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在路上脑中就在构想这所至高的修道院的模样,循环往复的走廊,庄严肃穆的祭坛,巨型方尖碑,诸神的雕像,洁白的大理石堆砌出诸神在人间的行宫。
当踏下马车的一刻,只有呆滞和怀疑能够形容孩子们的心情。
整座麦尔镇被褐色与红色所掩盖,无尽的红砖房紧挨在一起,破落的砖石在风中残存。楼房之间,却留不下些许空隙,扭曲的交叉在一起,小径、暗巷、栈道、绳梯如同经络穿梭着这座小镇的每一处血肉。
狭小的路口冷漠的拒绝任何马车进入,只能下车步行。潮湿的地面上放着一块脏兮兮的破布,临近的屋角杂乱地堆放着一些没有洗干净的盘子和一口黑乎乎的铁锅。两个不大的孩子躺在破布上午休,睡在附近的泥路边上,马车快要轧到无辜的孩子。
褐色干枯的污物随处可见,路途中全是泥泞,每一条水沟中都是脏物,每一个居民都散发着腐烂的臭味。一群赤膊的孩子涌了上来,与同为孩子的骑士学徒互相打量。细小的胳膊与腿,硕大的脑袋,干瘪的肚子,汗水在油光发亮的身上刻画印痕。
他们谨慎地审视着对面的骑士学徒和那些高大的骑士,眼中流露出期待和害怕。
随行的一名骑士掏出一枚银欧利递给他们,一位五岁的孩子伸出黑垢的小手就要接过银币。另外一位十岁的孩子抢过银币恭敬地递还,骑士看着那枚占有污物的银币,表示拒绝。
孩子跪伏在第,双手捧上银币,诚恳地祈求:“大人请给我们一些食物吧,我们还是孩子!”
骑士疑惑地说道:“一枚银欧利能够买很多黑面包了!”
一名神父摇摇头,从马车上拿下一袋面包,递给孩子,示意骑士收回银币。
孩子们围了上来,哄抢着面包,眨眼间消失在巷道,留下惊愕地骑士,他厌烦地将硬币扔进附近的水沟。
“孩子们,这里就是美索亚修道院所在的麦尔镇了,你们自己去报道吧!”神父突然说道。
“先生,你们不护送我们进入修道院吗?”一位孩子充满着疑惑。没人愿意相信克勒斯最大的修道院藏在这样的城镇中。
“没有错孩子们,污秽的躯壳遮掩不住圣洁的灵魂,美索亚修道院就在这后面!”神父手指破烂砖房,密布的建筑完全遮住了视线。
“去寻找吧,孩子们,今天是最后一天,错过了今天你们将失去资格!”神父再次强调。
所有的孩子来到马车上拿取行李,伊凡拉住艾尔悄悄说道:“行礼放在马车上,让他们运送回去,我们去报道!”
艾尔瞬间明白伊凡的想法,行囊过于累赘,不适合带着探路。
孩子们沿着最近的道路向前行进,当孩子渐渐走远,神父说道:“所有骑士脱下盔甲,暗中保护他们,遭遇危险,将他们带回!”
随行骑士立刻行动,偷偷跟随在孩子们身后。
孩子们一路前行,询问本镇的居民,全都不知道修道院的地址。
“怎么办,都不知道地址,像这样摸索,今天一定没法报道。”孩子中有人说道。
“是啊,连一份地图也没有!”有人出声附和。
“要不分开行动吧,谁先找到,再来通知别人!”有孩子提议。
“同意!”一群孩子张口表示。
艾尔和伊凡沿着一条巷道前进,很快就剩下他们二人。
“伊凡,你说为什么本地的居民都不知道修道院的地址?”艾尔一边前行,嘴中不停发问!
伊凡面色沉着地问答:“两个可能,第一他们确实不知道美索亚修道院,修道院在这里以其它名字存在。第二,他们在撒谎!”
“你的意思是修道院、居民、神父他们一起对我们进行考验,筛选一遍所有的学徒,测试我们的能力!”艾尔想到随行神父的奇怪表现。
“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验证两种猜测!”伊凡提出了一个新的难题。
两人漫无头绪地走着,很快就迷失在错杂的巷道,时间渐渐来到中午,两人的肚子开始咕咕作响。
经过问路,终于先找到了一家名叫‘黑爵士’的食馆,食馆中摆放着三张餐桌。桌上泛着油光,还有苍蝇盘桓。老板是一位中年大叔,褐色头发,络腮胡子上沾满油光,身材高大,如同肉山,开口说话全身的肥肉就在颤动。
“老板,给我们两份黑爵士套餐!”艾尔看着悬挂在墙上的木牌,好奇地点餐。
“叫我鲍里斯就行了,你们这身打扮不是本地的孩子,是外乡人吧!孩子跑到这里干什么!这里不是过家家的好地方!”鲍里斯歪着脑袋,热情地招呼着,两只肥手不停搓动,“本店规矩,先付钱,后用餐。”
“我们可不是还在妈妈怀中的婴儿,来到这里是诸神的指引。那么,鲍里斯先生,两份‘黑爵士’是多少欧利?”艾尔乖巧地问道。
“那么诸神庇佑孩子,你需要付我二十欧利,别嫌贵,在麦尔这个鬼地方,肉很难运送进来!”鲍里斯摊开手掌,嘴上满是笑意。
伊凡将手伸进怀中,艾尔伸手阻止,取出了二十枚铜欧利,放入鲍里斯的手掌中。
鲍里斯得意的捂捂嘴,摇晃着身子走进了后厨,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中端着两份‘黑爵士’走了出来。
当看到所谓的黑爵士套餐,艾尔才知道原来就是黑布丁、黑面包搭配黑莓酱。
“这是什么?”伊凡打量眼前的乌黑的胶糊,隐约可见动物的肠子和肝肺,用餐具小心地试探,不敢下口。
看着伊凡的样子,艾尔忍不住大笑,“这叫黑布丁,算是一种血制品肉食,你放心品尝,味道还不错!”
伊凡这才谨慎的使用木勺轻舀一口,放入嘴中,慢慢咀嚼。
“血制品?我知道了,伊凡!”艾尔大声嚷嚷。
“你知道什么?”伊凡的脸上带着嫌弃,从小的教育让他在进餐时保有贵族的礼仪,不能大声喧哗。
“我知道怎么验证你的猜测了!”艾尔说完,快速的将食物消灭。
“鲍里斯,你对麦尔镇应该挺熟悉的吧!”艾尔狡黠地感叹!
“还行!基本上所有人我都有印象!”鲍里斯自豪地拍拍肚子。
“你知道美索亚修道院吗?”艾尔调转话锋,询问着这个问题。
“梅萨月修道院?没听说过!”
“美索亚修道院!”
“梅萨亚修道院,还是没听说过!”
“不是,是美索亚修道院,你知道吗?”
“不知道!”
“好吧!那你的生意怎么样?镇上的人们爱吃你做的黑布丁吗?有没有人从来不吃黑布丁?”艾尔亢奋地拷问着眼前的老板。
“……嗯,麦尔镇肉食非常难得,没人会拒绝黑布丁的!”鲍里斯沉默了片刻,给出了回答。
“谢谢你!我知道答案了!”
艾尔拉起还在进餐的伊凡往外走去,伊凡甩开艾尔的手臂问道:“你说怎么证实我的猜测?”
“黑布丁是血制品,修道院的修士是不能食用血制品的,所以鲍里斯和所有的本地人都在欺骗我们!他们知道修道院的位置,却碍于规则不愿意告诉我们!”艾尔脸上洋溢着得意,能先伊凡一步,这可不容易。
“不过,就算知道他们在撒谎,我们依然无法撬开他们严密的嘴巴!”艾尔有些灰心,问题还在后面。
伊凡从怀中取出一枚金欧利,抛在空中,随后接住:“走吧,我已经有办法了!”
两人沿着巷道,向城镇深处走去,他们身后的拐角处一双双贪婪的眼睛,随着金币上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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