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血道子引血毒侵体，一直显得惨白的面容，也逐渐涌出诸多生机之力。
悟便是悟了，更何况卫道南此番话语，直指修士内心。
故而不仅那些遭受血影道统暗算之人，便连一些临近突破的元婴、化神修士，身周也涌起数道元力规则。
顶多再有个十余年，便能让自身修为，获得质的飞跃。
“诚如师尊所言，乱世之内，人道即为天道；我空蜃谋的，并非什么苟且偷生，偏安一隅之法。”
明关话音落下，扫了一眼众人，再度朝尤皓一抱拳。
“既然眼下“道”之要义，已经被师尊言明。眼下，便请尤师叔落座，为我等阐述“法”之一字。”
“嘿嘿，你小子还算有心，只是眼下，老夫还陷在卫老儿那古怪论调里。这“法”之一字，还是请妙离尊者代为阐述吧。”
尤皓微微一笑，往日的嬉笑怒骂之色却是全然不见。
回过身去，朝妙离无比诚恳的一抱拳。
妙离走出，一身淡青色罗裙无风自动，青鸾虚影出现。
每每落下，脚底的婴变法则，须臾幻化出诸多青鸾身影。
仙音顿起，无数虚幻青鸾当即惊叫着，四下飞掠开来。
“承蒙明师侄青睐，空蜃如此盛举，正适合开筵论道。如此，老身便略微献丑，为诸位讲一下这“法”之奥义。”
妙离定了定神，其后探手一指，将先前参加过论道环节的化神修士选中。
“借用这位师侄之言，道即为道，道罚天，天罚人，人罚心，心罚万物。事实上，那“罚”字，同样也是“法”字。”
“罚即是法么？”
妙离尊者，定是被卫道南之前的话语，彻底打开了心中郁结。
方刚开口，便使得连宫阳这等方刚结婴，便一路带着疑惑修行之人，也不自觉目光一炽。
“生逢乱世，人道即天道这番“道”之解释，不知大伙做何等想法。老身，却是极为认同！”
妙离当先认定了卫道南的说辞，方才继续道：“故而道罚天，天罚人之事，老身便不予多说。而今，便来说说这人罚心，心罚万物之事。”
说着，妙离尊者袍袖一拂，便见其身周，道道法则之力涌起。
这些法则之中，大五行五灵之力，当先出现。
随之而来的，却是和卫道南一样，是数道因果印记极深之力。
“勿需讶异，既然我等，都是存活于五行大道之内的生魂。但凡生魂，便会有因果存在，这也是道心的奇妙之处。”
妙离说着，美目逐渐凝起。
“诸位可曾想过，这偌大个五行大陆，凡人几何，修行者几何；修心者，又能有几何？”
这句‘修心者，又是几何’，妙离尊者一改原先平静的口吻，语气无形中加重了数分。
果然，此话一出，便连卫道南与尤皓等人，也不自觉低下头去。
宫阳余光瞧见，却是想到了当初卫道南与那血影老祖
--血渊子对峙之时，对方所说那句‘卫道南在心誓里耽搁了数百年’的往事。
由此看来，说不得在迈过化神之后，待得大五行元力皆以法则，神通行事存在；这时间修士，便多半会成为妙离口中的修心者。
“故而到得老身这个年纪，人罚心之事，已然被诸多岁月见证；更多的疑惑，便存在于心法万物这个症结上。”
“心法万物，故而有五蕴六识，七情六欲，只是这些都太过庞杂，不说也罢。老身活了千数载，到得如今，却是有一事，勉强合于自然。”
讲道台下沿，众人均都安静听着，想听听这踏入婴变境界多年的羽凤宗尊者，究竟能对这“法”之一字，做出何等精辟的解释。
“回归法之一字，于老身而言，在过去这数数百里，已然类化成一抹痴意，些许护短执念；亦或者是些微的守护，传承罢了......”
妙离尊者说着，面上的云淡风轻次第淡去。
到得后来，化作一抹柔光，遥遥朝卫道南看来。
终究是女子啊，或许在她心中，什么长生不老，独步天途之流的道之大境，都是虚幻。
不过过眼烟云，风去无痕之物。
她们花费数百年，甚至上千年冒出头来，除了对于这世间“女子不如男”论调的反抗之外；更多的，却是想留住自己内心深处的细微触动罢了。
深究下来，无论那些问道觅长生，还是期待能站在高处指点江山的宏愿，终究都会殊途同归。
一如宫阳，几乎从得到死灵传承，自西荒魂谷内醒来之后。
满心底里，便都是那个清丽无双的女子身影。
之所以这般挣扎，甚至不遗余力，想去揭开这西荒苍穹之下的迷雾。
不过是想再遇到自己想守护之人，不再让是当年那个在第二相之前，只得紧咬牙关，生生看着那女子走入空间裂缝的少年。
大道三千，孰强孰弱，孰是孰非。
在别人的道面前，又何来得道之说。
故而这心法万物，破妄得道的论调，自然也因人而异。
反过来，那卫道南那句“人道即天道”之语，虽说跳脱，却无一不是这“三千大道，殊途同归”最好的解释。
“唉，你这又是何必......”
便在妙离尊者美目看来，丝毫不在乎旁人目光之际。一直云淡风轻，坐在原位之上的卫道南，却是黯然着叹了一句。
一道掌声响起，却是在众人均都沉溺这“道”、“法”二字的感悟之际。宫阳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朝着讲道台之上走去。
便见无论南宫羽，明关，风朴之流；还是卫道南，尤皓，范岑等人，均都凝神朝他看来。
宫阳身周，道道诅咒意境涌出。
这个秘密，事实上自他同血影门人交手之时，那些跟随的三宗低阶弟子，便已悉数知晓。
眼见一些未曾参与血影之行的低阶修士，似是因为那近乎无中生有的化神意境，显得错愕无比。
宫阳当即微微一笑：“诚如诸位所想，宫某这化神意境，的确是在化神之时，借用体内多余的化念凝聚而成。此事，足以证明师尊“天道即人道”这番言语的合理性。”
顿了顿，宫阳继续开口。
“当然，此番论道，并非说修士自身，轻易便可凌驾天道之上。而是说，在因果尚未完整，道心未明之际，任何道，都可以去谋！”
“任何道，都可以去谋！”
话方落下，却是连强大如卫道南，尤皓之人，均都不由得瞳孔一缩，继而睁大了眼睛。
此番论调，已然超过先前那句“杀人，不过谋道”的层面，更接近于“心法万物”的境界。
只是将这心法万物之说，勾勒得愈发具体。
即便愚钝如那些花费数百年，方才勉强结丹的金丹修士，也眼露异彩。
仿佛那盘踞在其心底多年，一直如同跗骨之蛆的因果禁锢，也立时被凿开不少。
整个讲道台下沿，开始有数名从先前的空蜃晋升中，获得足够地气积蓄的门人，刹那盘膝坐了下来。
这一盘膝，就是两个月之久。
直到卫道南，明关等人，转身去忙主宗大典之事，又一年春岁来临，方才陆续醒转过来。
这一日，一声苍劲无匹的龙鸣，自空蜃大宗上空传出。
紧接着，七道流光，骤然冲天而起！
却是在破除血影道统之后，又经历了小半年筹备的主宗盛典，已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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