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压力。”苏泽点点头，“如果有墨槐姐不妨和我说说，如果没有，也就当是我唐突了。”
毕竟可能北渊魔帝具体每天做的事情都是需要保密的吧，擅自提问的话，确实会有所唐突。
“不唐突。”墨槐轻轻摇摇头，她大概是有些事想要说出来的，可过了一会她表现的还是尤为安静，或许是无从下口，总之墨槐一时半会，还真没有什么想到好说的话。
看着墨槐没有直接开口说话，苏泽思索了一会，随即开口问道，“墨槐姐你当魔帝具体有多少年了？”
墨槐听见苏泽的话后抬起了头，眸光里有思绪的光微微闪烁，过了一会，便如实回答到，“大概……有个四百多年左右。”
“那……”苏泽点点头，“那在这四百多年以来，墨槐姐的感觉如何？会很累吧？一人的决定就能十分轻易的影响一整个大域，做出任何想法的时候，都要反复斟酌思考，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做出的决定有一点点不妥，也会有很多不好的反馈。”
“是这样。”墨槐点点头，身为一域的帝王，墨槐的影响力是可想而知的，也正如苏泽所说，事态的发展也往往会随着她的一念之间发生颠覆的改变。
“所以就会有压力吧。”苏泽继续说着，“虽然也有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的说法，但至少……”
他看向了墨槐，“每个人刚在世间诞生时都是一张白纸，墨槐姐你即便可能小时候是被当做帝王来培养，但墨槐姐降生在这个世界上时，总不会是为了成为魔帝才是。”
苏泽在方才墨槐露出迟疑表情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墨槐从小收到的教育兴许就是要让她成为一个魔帝，或许在这么多年以来，墨槐的生命中都没有提及压力这一词语，或者说就算墨槐听过，也从来没有人和她沟通过这方面的问题。
虽然可能还没有达到一些很特别的程度，但苏泽思索了好一会，还是打算开口说一句……可能有些大逆不道的话。
“墨槐姐，你有没有过哪怕一瞬间，出现过……”苏泽说着出了一口气，“出现过，不想再当魔帝的想法。”
苏泽的声音很轻，在进入墨槐耳里的时候，却又像是平地起惊雷，原本墨槐眼底对于这话题的迟疑和稍稍不解被一抹忽然的明亮取代，就像是一缕微光照射而过清晨绿叶上的一枚珠水，一抹光亮在上浮现，又很快消失。
墨槐好像一下子恢复了正常，脸上的拘束或者是因为情绪已经缓解，或许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总之已经消散，“你是在关心姐姐么？”
她重新笑了笑，可笑容却不及以往的那般妩媚，墨槐一下子变得好像很安静，又如此自然，和这样的墨槐对视着，苏泽也一时半会分辨不出，究竟……一如既往妩媚从容、或者是现在的安静闲然，那个才是墨槐最真实的模样。
“没错。”苏泽看着墨槐脸上逐渐浮现的正常一些的表情，心里的拘束尴尬感也消散了许多。
“嗯……”墨槐一边轻声应着苏泽的话，一边将头扭到了一边，这回轮到她去看向远边水天一色的风景了，苏泽倒是没有伸手捧住她的脸让墨槐强行看着自己。
墨槐姐大概是在思索一些事情吧……苏泽如此想到，也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墨槐的身边。
“我和历代的魔帝都有些不一样。”过了一会，墨槐终于开口，“在我之前，几乎每一任魔帝在位的时候，五域都算不上太平。”
“比如我父亲，上一任魔帝，在他称帝北渊的将近三千年以内，前一千年，北渊和中州都有战火，那个时候东域中州，还有那谪仙山的联手，虽然北渊在战事上没怎么吃亏，但北渊的百姓总还是不好过的。”
“父亲退位，就轮到我了。”
“姐姐即位四百年，这四百年以来，北渊没有战乱，百姓们的生活也算是其乐融融，比起前面经历了战乱的魔帝们，姐姐的工作，应该要更加简单吧？”
“毕竟我生活在一个相对安稳的大世之下，现在北渊有这样繁华的景色，也是因为我们站在先人的肩膀上。”墨槐的声音很轻，轻到苏泽没法准确的分别她说这话时，是带着怎样的情绪。
“至少以姐姐我本人看来，相比以前历经风雨的先人，我好像……并没有去抱怨压力的资本。”墨槐耸了耸肩，到底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墨槐说完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了，坐在她身边静静听着的苏泽点了点头。
“可能真的如墨槐姐你所说吧。”苏泽过了一会，才慢慢开口，“可能真的相比以前的魔帝来说，墨槐姐你的……作为，没有像他们一样大。”
“可至少在我看来，墨槐姐所掌管的北渊，在没有战乱的时候百姓们安居乐业，也已经很好了。”
“我是一个十分……简单的人……帝王之道我也从来没有想，或者研究过，但至少对于我来说，如果是一个平民百姓的话，每天安稳度日，就是我最想过的日子了。”
“现在北渊的百姓们……天下的百姓们应该都是这样想的吧，没有战乱，每个人都能在这世间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的好好的，吃饱睡好，和知心好友，和自己的爱人慢慢过完一生。”
“墨槐姐你可能不会是北渊历来影响最大的魔帝……”
“但你肯定是一位好魔帝。”苏泽由衷的说道，坐在他身边的墨槐在听着苏泽的话，视线也逐渐从远边的景色落到了苏泽的身上。
“但即便没有战乱的干扰，魔帝的职位要做的事情肯定还是十分复杂的。”
“墨槐姐肯定遇见过十分棘手的问题吧，其中肯定也是有一份压力的。”
墨槐听着苏泽轻轻的语气，不知什么时候，她原本揪住裙摆的手也慢慢松开了原本悸动的心也完全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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