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应该再慢一些？
常大夫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但这并不是因为他闻到了尸体腐臭的气息而想要退缩，哪个大夫会在乎死人分味道，活人烂掉的味道可更令人心生厌恶的多——他只是奇怪，为什么尸体都腐烂成了这副味道，却不见得什么修桥补路的队伍来收尾呢？
但是乔前辈还在后面等我回去通风报信呢——常大夫继续匍匐前行着，地面湿漉漉的，就像是刚刚被尿过的黄泥地一样有着干燥的内核与湿润的外皮，这既不能使人因凉快而松懈精神，也不能使人获得什么克服困难不断前行的勇气——这身衣服不能要了，等会找个机会点了火燃了它吧。
月光清清亮亮的，常大夫却丝毫未能从中获得什么赏月的闲情惬意——他现在只觉得直道两侧的树木阴影在这刺目的惨白月光下直让人心怀恐惧——就像是有什么魔道怪人进入外道形态开始做起法事糊弄愚民们一样让人觉得厌恶，冷酷，残忍……
也许是什么群居动物从此经过所以挥洒了自己的欲望，将整条直道染上了奇怪的眼神和味道？
常大夫很清楚自己在自欺欺人——但是如果说再不给自己找个什么寄托，那么他真的会怀疑自己是在走向死亡的泥泽中蠕动——也许在此之前他只嗅到了恶臭的气味，然而此刻他真真切切的用自己的鼻子确认了这恶臭的来源到底是怎么回事……
尸体腐烂，排泄物泄露，内脏液体泼洒，再掺杂一些腐败的鲜血和奇怪的毒素……这是一个惨烈的战场，闭上眼睛闻起来有着成百上千的死者和无人收尸的凄凉——然而睁开眼之后这只是一条小小的直道，就算是每年将直道两侧的树木拉倒也实在难以在这么一条小小的直道上凑这么多死者和……
常大夫屏住呼吸，他试图控制自己的思路从自己现在浑身沾满的‘泥浆’成分和灌进鼻子里的恶臭气息到底是些什么东西转移开来，最少也要……
坚持住，我最少也要确认一下究竟有多长的直道被破坏掉了，如果说没有这条直道作为引路的话……
常大夫可不想试试看在野外寻找县城的传统江湖手段效果如何，沿着河流走固然能够发现县城，但是路上可能遇到的饥饿野兽和各种魔道妖人……不能说到处都是，只能说不沿着河流走遇到它们的概率会变得小一些吧？
忍耐，我是常玉柱，是游方神医，我打过医闹，见过怪物，杀过人，放过血，喝过酒，试过药，做过改造手术的帮闲——最重要的，我还没有发表关于郭犀利怪病的文章获得嘉奖，我怎么可能就这么倒下去？
常大夫终于爬到了他自认为合适的位置，并且在他确认了道路两边的树上并没有什么暗中观察者之后站起身来极目远眺——刚刚的匍匐前进为的是以防万一，而现在站起身来为的却是登高望远——尸体都已经腐烂成这样却无人予以收敛那么此处有着蛰伏者试图暗中观察的可能性就在确认之后纯属无稽之谈了呢。
远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恶臭的气味在这里直让人泪流满面，向后看却是小小的重叠丘陵，银色的县城之间直道闪闪发光，简直就像是在引诱人去往那美好的应许之地呢——放屁，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说把这些直道切断的人可能有什么阴谋在暗中执行的话……
尽管说常大夫对可能存在的后方救援抱有了一定的期待，但是远水救不了近渴——实际上，常大夫甚至怀疑这种操作里面有着一些门派争夺利益的练习活动，否则谁会对这么一个小小的直道做出这么骇人听闻的惨事儿来呢？
“也许我们原路返回还来得及？”
常大夫回来之后的心理状态很差，好像有巨大的压力在他头上又马上就要被什么人用铁锤砸下去嵌合进脑子里——实际上穿越者听到常大夫这句退缩之言只觉得这些土著当真是不为人子——你们一个个有没有点坚持了，怎么听起来就像是全指望着师傅被抓走马上咱们就散伙滚蛋的取经人组合一样？
“那么问题就来了，你记得路吗？”
虽然说多听从土著的经验没什么坏处，但是如果说是那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鬼主意也就算了——拿我当成免费的导航软件了吗?
“或者说……”
穿越者考虑了一下自己应该如何发起话题比较稳妥——你一个探路的怎么这么多废话，能不能直接点告诉我那边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吻戏的发挥前提魔道妖女在谈笑风生啊！
“你看到了些什么骇人听闻的东西，现在想要走过来跟我分享一番，但是又因为胆小和恐惧不敢说话？”
不应该吧，断了一条路而已，能出什么事情呢，难道说没有备用的了吗？
“我不太好解释……”
常大夫觉得语言很是乏力——就算他跳起来用双手比划又能怎样呢?
“但是那个场面是真的……”
常大夫试图从自己那杂乱无章，充满了迷茫，困惑，不知所措的思维中挑选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让乔前辈提前做好一定的准备——能做出这种事情的来的敌人一定很恶心，很残忍，而且对自己的行为目的有很深的了解，否则为什么要故意留下这些尸体污染直道，难道说是因为懒和不在乎呢?
“你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好……”
穿越者倒很懂——不是每个人都有本科学历，讲述起问题直抓核心信手拈来的，对一个土鳖武侠世界土著来说，难道还能指望他出口成章，七步作诗吗？
“我觉得咱们可以在这儿等一段时间冷静冷静，也许天亮了之后会有什么变化呢？”
虽然说仙人之躯又不会累又不会困，但是竹笼里的黑厮已经鼾声响起来了呀，人不能太自私对不对？
但是黑厮最没用了，这种时候不正应该是你主动请缨去探路表现自己的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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