一下?”神主踏进长廊,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也没理会两人是否会跟上来,径直向前走去。
智波佐助侦探和宏式先生互视一眼,都选择跟上去。三人沿着长廊绕了几圈,神主有时会打开房门,从房中穿过,从后门离开。侦探刚开始还尝试记忆路线,到后来实在是理不清了,也就作罢。
走了一段时间,似乎来到了神社很深处,周遭的景观充满陌生感,独独有一扇双开门,质地花纹厚重而肃穆。神主推开门时显得一点都不费力,可侦探试了试,一般的手劲连推开一条缝都吃紧,这让他暗暗心惊,这位老者可不像表面那么瘦弱可欺。
门后的空间很宽敞,没见窗户,浓郁的檀香有些熏人,但又谈不上空气浑浊。大大小小的烛灯沿着墙壁挂着,亦或者搁在墙角,排列稍显凌乱,却又给人异样的美感。昏暗的灯光下,影子随着人物走动轻轻摇晃,看身侧的人都像是藏了一半身体在黑暗中,只露出半张脸来。
侦探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这恍惚的光景中,他看到宏式先生的脸也在变形,五官不是揉成一团,就是拉扯错位,不像是人,更像是被弄坏的胶皮套,肤色如泡在水里太久而有些发白。不过,当他凝神去看的时候,对方却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宏式先生脸上早就没了那些虚假的表情,冷冰冰就问:“你在看什么?”
侦探遇到过各式各样的人,自诩早就对人性和情绪的变化司空见惯,不会因此生出任何负面情绪,但对上宏式先生被烛光照亮的半张脸,依旧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惊悚。
“是光照的缘故吧。”侦探咕哝着。
他眼神一瞥,就看到了一座巨大的雕像。应该是神明的雕像,形象类人,有着獠牙、巨眼和厚厚的鼻唇,整个形象宛如侏儒,头大身小,四肢又粗又短,造型慵懒却又不失凶猛,好似一头卧在草丛中的公狮。雕像下方隐约可见一排排死者的牌位。
在阴郁的烛光中,这光景显得骇人。
神主在神像前转身,又一次问到:“两位客人三更半夜进入本神社究竟有何意图?本神社不在这个时间营业,而且擅闯后院也太失礼了。”
“实际上,我们确实是来参拜的。”侦探尴尬地说。
“参拜在前庭就可以,如果是在白天前来,我们就更加欢迎了。”神主的目光从侦探身上移开,落在宏式先生身上,“你们知道擅闯后院会被神明迁怒吗?”
“神明不在前庭。”宏式先生冷硬地说,“如果会被神明迁怒,就代表我们能见到神明,但我现在没有感到它的存在。”
神主闻言一瞪眼珠,大喝:“无礼的家伙!”
“你们的神明在哪里?我知道它就在这里。”宏式先生逼上前,侦探见势不妙想要拦一下,却被他一手推开。侦探不是没有反应,只是他完全没想到对方的力气竟然这么大,被对方压住肩膀的时候,自己完全动弹不得。
侦探在那一瞬间可以感到一种完全不似人的硬度,仿佛接触自己的不是手掌。
侦探打了个趔趄,跌坐在地上,惊愕地看着宏式先生抓住神主的脖子。神主下意识挣扎起来,双手在宏式先生的手臂上拍打,却被宏式先生抓着脖子提在半空。神主拼命踹着双脚,狼狈得如离水的鱼儿。
“神,神会……诅咒你的……”侦探听到神主有出气没进气地哼唧着。
然而宏式先生脸色不变,回答道:“不,我觉得你们并不了解你们的神明。”
顿了顿,他又说:“没有任何反应,剩下的可能性不多了。你们耍了小聪明,对吧?明明嘴巴上恭恭敬敬,手段却很大胆呢。”
宏式先生就如演一场独角戏,自顾自地咕哝着,他的声音钻入侦探耳中,渐渐不像了人声,窸窸窣窣,如有数不清的虫子在爬动,在钻进人的耳朵里,咬穿了耳膜,爬上了脑膜。侦探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天旋地转,脚步踉跄。
“没有任何反应。”宏式先生的声音又清晰了一些,听起来有些疑惑和好奇,“这不应该是你们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神主的眼球已经翻白,侦探在晕眩中努力抓住宏式先生的衣角,想要将他扯开,但四肢完全使不上力来。他心中觉得不妙,只听宏式先生冷冰冰地说:“既然你们声称它会庇护你们,我倒要看看你死在这里的话,它会不会有什么动静。”
“住,住手!你这家伙……真疯了吗?”侦探双腿一软,再次跌在地上,那种古怪的声音就好似虫子般一拥而上,他觉得五脏六腑如被虫噬,胃酸上涌,呕出一团黄褐色的液体来。他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肯定是眼前这个疯狂之人做的手脚。可他连对方是何时做的,怎么做到的都不明白。
眼看这个男人已经下了杀心,侦探十分后悔今晚的决定。
突然,有一声清喝从大门处传来:
“请立刻停下来!”
来者的身影在地板上蔓延,完全超出了当前光照的强度,哪怕在阴暗的角落里也显得层次分明,就如同一只不断膨胀的野兽,瞬间将房间里的三人纳入巨口之中。侦探和宏式先生不约而同张望过去,只见到一片月华从来者身后洒入,今晚从未见过如此明亮清澈的月光,似乎只为了衬托这人的存在,令房间内的烛灯相形见绌。
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听声音是一名少女,清脆而凛冽,其衣装的轮廓让人一眼便知是神社的巫女。她一手持摇铃,一手持扇,踏着小碎步急急而入。还没靠近,步履就变得凌乱,人也摇摇晃晃,在仿佛要跌倒的一刻,兀地舒展肢体,人就好似贴着地面滑翔,如燕子抄水般跃起。
人在半空,急促的铃声已经在房间里回荡。侦探陡然觉得钻入体内的古怪声音削弱了一些,四肢又有了力气。他猛然扑上,狠狠撞在宏式先生的身上,可对方的身体坚硬得如一块顽石,吊起神主的手臂动都不动,反而是他自己肩膀疼痛,好似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混蛋!给我松开呀!”侦探急了眼,顾不上疼痛,整个人攀住宏式先生的手臂,用整个人的重量往下扯。
在这徒劳的拉扯中,洒入房间内的月华大放光明,顷刻间将四人照得分明。巫女没有靠近,只是在以自身为圆心的范围内旋转,奇特的舞蹈充满了古朴的韵味,她哼出谁也听不懂的古调,在跌宕的韵律中,忽有一股风平地升起,盏盏烛灯在顷刻间熄灭。
铃声越来越急促,在某个高点陡然静止,只听刷的一声,巫女手中的扇子打开了。猩红的绯袴在旋转中如同化作了一团鲜明晃眼的火焰,侦探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房间里的温度在升高,地面和梁柱也在震动。
铺洒在地板上的亮斑中,似乎有一团巨大的东西在涌上,就似要将纠缠在一起的三人一口吞下。
宏式先生见状连忙跳起,被他吊着的神主和紧紧缠住他手臂的侦探也被拖上半空。那不是人类能够跳到的高度,他仿佛要撞破屋顶逃出去。可一股阴风吹来,竟卷得三人身不由己,又落回原地。
古怪的神像下方,那一排排的灵牌也在震颤,铃声、风声和震颤声交织成宏大的回响,那韵律并不顺耳,反而别扭得令人忍不住想要掩住耳朵。侦探感到身下有一股吸力传来,就如是那月华中隐现的巨口开始进食。他心生惶恐,可身体却不断下坠,明明脚下的质感确实是坚硬的地板,但在恍惚中,却觉得这质感也是虚假的,其实身下是一片巨大的断崖。
他在挣扎中,不经意间看到了神像。这个古怪的,似人又似蟾蜍的神像在光与暗中似乎张开了笑脸,那弯弯的巨大的嘴线充满了贪欲,仿佛有唾液从嘴角流下。
侦探吓得心脏似乎停顿了一瞬间,头晕目眩,整个人松垮垮地跌倒在地。
宏式先生的手臂也似乎扛不住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开始弯曲了。
“邪魔!”巫女厉喝一声,猛然掷出飞扇。
宏式先生就像是完全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只能任这飞扇打在手臂上。看似没什么力道的飞扇,竟然打得他的手臂向外弯折,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神主摔在地上,发出几声轻微的哼唧,但好歹还能发出声音,胸口急促鼓胀数下,变得平稳起来。
宏式先生的表情变得狰狞,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皮肤下涌现,折断的手臂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不断地抽搐。他发出的不知道是咆哮声还是哀嚎声,刺耳尖锐。下一刻,一团阴影洞穿屋顶,将其抓住,隐约中疑似一只人高的大虫子。
振翅声高亢,瞬间压过了铃声。
在房间内回旋的阴风卷起烛灯向虫子砸去,却在半空击中某种看不见的防护,半点也靠不近身。宏式先生发出非人的急促的声音,像是在叫喊,又像是在述说什么。好不容易压下心中恐惧的侦探抬起头,就看到那只大虫子抓着宏式先生向屋顶外飞去。
借助月华,他看清了那虫子的半边轮廓:粉红色的甲壳,昆虫节肢,蝠翼,头部有巨大的瘤块和触须。这是似曾相识形状,他很快就想起来了,这东西和他前往马恩先生居住的公寓时,在公寓管理员那里见到的画像一模一样。
那是一名画家死亡前留下的遗作。
侦探打了个激灵:“这东西!就是这东西!”
这是他距离证据最近的一刻,他甚至觉得,只要抓住这只古怪的虫子,许久以来一直支离破碎的事情就能完整地串联起来了。他只恨现在身上没有带枪,但他转念又想,光凭一只手枪真的能抓住这东西吗?它看起来是如此的凶猛。
今夜之所见,远超噩梦给他带来的震惊,不下于他调查郊外的废弃厂房时遭遇的危险。他从未想过,在这么一座清幽的神社里,竟然真的隐藏了一股鲜为人知的,超出了常识的力量。
虫子抓住宏式先生迅速远去,房间里的月华也骤然黯淡。铃声停下,所有如梦似幻的动静都消失了,徒留下一片狼藉与死寂,神像也变回了普通的泥塑。借助淡淡的月光,呆若木鸡的侦探感到有人从身边行过,他转眼就看到年轻的巫女将神主从地上搀扶起来。
“神主大人!您还好吧?”
“没,没事,就是一时……一时喘,喘不过气来……”神主之前还有些虚弱,但恢复速度令人惊叹,完全不似高龄老人。
侦探孤零零站在一旁,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如今看着受害者,心中有多窘迫就别提了。本来能言善道的嘴皮子只是不断嗫嚅着,将自己熟悉的各国语的道歉都掏了出来。他现在反而想要那只古怪的大虫子连自己也一并抓走。
“客人,还请留在这里。我先让神主大人回房歇息。”年轻的巫女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侦探几眼,不轻不重地说到。
“好的好的,你们先忙,我不会逃的,我就在这里等着。”侦探尴尬地连连点头,目送巫女和神主离开了房间,他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真是太蠢了,今晚真是做了件蠢事。”他嘟囔自嘲着。
遍地狼藉的房间里也没有椅子,他挑了个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不得劲地点了一根烟,这才想起自己的助手。他又不禁心中庆幸,要不是两人心有默契,早做打算,今晚说不定就真的要闹出人命了。
“来得还算及时。”他喃喃自语着,“太刺激了,对心脏不好呀。”
过了一阵,年轻的巫女回来了,身边还跟着铁造才三。见到自己的助手,侦探终于安下心来,抱怨道:“你这小子怎么那么慢?”
“这里大得像迷宫一样,我也是花了老大的工夫。”铁造才三也在抱怨,“你不说一切都在计划中吗?哪怕你能拖住三十秒,那人也不可能跑掉。”
“别自吹自擂了,你能抓住那家伙?换你来,肯定都要吓尿裤子了!”侦探恼羞成怒,站起身后又对巫女连连致歉,“抱歉了,要是这小子更加机灵一点,今晚也不会出这档事。”
“喂!你这老家伙,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见!”铁造才三不想顶下这大大的黑锅,一想到今晚差点就出人命,他心中也是惊出冷汗。不久前,他翻墙进入神社后院,和侦探一行错开后,也是忙活了好一通,才找到曾有一面之缘的年轻巫女。他也没想到,偌大的一座神社里,竟然就只有神主和巫女两个常驻人员。
铁造才三找到人后,自然也不愿意让这位年轻的巫女冒险。尽管不清楚侦探一行人的进展,但他第一念头就是让巫女打电话报警,却事不如愿。
“所以,没有报警?”侦探被请出房间后,立刻询问到。
“这种事情就算警察来了也没用。”年轻巫女神色平静,款款行礼,“还请诸位细说刚才的事情。”
侦探和助手两人见到这女孩完全不似受到惊吓的样子,也是心中讶异。这座神社完全不似他们最初想象的那样虚有其表,宏式先生亲自证明了,这座神社里隐藏的秘密是何等骇人而诡异。巫女驱逐的敌人的手段,两人都看不明白,只觉得是某种超自然的力量,但神社拥有超自然的力量似乎又不值得大惊小怪——
对此,两人只能感叹:“神社里真的供奉着神明吗?”
“当然,从古至今,神明都是切实存在的。”巫女嫣然一笑,“只不过,人神分隔也是从古至今订下的契约。我们供奉神明,得到神明的庇护,自然也要遵循古老的契约,不将神之一面呈于世人面前。”
三人边走边说,侦探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今晚这事的来龙去脉。等到三人在新房间里落座时,才刚刚过去的险情就如黄粱一梦,令人心中唏嘘,又不禁一阵沉默。巫女为两位客人盛上清茶,自己也喝了一口润润喉咙,才打破沉默道:“侦探先生,您的做法可谓是火中取栗,虽然我可以理解,但毕竟给神社招来了麻烦。那人一去不返,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就算报警,也不可能让警察常驻在神社里,这不符合规定。而且,这些事情也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这一点,我想你们心中是清楚的。”
“啊,这个,说的也是。就算亲眼看到,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呢。”智波佐助侦探尴尬地应道,“我会尽快找出那人的行踪的,要不让我的助手留——”
“我已经忙得脚不着地了,老板。”铁造才三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你明明知道我已经在照顾三个女孩了。”
“三个女孩,啊,就是前些天和你一起来的。”巫女点点头,“她们也和此事有关吗?那真是太危险了。”
智波佐助拍了拍额头,连忙将话题转开:“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智波佐助,是一名侦探。我的这位助手,相信巫女小姐也有所了解了。”
“我也是多有失礼了。”年轻的巫女再次行礼,“我叫鹫峰红苑,是本神社的巫女。”
“鹫峰?啊,我想起来了,莫非是那个鹫峰家?”智波佐助恍然,“这是你们家族的神社?”
“是的。”巫女点点头。
“这就是我的疏忽了。”智波佐助疑惑地着了助手一眼,“鹫峰小姐是本家的?这可真是大水冲垮了龙王庙。”
“确实如此,本家和您的侦探事务所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巫女说:“既然如此,这件事自然会有本家的人出面和事务所商谈。”
智波佐助觉得自己完全被逼入了死角,但也只能苦笑。他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也没有意识到这座神社是合作伙伴的产业,可说是犯下了自己的侦探生涯中罕见的错误。
他沉默片刻,说到:“但贵方也不会就此事和事务所解除合作吧?事已至此,鄙人还是希望能让事情有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如果您有什么想法,请直说。”鹫峰红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之前鹫峰小姐也见到了那三个女孩吧?如今她们也身处险境,我希望能将她们安置在神社里,这样也能统一保护起来。”智波佐助这般说到。
“我不同意。”铁造才三立刻反对,“那人是冲着神社来的,他已经明确提到了这里的神明。他肯定不会放弃,留在神社里简直就是坐在炸药桶上。”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侦探反问,他没有生气,口吻更像是在考校。
“现在那三个女孩已经住在我临时买下的房屋里,那边还是很宽敞的,如果可以的话,鹫峰小姐也可以过去。大家年纪都差不多,相信话题也会有很多吧。神主大人可以在这段时间出游,免得再和那人碰上。”铁造才三回答道。
“但是,今天能将那人逼退,全靠巫女小姐的手段。如果她不在,那人再来时岂不是任其肆意妄为?”智波佐助皱着眉头说。
“这就要看神社这边了,我虽然不清楚神明是什么情况,但那人也是因为完全找不到线索,才不得不亲自来一趟,还用上了这等逼迫他人的手段。”铁造才三看向鹫峰红苑,“不知道这里的神明是怎样一种状况?”
“才三,你这说法太无礼了!”智波佐助喝止了助手,“神明的情况岂是寻常人能过问的?”
“不,没关系。”鹫峰红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她早就不是第一次接触话术了,更亲自举办过马恩先生和广田雅美小姐的婚礼,比今天这事更加诡秘凶险。此刻她直觉就察觉到这两人似乎在唱双簧。但她确实并不在意,对神明的封印是需要用时间去检验的,在漫长的时间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今天的事情放在历史长河里不过是一起不起眼的小波澜罢了。
“神明的事情无需忧虑,但我也不能离开神社。”她对智波佐助点点头,说:“神社这边平日里也有招聘临时工,如果那三位小姐愿意在本神社当临时巫女的话,也可以在这里住下。”
“可是,如果敌人上门的话……”铁造才三还是十分忧虑。
“请相信神社的力量足以庇护大家。至少我是这么坚信的。”鹫峰红苑笑着说,“天底下的奇谈怪事那么多,如果每一个都能轻易来神社撒野,神社早就开不下去了。”
“说的也是。”铁造才三认可这个角度的分析。
“调查工作就请两位加油了。安全方面,我会请教一些专家,在这方面,我们这边也有一些交情。”鹫峰红苑说。
“那我回去后和她们说说,尽快让她们过来。”铁造才三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他早已经分身乏术,自觉似乎也只能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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