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南告诉陆文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如果有一天,见到陆文和零号合作,他也不会感到惊讶。 “那年吧,我们都还很年轻,北边当时发生了一件大事——仿生人建城。” 那座城市叫做伊甸。 仿生人的黎明。 而且那座城市得到了北方两座人类城市的认可。 许多人慕名而去,但并没有找到那座城市的位置。 渐渐地,那座城市就成为了一个传说,一个几乎所有觉醒仿生人都知道的传说。 “真的有这座城市?”陆文问道,他还以为只是个陷阱。 “有,但并不是在地上,所以那些家伙都没找到,而且里面仿生人的数量……无法估计,多到令人畏惧,整个北方90%的觉醒仿生人都汇入了那座城中。” “地下居然也有城市?” 这个说法陆文并不是头一次听见。 上次无人区的身体抓捕执行官小队时,听其中一个执行官把伊甸的人叫做地老鼠。 那时候陆文就在猜测,伊甸的位置之所以神秘,会不会是因为它根本不在地表。 “既然有浮空城,为什么不能有地底城?” 段天南指了指酒吧的地面。 “莫乌市就是建立在无数座废弃城市之上的,这是世界之所以这么荒凉,并不是因为某一场战争,而是人类诞生以来,无数次的人口爆炸——战争——人口锐减,这个恶性循环导致的。” 一座城市叠在另一座城市之上。 一层层叠加。 “有的地底城市已经彻底塌陷了,被掩埋在沙土中,而有的,只是被风沙盖住了表面的一层,还有的更特殊,比如十五区那片内海的中心,有一座被淹没的小城市。” 陆文在思考,风沙要掩埋城市的话,也应该是一点点掩埋的。 地底为什么会有空间留下来? “被风沙盖住了表面的一层,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不可能。” “永远不要说不可能这三个字。” 段天南掏出手机,打开地图。 他在地图上找到第一区的位置,然后放大给陆文看。 “第一区城区有一座大厦,你都开机快三周了,居然还不知道这事。”他指了指手机上的图片,“那座大厦叫新城大厦,它地底的根基,就是另一幢大厦的楼顶,那幢大厦,深埋地底。” “你的意思是,现在莫乌市的地下,是空的?”陆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没学过建筑,但主观感觉不太可信。 “极少数地方是空的,大部分地方已经被压实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当时莫乌市建城的时候没有考虑过把上一座城市遗址彻底推平吗?” “我哪里知道。” 段天南耸了耸肩,喝了口酒润嗓子。 “和你们仿生人说话就是难受,你们说多了都不会觉得嘴皮子发干吗?” “不会。” “……” 段天南又给陆文解释了一下那座伊甸是怎么建立的。 “当时那些仿生人偶然间发现了一座地底的城市,不知道是哪一场战争之前的,在很深的地底。” “地底空间几乎完全被沙土吞噬了,他们就一点一点把那些沙土运送到地表,并且开始加固已扩展的地底空间,直到我上一次离开,他们都还在加固,或许直到现在都没有停歇。” 段天南从兜里掏出一枚吊坠,用子弹壳做的。 扔给陆文。 “如果有一天,你想去那座城市,这就是通行符。” 陆文拿起吊坠仔细看了看。 子弹壳上面刻着一个机械人脸。 “对了,贝克城附近就有一座空旷的地底城市,保存得比较完整,经过加固后,已经成为了景点,但是进去之前要签免责协议。” “那座地底城是怎么形成的?” “当时那座城市是建立在群山之间的,据说乘坐电梯到一楼,站在一楼阳台往下看,还有三十几层楼,很坑的一个地方,没有电梯会累死人。” 段天南解释了一句。 “专家推测的是,山巅上的高楼倒下来,被山腰或者山底的众多建筑撑住,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然后被风沙覆盖……其实只要不是瞎子,一眼就能看出来。” 然后他就开始给陆文说起那一次北方之旅。 那是一个冬天,他准备去找找传说中的伊甸。 后来真就被他给找到了。 并且想尽办法拿到了通行符 再后来,他觉得无聊了,就想去极北看一看,想在北极点刻下“段天南到此一游”之类的话。 然后就被风雪困住了。 “新闻上说是百年一遇的暴风雪,我当时就在琢磨,新闻是怎么知道一百年才会遇到的……” 年轻的段天南被困在一个小木屋内。 积雪淹没的所有道路,屋外不少白桦树都被覆盖了近半的树干。 这间小木屋距离北极点还很远,不是一两天能走完的路程。 屋子架着铁锅,锅里是土豆炖牛肉。 很粘稠,咕噜咕噜冒着泡,看起来没有多少食欲。 一同被困在那间小木屋的,还有夏天正,零号,以及其余几个人。 “你和零号在同一件屋子里?你没一枪结果了他?” “哪有永远的敌人,而且那也只是个零号的分身而已,当时多一个人就多一点走出去的希望,那场雪真的大,整整好几天,大半个木屋都被围住了,门都推不开。” 段天南纯粹是为了去北极点玩一玩,但天气过于恶劣。 而其余几人说是得到了消息,去极北寻找某个东西。 一行人围坐在温暖的火堆旁。 火星时而爆出,噼里啪啦的。 段天南的身上裹着厚厚的绿色大衣。 小木屋里的温度还算正常。 玻璃窗上起了一层模糊的水雾,积雪已经遮蔽了窗户外的景色。 土豆炖牛肉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他们手里拿着怀旧的绿色铁杯,杯子上还印着模糊的红色五角星图案。 木屋的主人是个壮硕的大胡子,热情好客,给每人盛了半杯炖牛肉,然后就开始自弹自唱他们当地的民谣。 那段风雪中的记忆不算太清晰,但段天南每次想起,都会感叹一句。 “那真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土豆炖牛肉。” “夏天正他们去极北寻找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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