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第一次起了一点作用。
至少让宁明朗顺利的来到蒋洲洲说的地方。
铜锣巷十九街83号。
门还是木头做的。
里面还算干净，空旷的只有一张床。
宁明朗把窗户打开，屋里久未居住积攒的灰尘散了出去。
灯是好的。
没有厕所。
据说巷子口有个大澡堂，转角处是公共厕所。
宁明朗撸起袖子，开始打扫。
在宁明朗打扫卫生的时候，蒋洲洲突然造访。
“朗哥！”
门没关，蒋洲洲踏进屋里，四处打量着，嘴里还一直在叭叭叭
“这看着是有点破哈，但我也找了好久的，这里的房顶可是好的，剩下几个地方屋顶都破了这么大一个洞。”
蒋洲洲夸张的用手笔画着。
宁明朗在铺床，头也不回，问他：“你来干什么？”
蒋洲洲靠在墙上，“朗哥，我跟你说个事。”
蒋洲洲难得这么一本正经，宁明朗好以整暇的等着他说话。
“朗哥，我那天在酒吧看到你妹妹了。”
宁明朗皱眉，还没说话。
蒋洲洲又连忙解释说：“是乡下那个妹妹，不是蓓蓓姐。”
宁明朗没有解释叶蓓蓓不是他妹妹，只让蒋洲洲继续说。
蒋洲洲说，那天他和几个兄弟吃了饭去酒吧里玩，碰见了周琳琳和一个男人走在一起。
那男人他们那伙人都认识，最爱假装富二代骗女孩子。
他们本来是从来不管这些闲事的。
可假富二代旁边的是朗哥的妹妹，他们还是出手了。
不过没敢那么明显的去找麻烦。
毕竟周琳琳对朗哥的态度，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们只是巧妙的在酒吧里闹了点事，逼走了那两人。
至于后来那两人去了哪里，他们就不知道了。
宁明朗听完，道了谢，让蒋洲洲先回去。
“不是，朗哥。我是想说你要不，别管那个便宜妹妹了，你看你挣那么多钱，自己又存了多少。”
蒋洲洲义愤填膺。
“你再看看你每天都过得什么日子，刀尖上舔血，但吃的穿的住的哪一样是好的。”
“你再看那对母女，吸你的血活的不要太光鲜亮丽。如果她们感恩也就算了，但你看……”
“好了。”宁明朗打断了蒋洲洲的话。“你先回去吧。”
蒋洲洲错愕的看着他。
宁明朗背过身，说：“我都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可是没有办法。
这是他的责任。
蒋洲洲离开以后，宁明朗去小卖部买了一把挂面。
周琳琳她们的事，宁明朗自己心里有数。
周叔当年把他从福利院里接出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以后都会好的。”
周叔心善，平白无故养他一场。
他临终的托付又怎么能假装听不见。
面下在沸水里翻滚。
宁明朗想，以后都会好的。
电话响起，是周琳琳。
“宁明朗，上次就让你给我的五万为什么现在都还没有给我？”
“宁明朗你搬去哪里了？你原来住的地方怎么拆了？”
电话那头，找不到宁明朗的周琳琳心里发慌。
这个宁明朗不会真的跑路不想管她们了吧。
宁明朗：“铜锣巷十九街83号。”
“嘟——嘟——”
电话被挂断，宁明朗把面捞起来，就着榨菜，开始自己今天的第一顿饭。
想到等会儿就不清净了。
宁明朗加快了吃面的速度。
周琳琳一路东拐西找，才找到铜锣巷。
街边卖副食品的大妈听到她问路，看向她的眼神都变的古怪起来。
好像她去的是什么龙潭虎穴。
不过周琳琳急着去找宁明朗要钱，没顾虑那么多。
而且她也知道，能让宁明朗住的地方不可能有多好。
但她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乱。
宁明朗没有关门，周琳琳一路疯跑的进了门。
后面有意无意跟着她的人见她进了屋，确定屋里有人后，才三三两两的散去。
周琳琳喘着粗气，脸涨的通红，环顾四周，居然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周琳琳不想多待，她摊出手，说：“宁明朗，快给我钱。”
宁明朗已经吃完面了，现在正在刷碗。
宁明朗：“我现在真的没钱。”
周琳琳闻言，理直气壮的说：“那你去找你那些朋友借啊。”
周琳琳当然知道宁明朗不会骗她，她不死心过来也只是想看看宁明朗会不会去有其他路子借钱给她。
宁明朗皱眉，他不喜欢欠人东西，也不会去找别人借钱。
周琳琳见宁明朗脸色突然变的阴沉，再加上那道狰狞的刀疤，让他看起来还挺唬人。
周琳琳知道让他找人借钱是不可能的。
当年差一点要不回爸爸的赔偿款的时候，一家人的生活就是年幼的宁明朗低着头一家一户的讨饭回来的。
卑微，毫无自尊可言。
周琳琳看不起宁明朗，很大的原因就是她亲眼看见宁明朗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讨要着一块，两块钱。
那一块，两块就现在的而言，可能还没有周琳琳一根笔芯值钱。
可那个时候，真的是救命的钱。
周琳琳看不起宁明朗，嫌弃宁明朗，不如说是抗拒想起那一段卑微的日子。
周琳琳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嚣张的态度，“没有就没有嘛，你现在不给我，我以后都不会找你要钱了。”
说完，周琳琳跑了出去。
这句话，周琳琳不知道跟宁明朗说过多少遍了。
周琳琳不喜欢低声下气的求宁明朗，倒不是她受不了对别人低声下气。
她在学校里对程佳她们的态度更加卑微，她也可以适应。
她只是抗拒又别扭。
在她看来，宁明朗这一辈子也只会在社会底层挣扎了。
而她，会通过自己的努力爬到更高的阶层。
宁明朗并不信周琳琳的话，这句话她每次没要到钱都会这么说。
没几天就又会跑过来。
今天距离医院缴费的日子也近了。
宁明朗点燃一支烟，这是他好久之前买的劣质香烟。
他不常抽烟，只有觉得烦闷的时候会抽。
门外变的热闹起来。
铜锣巷迎来了一位怎么看都和周围基调不搭的客人。
女孩一袭黑色长裙，露出来的白净皮肤，随意散落的齐肩短发，脚上是一双红色高跟鞋。
她坐在载货满满的小货车的边上，纤细白皙的小腿晃啊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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