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大咳嗽一声,道:“要防已经来不及了,连星这小子从小聪明伶俐,悟性又高,咱们师父又对他青眼有加,着意琢磨,咱们搬山派的功夫他已经学了个八九不离十了。”这几人的对话连星都听在耳中,心底一片冰凉,想:方叔叔和师父平日对自己和颜悦色,原来却始终藏有戒心。关玉门道:“按我说,大伙不用怀疑连星,咱们从小看着连星长大,连星的一举一动咱们都看在眼中,要说他是别人派来偷师学艺的,打死我都不信。”历彪道:“不错,连星从小就跟着我,我敢担保连星绝不是那种人。”连星心下大是感激,毕竟关二叔和历四叔还是相信自己的,肯为自己说话。历开山道:“既然如此,咱们先把连星的事放在一边,咱们再商量商量这‘魁星踢斗图’的事。咱们既然找到了‘魁星踢斗图’,说不得要大干一场,把这斗倒了再说,大伙儿意下如何?”众人齐声道:“谨遵师父之命。”历开山道:“看这图中所书,应当是‘峨眉’二字,这图中之古墓应当在峨眉山的一处深谷之中。过两天,历彪,玉门,你们二人跟我去峨眉一趟,再带着连星和大魁一起,也让他们历练历练。你们看意下如何?”众人齐声道:“如此甚好。”至于各人心里如何想,那就不知道了。历开山道:“今天就到这里,大伙散了吧。至于今天说到连星之事,谁也不许在连星和大魁面前提起半个字。”众人同声答应,各自散去。脚步声逐渐远去,终于消失不闻。大魁点亮火折,微弱的火光下,只见连星脸色惨白,一言不发。大魁看见连星脸色惨白,一言不发,知道连星是因为听见刚才这几人的谈话,心里难过。于是走上前,握住连星的手道:“连星,我和我爹我娘永远站在你这一边。”连星点了点头,眼眶中微微有些潮湿。二人抓住地牢铁链,跃了上去。依旧顺着后山的那条羊肠小径,下了山,回到谷中。回到历四婶的家,连星饭也没吃,倒头便睡。历四婶奇道:“大魁,连星这是怎么了?”大魁将二人偷进禁地地牢,偷听到搬山老祖和几个弟子暗暗商议的事情,悄悄告诉了历四婶。历四婶一听之下大怒,当时就要找搬山老祖理论,被历彪苦苦劝住,这才作罢。历彪又开解半天连星,连星的心情才略略有些好转,但依然不免有些耿耿于怀。第二天历彪收拾了行装,并带上一些倒斗的必要工具,带着连星和大魁,和搬山老祖、关玉门一起,一行五人,踏上了西行峨眉的道路。临走之前,连星去看了看那两只巨枭,它们已经长大,都有一人多高。连星和大魁常常带着两只巨枭去谷外的山林中捕猎。那两只巨枭双翅展开,足足有两丈来宽,寻常七八百斤的野猪都是一叼即起。连星摸摸黑白双枭的头,轻轻道:“我走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你们。”那只白枭似有灵性,叼住他的衣袖不放。连星蹲下身来,抱了抱那只白枭,依依不舍地离去。那只白枭在后面“啊”的一声怪叫,似在送行连星。历四婶也一路送出梯云谷。连星和大魁纵马而行,驰出几十丈远,回头一看,历四婶还站在谷口。一行五人纵马急行,向西而去。刚刚行出十余里地,只听天上“啊啊”的怪叫声,听来甚是熟悉。连星和大魁抬头一看,只见那两只巨枭不知何时,已紧随其后,跟了过来。双枭在天空不住盘旋飞舞。二人大喜,想不到这黑白双枭如此恋主。有了这双枭随行,一路上也少了几分寂寞。连星和大魁初次离开梯云谷,事事都感到新鲜和好奇,一路之上,总是行在前头。这一路上的青山绿水,奇峰怪石倒也消解了他心中不少的郁郁之气。这日,正行之间,只听后面马蹄声响,一匹马疾驰而过。那匹马浑身火炭一般,奔行如风,一闪而过,根本看不清马上人的面目,只能依稀看出是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大魁年少气盛,一声吆喝,催动自己那匹坐骑,急追而去。连星怕大魁有何闪失,也在后面,衔尾而行。那匹红马转眼间不见踪影。连星追上大魁,只听大魁连连咒骂:“什么破马,明天就把你宰了吃肉。”连星和大魁并骑而行,笑道:“这就叫一山更比一山高,一马更比一马强。好端端的逞什么强啊。”大魁摇摇头,道:“不行,咱们男人岂能输给女人。”此时已在江西境内,二人控马徐行,等后面三人跟上才一齐往前赶路。行不多时,已经到了一家镇上。这座小镇名叫广丰,面积不大,只有那么稀稀落落的几百户人家。小镇上只有一家较大的客店,五人决定到那家客店打尖休息。大魁眼尖,一眼就看见那家客店门口拴着那匹全身火炭般的红马。连星笑道:“不是冤家不聚头。”五人来到楼上,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大魁目光四处逡巡,终于看见那个白衣女子独自坐在一个桌前,面前桌子上放着一个狭长的盒子,不知里面装的什么东西。那女子十七八岁年纪,衣白如雪,露在袖外的一截手腕也是皎白如雪,而脸上的神情更是冷如冰雪。在她面前放着一碗面条,那少女正斯斯文文地吃着。大魁跃跃欲试,想上前去搭讪,历彪瞪了他一眼,意思叫他不要多事。连星低声道:“你没听四婶说过吗,这出外行走,三种人惹不得。”大魁道:“哪三种?”连星道:“第一是僧,第二是道,第三就是这独往独来的单身女人惹不得。”二人低声说话,那白衣女子吃着吃着,忽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放,一双美目狠狠瞪了连星一眼,看情形似乎听见了刚才二人的低声谈话。连星装作并不知情,低头吃饭。搬山老祖看那少女面容似乎有些熟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低声对历彪道:“我看这小孩怎么有点面熟。”历彪道:“师父或许认得这女孩的师长也未可知。”正说着,楼下一阵大乱,十多个彪形大汉手拿棍棒刀枪,闯了上来。一个干枯黑瘦的汉子指着那白衣少女,对为首一个虬髯大汉道:“五哥,就是这个臭丫头,把老六打伤了。”那虬髯大汉一双豹眼一扫楼上的客人,大声道:“各位,今天是我们卸甲寨解决私人恩怨的时候,各位千万不要趟这趟浑水。”搬山老祖低声对历彪和关玉门道:“这铁破碑的手下越来越不成器了,铁破碑也不管管。”那虬髯大汉大步走到那白衣少女跟前,大马金刀地在桌子对面坐下,上上下下地打量那个白衣少女。那白衣少女也冷冷地看着他。过了片刻,那虬髯大汉大声道:“就是你把我们卸甲寨的余老六打得卧床不起?”那白衣少女还是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虬髯大汉怒道:“我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回答?”那白衣少女冷冷一笑,道:“我从来不跟死人说话。”虬髯大汉大怒,站了起来,喝道:“你说谁是死人?”那白衣少女这次却是紧闭双唇,更是连一句话都不说了。那虬髯大汉怒发如狂,伸手往桌子上拍去。这边大魁早已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连星对他使了使眼色,叫他少安毋躁,先看看情况再说。说也奇怪,那虬髯大汉这一掌悬在半空,迟迟没落下去。那个瘦子一推虬髯大汉的肩膀,道:“五哥。”那意思是说,你到底打还是不打?谁知那瘦子一推虬髯大汉的肩膀,那虬髯大汉竟然“扑通”一声,俯伏在地。瘦子大吃一惊,伸手翻过虬髯大汉的身体,只见虬髯大汉面色发黑,呼吸停顿,已然死去。一众彪形大汉一阵骚乱,瘦子失声道:“她……她又把五哥害死了。”那白衣少女站起身来,拿起那个狭长的盒子,迈步往楼下走去。那一众彪形大汉一拥而上,拦住白衣少女的道路。那白衣少女眼皮都不抬一下,静静地道:“都给我闪开。”话语中有一股少女极少有的霸气。那瘦子大声道:“大家抄家伙,一起上,我就不信她能有三头六臂。”那白衣少女微垂的双目中忽然有一股厉光一闪,再不言语,迈步便行。连星低声对大魁道:“这帮人要倒霉。”大魁奇道:“何以见得?”连星低声道:“你自己看。”三个彪形大汉挥刀一拦,道:“哪里去!”那白衣少女直如未觉,昂首前行。三个彪形大汉三柄鬼头刀夹着劲风,迎头劈落。忽听“啊啊啊”三声惨呼,那三个大汉手中鬼头刀直飞出去,“哧”的一声,直插入屋顶的木板之中,余势未衰,鬼头刀在屋顶不住颤动。一众彪形大汉谁也没有看见那白衣少女如何出手,那三个大汉已是面容漆黑,死于非命。这一下将其余人等吓得面如土色,双腿不住哆嗦,眼睁睁地看着那白衣少女走下楼去,再也无人敢拦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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