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海点头。
闵思远深吸一口气，他的皮肤上突然泛起苍白的色彩。
那种苍白色瞬息流动全身，所流经的皮肤都变呈暗淡的苍白色，不似血肉，倒像是骨骼的颜色。
他两米多的身高竟然又拔高些许，就宛若一尊影视里的花岗岩巨人。
于海来到大门前，侧耳倾听，然后让开身位。
闵思远已经蓄力完毕，以一种和他巨大身躯不符合的敏捷飞速冲去，右腿抡起，狠狠的砸在铁门上。
当！
铁门发出刺耳吓人的轰鸣，竟然凹陷下去。
而早已经锈蚀的门轴承受不住这么强的撞击，生生撕裂，大门打旋飞着砸入厂房中。
早已经戒备的于海手枪对准厂房里，却没有任何人出现。
楼天铭跟在后面走入其中。
一进入厂房，那种感觉就越发浓重了，似乎有阴霾流动，压抑的令人窒息。
三人戒备着前行，走过一个又一个分区，高高棚顶上固定着钢梁和一人大的吊钩，地面铁轨延伸，一座座破损的机器上满是霉斑，空气湿冷。
“这里应该不是他们聚会的位置，一点人气都没有。“闵思远说道。
他的声音随着皮肤异变，已经变成岩石摩擦般的粗糙，听起来很厚重。
“我觉得应该在这里，至少……现在应该在。”于海回答。
楼天铭点头。
他与于海的感受差不多。
对方既然是侦探，想必感知上也有秩序能力。
阳光透过满是灰尘的玻璃投入，变为森白色，光线暗淡。
终于，前方出现一个封闭的房间。
掉漆蓝木门从里面锁着，门边玻璃窗很干净，蓝色的步窗帘静静挡住几人视线。
楼天铭眯起眼。
——那种感觉在此刻达到极致。
闵思远想要故技重施的震开房门，楼天铭拦住他——破坏现场就不好了。
他走到门边，右臂虚化伸出，穿过木门，轻松打开门锁。
这倒是个做梁上君子的好技能……楼天铭暗想。
他之所以来开门也是因为直觉中没有危险警告的缘故。
三人走入房间。
微腥的空气粘稠沉重，房间中似乎呦肉眼可见的阴霾，涌了出来。
楼天铭突然捂住胸口。
看着屋中的景象，感觉胃中一阵翻涌。
闵思远和于海也好不哪去，脸色铁青。
地面上，七具尸体双臂交叉在胸口，摆成一个环形，脸上带着奇异的神色。
血液从他们的七窍源源不断的流淌出来，积累成一滩。
宛若燃烧的火焰。
……
蒙蒙细雨落下，松城的天空又变的阴沉。
明黄色的警戒线上被雨水打湿，反而更加的明亮。一辆辆白色的治安车停在现场，肩膀上绣着刀剑神徽的治安员面色冷峻。
一具局被白布包裹的尸体被抬出来，装入白色车辆。
警戒线外，密密麻麻的老头老太太冒着雨，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东明区分局到的很及时。
发现尸体之后于海果断报了治安局，以防把自己连累进去。
在东明区分局里，几人全部照实说，没有一点隐瞒。
当楼天铭提到林柏将军之后，笔录就暂停了，那名治安员说了声抱歉，转身离开，应该是去确定消息。
他喝着对方端来的热茶，十几分钟之后，那个治安员脸上带着奇异的神色，快步走回。
“楼先生，你可以离开了。”他说到。
“笔录就这完事了？”
“不是……”那个治安员的神色很复杂，有些愤怒，但更多的是疑惑，“是已经结案了，他们是自杀。”
楼天铭愣住了。
”我能不能拜托你们一件事。”
那个治安员嗫嚅一下，说道。
”请讲。”
”我们结案之后就不能查了，否则是违反纪律……我知道你们是侦探，你们是受雇佣，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对不对？”
在他期盼的眼神中，楼天铭点头肯定。
“这毕竟是七条人命……怎么能这么胡搞！请你们一定要查下去，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请尽管说。”
楼天铭诧异看向他，他和楼天铭对视，目光诚恳。
”好。“楼天铭露出笑容。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像汇通路分局一样。
“好。”他同样露出笑容，两人握了握手。
“我叫蒋敏，只要需要我做的，我一定去做。七条人命……七条啊……一定要绳之以法，一定……”
叫蒋敏的治安员很激动，有些话不达意。
楼天铭离开东明区分局的时候，有些惆怅。
他们是会查下去没错，但不代表就能把凶手绳之以法啊……
何况，目前的鉴定结果，是他们自愿服毒。
在于海的车里，他看见了一个意外的人。
蒋志明压低帽檐，全身都是雨水，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你是谁？”
“你来干什么？”
于海和楼天铭同时发问。
“我是汇通路的特侦分队队长。”将志明先自我介绍道，然后看向楼天铭：“这个案子，八条人命……我不能这么看着。”
楼天铭怔了一下，嘴角勾起笑意。
虽然在高层有很多的混蛋，但治安局的大部分人，都是有正义感的。
“欢迎加入。”他说道。
于海和闵思远没有反驳。
多一个战力，无疑多一份把握。
何况是蒋志明这样松城灰色环境里，几乎人尽皆知的高手。
……
蒋志明在总局的七年时间里，认识了很多处于灰色地带的人物。
这些人或许是有后台，或者是没有证据，而且都不怎么过分，所以蒋志明没有动他们。
反而这些人借着这个理由，主动和声名远扬的蒋治安官拉上关系，而蒋志明也需要一些情报，所以达成了一种相对共生的情况。
现在，蒋志明一个电话出去，顿时很多人都开始为他搜集情报。
东明区天蓝酒吧，现在这里还很冷清，一行四人走过舞池，来到酒柜前。
拿着一瓶酒自斟自饮的老头看见四人，站起身，楼天铭注意到他少了一只眼睛。
”蒋治安官来啦，哦，还有……雷霆的侦探？真是稀客。”
”你的消息是什么？确定么？”蒋志明问道。
“消息肯定没问题，你要拿什么来换？”独眼老人趴在吧台上，嘎嘎笑着。
蒋志明皱了皱眉，他知道这类的消息总是价格不菲，但是他一向清廉，哪里有钱？
平时他要消息这群人可不敢讨价还价，这是……看他落魄了？
这时候于海咳嗽了两声，走上前来，敲了敲吧台，独眼老人把目光转向他。
“按理来说我应该按照行规给钱，但是我们现在是给官家办事……”
“所以?”老人不为所动。
“你这个酒，还有这个雪茄……”于海随意指了指，淡淡笑道：“这位可是治安官，你想让他检查一下？”
独眼老人的笑容逐渐僵硬。
“给我们吧。”于海道。
老人仅剩的那个眼睛狠狠的瞪了一眼他，转过身从柜台下划拉半天，撤出一张纸递过来。
楼天铭凑过去，看到纸条上列举了五十条行为。
“1，用刀在手臂上刻画火焰。”
“2、看一天恐怖电影。”
……
“25、听组织传来的音乐。”
“26、站到天台边上。”
……
“49、不要讲话。”
“50、你是一团火焰，绽放吧。”
“这什么玩意……”将志明皱起眉。
这些条目听起来像是一种挑战游戏，有着浓浓心理暗示的邪异成分，让他很不舒服。
“这是从圣约那边通过互联网传来的东西，一群青少年吃饱了没事做，玩死亡挑战。本来都是一群心智不成熟的人，接受暗示太多了，自然就自杀了。”老头淡淡道。
“我不信。”蒋志明摇头，“心理暗示做不到这点。”
“嘿嘿。”老头干笑两声，“你说的对，所以做关键的，其实是一种药物。也是从圣约那边流传过来的，这药，才是关键。”
“药物从哪来？”将志明追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去查呗。”
将志明皱眉不语。
整个南盟的商人都汇聚在松城，带来点什么东西，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独眼老人一副很欠揍的笑容，大概就是“我就不告诉你你快来猜猜对了我就告诉你”的意思。
突然，楼天铭问道：“这东西，恐怕还有别的用处吧。”
从前世那种环境来的，对这类药物的相关要敏感一些。
于海和蒋志明一怔，随即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老人诧异的用独眼看他一眼：“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你怎么想到的？”
“从圣约来的……那么远，总不能就买一点吧。”楼天铭微笑。
“对了，聪明！”老头拍了拍巴掌，“恭喜你们找来一个有脑子的新人，你叫什么？”
“楼天铭。”
“这种药物，不单能做心理暗示，也能……”老头比了个吸管的姿势，“你懂吧？”
这下就连反应慢一拍的闵思远都听明白了。
四人向外走去，后面传来老头的声音：“别告诉韩虎是我说的！”
……
”解下来怎么办？我们直接去华庭？“出来后，于海问道。
蒋志明人尽皆知的事情，除了身手之外，还有和韩虎不对付。
地下世界的圈子没什么秘密，几乎人人都知道蒋志明和韩虎都了很多年，但是一直处在下风。
”直接去，他不会说的。“将志明摇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楼天铭问道。
他心中已经大概有了猜测。
蒋志明自嘲笑笑，走到街边挺着的一辆黑色轿车前，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摇开，里面的劲装汉子露出尴尬笑容：“蒋哥，是局长……”
“我懂。“蒋志明点点头，“告诉上官德，我要和韩虎见个面。”
“……啊？”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赶紧点头。
”好，好，我现在说。”
他拿出对讲机，低声汇报情况。
对讲机中一阵沙沙声，随即传来上官德的声音：”去华庭吧，韩虎在四楼等你。“
蒋志明笑笑，转身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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