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魁心里一寒,道:“你是说这里面的尸体是被人害死的?”小龙女点点头,道:“连星说得不错。契丹人有一种风俗,凡是被人害死的,不论男女,无分老少,棺材外面一律刷上红漆,以示区别。”大魁奇道:“契丹蛮子还有这么一种风俗?”小龙女笑道:“契丹是胡人,自然和咱们汉人大不相同。”三人走到红漆棺材跟前,只见棺盖微微敞开了一道缝隙。连星走到近前,闭住呼吸,伸出手去,慢慢揭开棺盖。三人走上前,凑眼看去,心中颇感失望,又微微有些诧异。原来棺材中空荡荡的一无所有。大魁笑道:“哈哈,想是这棺中的粽子怕了我的镇尸宝镜,躲起来了。”说到此处,伸手去摸怀中的铜镜。一只手就此停在怀中,脸上表情古怪之极。连星奇道:“怎么了?”微一凝思,已明其故。忍不住笑道:“是不是铜镜不见了?”大魁点点头,脸上甚是尴尬。连星笑道:“你没有听龙姑娘说吗,这铜镜乃是上古奇物,已然通灵,若是认准了一个主人,就永远不会改变的。即使送给了别人,铜镜也会自己回到主人身边。所以龙姑娘才跟你说这铜镜有问题,你偏偏不信。”大魁看着小龙女,哭丧着脸道:“龙姑娘,铜镜真的自己回到你身边了吗?”小龙女笑着点点头,看大魁一脸沮丧的神情,心中不忍,道:“大魁,等我回到家中,我跟爷爷说说,把另一面铜镜给你。”大魁一听立刻喜出望外,道:“龙姑娘,你说真的?”小龙女点点头,道:“这个自然。”大魁赶紧作揖:“那就多谢龙姑娘了。”就在这时,连星在一边招呼二人:“你们来看看。”大魁和小龙女转过头去,棺盖已被打开,只见连星一脸肃容,正盯着那具红漆棺材,脸上神情十分凝重。大魁和小龙女走了过去,齐声问道:“怎么?”连星望着那具棺材道:“你们看这具棺材是不是有些古怪?”大魁凝神看去,红漆棺材似乎较寻常棺材厚重,空荡荡的棺内倒是甚浅,似乎棺材之中还有一个夹层。小龙女眉头微皱,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连星略一沉思,掏出自己随身带的匕首,慢慢将手伸入棺中,在棺底沿着棺材四角从上往下划了一圈,反手倒过匕首,用匕首柄轻轻一磕,棺底的木板掉了下来。连星一伸手接住棺底木板,三人凝目看去,果然发现木板下面果然有个夹层。夹层中赫然躺着一个圆圆的、形似五六岁幼童的泥人。三人都是一惊,谁都没有想到夹层里面竟然有一个泥人。连星戴上手套,将泥人抱了出来,轻轻放在地上。大魁笑道:“这泥人好像一个孩子。”连星盯着泥人,一字字道:“也许真的是个孩子。”大魁一惊,颤声道:“真的是个小孩?”连星没有言语,双手抓住泥人的双肩,用力一捏。只听“喀喇”一声,泥块碎裂,里面果然露出一个五六岁幼童的头颅。这幼童双眼大睁,脸色发黑,脸上的表情痛苦至极。看情形竟然是被人用泥封住眼耳口鼻,活生生窒息而死!看着幼童脸上肌肉扭曲、满脸痛苦的神色,小龙女实在心有不忍,转过脸去。大魁骂道:“想不到这蛮子太后竟然如此残忍,对待一个小孩儿都尚且如此,对待黎民百姓那又如何?一会找到她,先打她一百个耳光再说。”连星道:“也许萧太后早已经成为一堆枯骨了。”大魁依旧愤愤道:“这个萧太后当年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的话,那杨业杨老令公又怎么会撞死在李陵碑上?还不是因为这蛮子太后。”连星将幼童身上的封泥一一除去,慢慢抱起来,放入那口棺材之中。再把棺盖轻轻盖好。三人一时都默然无语。过了良久,小龙女叹了口气,道:“这小孩子实在太可怜了。”大魁恨恨道:“那萧太后也太可恨了。”连星也叹了口气,缓缓道:“这个小孩子或许就是享殿中壁画上那个拍手欢笑的童子。”大魁道:“可那个童子不是萧太后的儿子吗?”连星摇摇头道:“也许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萧太后的儿子,而是韩德让的儿子。”连星转过身,指着那口红漆棺材,道:“而这口棺材其实就是韩德让的妻子李氏的棺木。”大魁皱起眉头,道:“难道这就是被萧太后鸠毒而死的李氏?”连星点点头,道:“想来必是如此。李氏和韩德让所生的儿子应该和李氏一起遭了萧太后的毒手。”大魁奇道:“那萧太后又为何将这对母子葬在地陵之中?难道不怕这对母子变成厉鬼来报仇吗?”连星沉声道:“谁说萧太后不怕?你看——”手一指着那口红漆棺材道:“这棺材以红漆刷就,又以朱砂铺在棺材四角,最后又用符箓镇住,就是怕棺中的这对母子变凶杀人。在古墓的尸煞之中,子母凶最是厉害无比。”大魁心中一寒,颤声道:“你说这是一对子母凶?”连星点点头。道:“不错,这正是一对子母凶。”大魁颤声道:“这子母凶的孩子在这里,那他妈妈呢,在哪里?”连星缓缓道:“他妈妈嘛,嘿嘿,也许就在你的身后。”大魁被连星一说,只觉得自己的脊背一阵阵发冷,情不自禁回头望去。空气中似乎真的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大魁强笑道:“连星,你可不要吓我。”刚说完,大魁手中的火折子陡然间闪了一闪,变成了惨绿之色。大魁的一颗心猛地一颤,差点惊叫出来。惨绿的火苗,血红的棺材,寂静幽深的古墓,每一样都让大魁思之不寒而栗。大魁越想越怕,抬头看连星和小龙女,却见二人脸上露出一股古怪的神情,似乎对那惨绿的火苗视而不见。二人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墓室的门口。大魁顺着二人的目光往门口望去,眼前的一幕差点让他的心从胸腔里蹦出来。在墓室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全身缟素的女子。斜斜地站在墓室门口,满头的长发披将下来,盖住她苍白的脸孔。在长发的缝隙间,一双死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三人。三人心中怦怦直跳,不知道下一步这子母凶会做出什么举动。素白衣衫的女子慢慢走了过来。三人都是暗自戒备。那女子走到三人身前数丈,忽而停住脚步,跪倒在地,在地上拜了几拜,又慢慢地站了起来。三人都是一愕,不明白这子母凶此举是何用意。大魁低声道:“连星,她是不是在对咱们表示谢意?”连星也有些不明所以,心道:难道是因为自己为这个生殉而死的幼童除去身上的泥土,以致这子母凶心生感激,是以才对自己三人行拜谢之礼?只是自己想想这个理由也是太过离奇牵强。眼中盯着子母凶,看她下一步该如何行动。那子母凶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三人面面相觑。连星低声道:“要不咱们从她身边绕过去。既然她不理咱们,咱们也就无需招惹她,你们说是不是?”大魁点点头。小龙女目光闪动,缓缓道:“我觉得这子母凶似乎有话要对咱们说。”大魁问:“可这人鬼殊途,咱们又如何跟她说话?”小龙女道:“我爷爷传过我一个方法,似乎可以用来和她交谈。”大魁奇道:“还有这种方法?能够跟鬼交谈?”连星看着小龙女,道:“你说的是不是扶乩?”大魁低声道:“这扶乩是什么?一种巫术吗?”小龙女点点头,道:“这扶乩又叫扶鸾,是起源于古代的占卜问神之术。古时人们有了疑难,就通过龟卜、蓍筮向神祈祷,请求神灵指示,预测吉凶,再根据神灵的指示去办事。这种方法就叫扶乩。今天咱们就用这扶乩之术来让这子母凶说话。”小龙女说罢,从身后行李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紫色布袋,轻轻打开,从里面慢慢倒出一些细碎的银白色沙子。小龙女将细沙倒在地上,慢慢撒成一个圆形弧圈。又从行李中取出一杆毛笔来,放在银白色的细沙之中。大魁看小龙女掏出这诸般物事,奇道:“毛笔和银沙又有何用?难道是让那子母凶在这上面写字吗?”连星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不懂的话就少问多看。”大魁白了连星一眼,心道:不懂才问呢,懂还问个屁啊?三人静静地注视着那银沙围成的圆圈。过了片刻,果然在银沙上面出现两个浅浅的字来:多谢。字迹隽秀柔美,一看就是女人手笔。只一眨眼的功夫,那两个字已经渐渐隐没,消失不见。连星心里一动,抬起目光,只见那子母凶正站在墓室门口微微颔首,似乎是在说那两个字是她所写。小龙女口唇微动,也不知她在念诵些什么,就见那只毛笔突然立了起来。笔尖轻点,顷刻功夫,就在银沙上写下四个大字——所为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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