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封信
秦山兄: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我就要离别这备受压迫和灾难深重的祖国,远渡重洋去那美丽的国度——美国!那里人人自由,人人平等,无人挨打受气。能自称是自由的世界和美丽的家园,这是美国独享的珍贵特权。我们和我们身边所有的人都如饥如渴地瞭望着海面,将我们故乡的贫困凋敝与那幸福的庇难所的富裕舒适作一番比较。我们知道美国曾经怎样喜欢芬兰人、意大利人以及落难的西班牙人,我们清楚它给他们提供面包、工作和自由,而他们又是怎样感恩戴德。我们知道美国准备欢迎其他一切受压迫的人民,对所有前来投奔的人都一视同仁,不问是什么民族,什么信仰什么肤色。而且,不用别人告诉,我们知道那些由它从压迫和饥饿中拯救出来的外国难民都是最热切地欢迎我们的,因为他们也曾受过苦,自然清楚吃苦受难的味道;他们得到过慷慨的救助,自然希望自己也能慷慨地对待其他落难者,以此表明他们没有白白接受美国的宽宏大量。
李希望
1890年于北京
第二封信
秦山兄:我们现在是在遥远的大海上,在通往自由的世界和美丽的家园的途中。我们马上就要到达自由平等和无忧无愁的国度了。
招收我去美国的那位善良的美国人讲定每月支付我20美元。你可知道,这是一笔不非薪水,相当于我们在中国所得的10倍还多。我坐船的费用十分昂贵,真的,抵得上一笔资产。这笔钱我最后是要偿还的,但是现在先由东家垫着,他告诉我日后慢慢地分期偿还。仅仅作为一种契约,我已把我的妻子、儿子和两个女儿转交给我东家的同伙,作为偿还船费的担保。不过,我东家说他们没有被卖掉的危险,因为他相信我会忠实于他,而这一点是最牢靠的担保。
我原以为我能带着20美元到美国开始新的生活,可是美国领事要我办理乘船执照,拿去了其中的两美元。他是没有权利这样做的,他只能向这条船收两美元,因为这条船连同船上全部中国乘客只需要一张执照就可以了,但他决意强迫我们按人头办理执照,把所有的美元装进自己腰包。这条船上有我国同胞1500人,这位领事收了3000美元的执照费。我的东家告诉我,美国政府知道这种敲诈行为,严厉反对这种弊病的存在,极力要求上届议会将这笔敲诈——我的意思是这笔执照费合法化。但由于这个议案尚未通过,这位领事仍然会照常敲诈这笔执照费,直到下届议会使它合法为止。这是一个宽厚、仁慈和高尚的国家,杜绝一切形式的徇私舞弊。
我们的舱位是一向为我国同胞保留的那部分,它叫做统舱。
我的东家说,它是专留给我们的,因为它不受气温变化的影响,也没有危险的穿堂风。这不过是美国人仁慈宽厚的对待一切外国难民的又一例。统舱实在拥挤,而且十分闷热,但无论如何这种安排对我们是最适用的。
昨天,我们自己人中间发生了争吵,船长朝舱内放了一通滚烫的蒸汽,烫伤了七八十人,伤势有轻有重。有些人身上的皮烫得都起了大泡。舱里顿时乱起来,东推西撞,但蒸汽笼罩着这慌作一团的人群,结果有些人也被踩伤。我们没有任何抱怨,因为听我东家说,这是平息船上骚乱的常用办法,在美国人的二等舱里每一二天也要来这么一次。
秦山,恭喜我吧!再过五天,我就要踏上美国土地,受到它的襟怀博大的人民的款待;我将昂首阔步,感到我是生活在自由人中间的一个自由人。
李希望
1890年于船上
第三封信
秦山兄:
我兴高采烈地上了岸!我想要跳舞,叫喊,歌唱,向这慷慨大度的自由世界和美丽家园顶礼膜拜。但是,当我走下跳板时,身后有个穿灰制服的人狠狠踢了我一脚,叫我小心点——这话是我东家翻译给我听的。我没走两步,另一位穿灰制服的长官用一根短棍打了我一下,也吩咐我小心点。我刚拿起我身边的扁担,扁担中间搭着我和洪五的网篮和铺盖卷,这时,又有一个长官用短棍打了我一下,意思是叫快把扁担放下,然后又踢了我一脚,意思是对我的反应灵敏表示满意。马上来了另一个人,搜查我们的网篮和铺盖卷,把每件东西都抖落在肮脏的码头上。然后,这个人和另一个人开始搜我们俩身上,上上下下搜个遍。他们搜出了金玉缝在辫子假发里的一小块鸦片。他们没收了鸦片,将金玉逮捕,交给另一位长官带走了。因为金玉犯了罪,他们也没收了他的行李,而我们俩的行李是捆在一起的,他们分辨不出哪是他的,哪是我的,就一古脑儿全没收了。我提出帮他们把我的行李分出来,他们踢我,叫我小心点。
现在,没有了行李,没有了同伴,我跟我东家说,如果他同意,我想就近转悠转悠,了解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听见他招呼就马上回来。我不愿流露出对我在这仁慈的庇难之地所受到的接待感觉失望,因此说话的时候极力装出快活的样子。但他叫我等一下,说我必须种痘以防出天花。我微笑着说,我已经出过天花,你看我脸上的麻子,没必要再种痘。但他坚定地说,这是法律规定的,无论什么人必须种痘。医生也不会放过我,法律责成他给每个中国人种痘,每人每次收费十美元。而且说我可以肯定,作为这条法律的忠仆,没有哪个医生会迁就任何一个情愿在异国出天花的傻瓜蛋而让一笔酬金从他的指头滑掉。马上,医生来了,行使了他的职责,搜刮走了我的每个铜板——我的十美元,这是我大约一年半受苦受累的血汗钱。哎,倘若立法者们知道这个城里有许多医生喜欢给人廉价种痘,那他们就决不会规定向穷困的、无亲无故的英国人、意大利人或中国人收这么高的费,这些难民正是为了躲避饥饿和艰难时世才来投奔这福地的。
李希望
1890年于洛杉矶
第四封信
秦山兄:
我来到这里已将近一个月,每天学一点英话。我的东家把我们招往这个大陆东端的种植园的计划已经泡汤。他的事业遭到挫败,不得不把我们全部解散,只是让我们签字画押按时偿还他垫付的船费。我们必须把在这里挣得的头几个月的工资偿还他。他说每位六十美元。
我们到达这里才一个月,就这样被打发了。在此之前,我们大家一直挤在一间小屋里等候消息。这以后,我只得自己出去闯荡了。我开始在异国他乡过陌生人的生活,无亲无故,身无分文,只有这身上穿着的一身破衣服。在这样的国度,我没有任何有利条件——没有一个,除了身体强壮,另外,不必费时或费心看管我的行李。不、不,我忘了。我想到比起别国的难民,我有一个特殊的有利条件——我是在美国!我是在上天为尘世间受压迫的落难之人安置的庇难所!
正当这个令人宽慰的念头掠过我脑海的时候,一伙年轻人放出一条凶狗朝我扑来。我赶紧躲闪,可已来不及。我急忙躲进一个门道里一看门关着;在那里,这条狗完全控制了我,咬我的胳膊、脸上以全身裸露的部分。我开始喊救命,但这帮青年在一边取笑逗乐。这时两个穿灰制服的人(他们的官衔是警察)朝我望了两眼,不理不睬地走开了。但是,有个人却拦住了他们,并把他们带了回来,说见死不救就是一种耻辱。于是,这两个警察用短棍打跑了那条狗。尽管我当时浑身上下衣衫稀烂,鲜血淋漓,但摆脱了那条狗我深感欣慰。领回警察的那个人开始责问这些青年为什么要欺侮我,而这些青年希望他不要管闲事。他们对他说:这些外国魔鬼到美国来,从我们高贵聪明的白人嘴里夺取面包,当我们起来保卫自己的权利时,却有人还要少见多怪。
他们开始威胁我的恩人,而他看到这时聚拢过来的面孔都很凶恶,只得自管自走开了。当他离开时,还挨了不少骂。这时警察告诉我,我已被逮捕,必须跟他们走。这是为什么?我究竟犯了什么罪,要逮捕我,他转身用短棍打我,命令我闭上狗嘴。这时已有一群小青年和二流子跟在我后面取笑起哄,我被带进一条胡同,关进一座石头铺路的监狱;沿着路的左边有一长排牢房,都装着铁门。我站在一张桌子旁,桌子后面的警察在纸上上写下一些关于我的事。逮捕我的一个警察说:记下这个中国人的罪状是扰乱社会治安。
我刚想说话,但他说:闭嘴!在这里最好老实点,我的伙计!你他妈的傲慢无礼已经有好几次了。在这里不允许你顶嘴。现在该是你冷静的时候,假如你还不安分,我们可是有办法收拾你。叫什么名字?
李希望。还有别名吗?
我说我听不懂什么意思。他说他想要知道我的真实姓名,因为他猜想我这个名字有可能是假的。说完,他们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他们搜我的身。当然,没搜到什么东西。他们看来非常恼火,问我计划请谁保释或付罚款。他们向我解释这些事情时,我说我没有犯罪,为什么要保释或付罚款?他们就踢我,警告我说,懂点规矩对我有好处。我顶嘴说我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因此其中有个人把我扯到屋角,说:唉,朋友,放老实点,在我们这装穷可一点用也没有。你要清楚,我们可是公事公办。你赶紧想办法弄到五块钱,你就可以减少许多的麻烦。
少于五块可不行。你有几个亲戚或朋友?我告诉他,我在全美国没有一个亲戚朋友,我远离家乡,走投无路,真的一无所有。我乞求他们放了我。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领,使劲地又拉又拽,把我拖到监狱,打开一扇铁牢门,一脚把我踢了进去,说:你就呆在里面发霉吧,你这个外国畜生,叫你明白美国没有你这种家伙、你们这种民族的立足之地。
李希望
1890年于洛杉矶
神秘的访问
我最近在这里定居后,首次注意到我的是一位自称为assessor、在美国Internal Revenue Department 工作的先生。我说,我虽然以前没听过他所干的这一行,可还是非常乐意见到他——请坐吧!他落座后,我不知道该和他谈些什么好。然而我注意到,既然自己已经成家立业,有了身价,那么在接待客人时就必须得像模像样,能说会道。因此,一开始也没有别的话可谈,我就问他是不是在我家附近开店的。他回说是的。[我不愿显得一无所知,但是我指望他会提到他卖的什么货物。]我试探着问:买卖做的如何?他说:还可以吧。接着我说,有机会我们会上他那儿去的;如果也同样地喜欢他那家店,我们会成为他的常客的。他说,他相信我们一定会喜欢那个地方,以后抽空专门去一趟——还说,只要谁跟他打过一次交道,他就会喜欢他而从没甩开过他,另去找一个干他那一行的。这话听起来挺悦耳,然而,除了显出我们每人都具有的那种自然流露的俗气之外,这人表面上还是挺老实的。
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反正我们俩已经谈得很融洽,谈得挺投机,此后一切都那样很惬人意地、自然而然地发展下去。
我们谈呀,笑呀(至少在我这一方面是如此);我们笑呀,谈呀(至少在他那一方面是如此)。然而我却始终保持着镇静自若——我那天生的警觉性,就像工程师所说的那样被提到最高度。不管他怎样含糊其辞地答话,我拿定主意要彻底打探清楚他所干的行业——我转弯抹角也要诱着他把自己的行业特点说出来,但同时又不要让他怀疑我有任何企图。我准备施展极其巧妙的伎俩,务必要引他入彀。我现在把我的经营状况和盘托出,那样他就自然而然会被我推心置腹的谈话所诱惑,自然而然会和我套近乎,甚至会情不自禁,在不曾猜疑到我的用意之前就不知不觉地把他自己的事全部告诉了我。我这样盘算着,我的儿呀,你永远都想不到,你是在跟一个什么样的老狐狸打交道啊。我说:
瞧,你永远也猜不出来,这一年下来我单凭演讲能挣多少钱?
猜不到……我真的猜不到。让我再想一想……让我再想一想。也许,大概是二千伍百元吧?不会的;先生,不可能,我确信您挣不了那么多。或许,大概是二千二百元吧?
哈哈!我就知道您猜不准嘛,我实话给你说吧,我演讲的收入是一万五千六百叁拾元。您以为我挣得不少吧?
啊!真的是这么多吗?……真得让人很吃惊。我得把它记准了。您是说,可能还有别的其它收入?
其它收入!咳,我说您哪,另外还有四季度我从《时代周刊》挣得稿费……大概是……大约是……嗯,大概是九千元上下吧,我说,您觉得这个数目是多还是少?
嗳呀!怎么样?老实说,真希望我也能过上这样阔气的生活。九千元!我要给它记下了。啊呀,我的先生!……除此以外,您意思是不是说,还有其它的收入?
哈!哈!哈!哎呀,您这真是“越谈越近乎”。实话告诉你,此外还有我的书呢,《在中国的日子》……每本售价从三元起到五元五角,根据不同的装订而定。您再听我说下去呀。您不要害怕呀。光算最近的四季度,不包括以前的销售在内,光是这个季度的书就销售了九万柒千本。九万柒千本哪!您细算算。平均每本就算它四元吧。销售款接近四十万元,我的兄弟。我应当拿到它的一半。
受苦受难的摩西!让我再仔细算算。一万五千六百叁十……九千……二十万。总数吗,我瞧……哎呀,万万没想到,总数大约是二十二万四千六百元哪!那是真的吗?
是真的!假如是算错,那只会是少算了。二十二万四千元现钞,那就是我的全部收入,如果我知道怎样计算的话。
这时候那位先生站起身来想离开。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想到我也许不仅白白地向一个陌生人说出了自己的收入,而且,由于听到他的惊叹时感到得意,还大大地充实了那些数字。可是,那位先生没有马上就走,他在最后关头从包里掏出一只大信封,说那里面有他的生意广告。说我可以在广告里面找到一切有关他的业务的细节;说他很欢迎我去光临——说他有了我这样一位阔佬做主顾,实在感到荣幸;说他以前还以为市里有几位大财主,可是,等到他们去跟他做交易时,他发现他们所有的那点儿钱只勉强够自己糊口;还说,他确实耐着性子等待了这些年,才可以碰上你这样一个大财主,而且能和我打交道,并用手接触了我,终于情不自禁,站起来想要拥抱我——说实在的,如果我肯接受拥抱的话,他会感到特别。
这一席话说得我心里乐开了花,所以我也就不再推辞,尽让这位心地纯洁的陌生人张开双臂抱住我,还在我后颈窝里洒了几滴起镇静作用的眼泪。然后,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他刚走,我就展开了他的广告。我仔细认真地研究了它一刻钟。紧接着我就唤厨子来,说:
扶住我,我这就要晕过去了!一定要扶好。不多一会儿,我逐渐清醒过来,就派人到路拐角的小酒店里去,找过来一位内行,期限十天,要他整天守护着我,同时咒骂那个陌生人;白天里,如果我咒骂得烦了,就由他接着咒骂。
哼,瞧他这个坏蛋!那是什么广告,只不过是一份该死的报税表格——上面是一连串接二连三的问题,问的都是有关我生意上的事,很小的字体足足占了四大张纸——有些问题,这里我特别指出,实在提得非常巧妙,哪怕是那些世故最老练的人也没法搞清它们到底有何用意——再说,那些问题都经过了精心的安排,其目的是要使一个人报税时非但无法弄虚作假,反而会将自己的实际收入多报上四倍。我试图想找一个可钻的空子,然而费了半天劲也没找着空子钻。第一个问题绰绰有余及包罗了我的全部收入状况,有如一把伞笼罩了一个小小蚁垤:
过去一年里,你在什么地方所从事的什么行业、营业收入是多少?
在问题下面附了另十道十分尖刻的小题,其中措词最委婉的一题是要我呈报:过去我是否在黑夜偷盗,或者拦路抢劫,或者纵火打劫,或者从事其他违法的活动,借此营私渔利,购置产业,可尚未逐条列于收入申报书中第一问题的对方。
这分明是那个陌生人故意诱我上当受骗。这是多么明显的事;于是我跑出去,聘请了另一位行家。原来由于陌生人挑动了我的虚荣心,所以我才会把自己的收入申报为二十二万四千元。按照法律规定,这笔收入中只有一千元可以免缴所得税的——这是惟一能够使我感到安慰的,但这一点钱有如大海中的涓滴而已。按规定所得税税率是5%,也就是说我必须上缴给政府的所得税是一万一千一百八十元!
〔这里我不妨交代一句,到后来我并没有缴纳这笔税款。〕我认识一个非常有钱的朋友,他的住宅好像是一座皇宫,他坐在饭桌上吃饭好像是一位皇帝在进膳,他的用费十分浩繁,然而,他看不到他的收入,因为我常常在他的报税表格上注意收入栏;于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我决定向他请教。他接过了我那些琳琅满目的、数目惊人的收入单据,他戴上眼镜,他拿起了笔,接着,一眨眼功夫!——我已经变成了没有收入穷光蛋!这件事他做得既巧妙又干净利落。他只是巧妙地捏造了一份应扣损失费用的清单。他将我缴给州政府、中央政府和市政府的税登记为若干;将我由于沉船、失火等受到的损失登记为若干;此外是我在变卖房地产时所受的损失,我在出售牲口时所受的损失,支付住宅及其周围土地的租费,支付修理费、装修费和到期的利息,以前在国家机关上班时从工资中扣除的税款,以及其他等等。他对所有以上所列的每一个项目,都填写了数目惊人的金额。他填写完后,就把那张清单交给我,这时候我展开一看,大吃一惊,我的天哪,我一年的纯收入由二十多万变成为一千三百六十元五角。
这一来,他说,按照税法规定,一千元是属于免税的。你只需要去宣一次誓,证明这份清单属实,然后给其余的三百六十元五角交了税就清啦。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小儿子威利从他坎肩口袋里摸出一张二元美钞,拿着钱买糖块去了;这里我敢打赌,假如我那位陌生客人明天来访问这个小家伙,他准会谎报他应纳的所得税。〕您是不是,我说,您本人是不是也这样填报“应扣损失费用”呀,先生?
这个,我应当说实话!是的,多亏了“应扣款项”项下那十一条救命的附加条款,否则我就要当乞丐,讨了钱去供奉这个该死的、可恨的,这个敲诈勒索、独断专行的政府啦。
在本市几位最有实力的人士当中,在那几位品德高尚、操行清白、商业信誉卓著的人士当中,就数这位先生的威望最高,因此我按照他所给出的例子。我来到税务局营业厅,在许多报税人的谴责的眼神下站起身来,一边捏造,一边撒谎,一边蒙混过关,直到后来我的灵魂深深地陷入了自责之中,我再也没有自尊心可言了。
然而,这也不算什么?这不正是美国无数最富有的、最自豪的,而且最体面的、最受人尊敬、最被人奉承的人每年都在玩弄的把戏吗?所以,对这些我满不在乎!我毫不羞愧。今后我只要小心谨慎少开口乱说,别轻易玩火,否则我就会养成某些坏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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