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挂完电话,就和王婧说了一声,提前二十分钟下班,匆匆离开。
等她到了环境壮观的小区门口,在保安室那里填写了来访登记,才被放进去瑚。
站在门口,按了门铃,就听里面没有反应铄。
她等了一会,仍不见人来开门,就又按了一遍门铃。
谨言想了想,就给人打了电话。
电话倒是一会就被接了起来:“你等一下,我一会儿就来开门。”
话是这么说,但一直又等了十几分钟,门才终于被打开。
相较于前些日子在酒店见到时的浑身风韵的模样,善庭看上去一下憔悴许多。
不管是神情还是身形,模样判若两人,且双目红肿,脸色泛黄。
善庭似乎刚睡醒,整个人还有些浑浑噩噩,眼睛下面一圈圈的乌青,整个人魂不守舍。
看到她,才略略醒过神来,扯了扯唇角,勉力地笑道:“等很久了?不要站着了,赶紧进来吧。”
进到屋子,就见一片漆黑,谨言不明所以:“这么暗,怎么不开灯?”
善庭神情怪异,只摇摇头:“还好,我觉得不黑。”
谨言也不多说什么,走向窗户的方向,只说:“那我帮你把窗帘给拉开?”
善庭连忙走上前,伸手就要拉住她,“不,不要。”
谨言回过头,就见她慌慌张张地把手收回去:“你这是怎么了?”
善庭一言不发的坐到沙发上,微微启唇,就见眼泪不停地落下。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谨言见她整个人神情十足异常,不由得怀疑。
善庭摇头,双手去掩着脸,那宽大的袖子正好掉下来,露出一只红肿的胳膊。
谨言一惊,那满目疮痍的胳膊,在一片暗沉的环境里,仍是十分夺目。
“你的手怎么了,被开水烫到了?”
谨言第一时间想到这,但善庭很快摇头否认。
“那是……你和那人吵架了,他打你?”
想到那天她的谈话内容,可她却还是摇头。
谨言见她一直不说话,加重了语气问道:“究竟怎么了?还是你只是过敏?”
善庭这才放开脸,去看着她,声音哽咽:“我……好像得病了……”
谨言思忖片刻,明白过来,一时没有说话。
善庭脸色难看,咬着发紫的唇,浑身不停地颤着,低声道:“我上个月就有这种情况了……手上长着几颗红肿,还有身子也有,当时我以为是过敏,就买了药吃没理会,但时间越长越蹊跷,红肿不但没有消下去,反而越来越多,前几天开始我经常流鼻血,反胃,觉得恶心,身子时不时抽搐……”
“这种情况不像……生病……就像……得了AIDS……”
“我上网百度了,得AIDS的具体情况……就和我现在差不多……”
谨言心里一痛,努力深吸一口气,走到她身边慢慢坐下:“你看过医生没有?”
“没,我这个样子,不敢出门……”
善庭看着她,避讳地往一边挪了下,隔开俩人的距离。
她的手拼命地抓着头发,“虽然没有看医生,但也有七八分可能,我不敢去看,就怕真的是得了……”
谨言轻声,“这种情况是皮肤病也有可能,还是去看医生。”
“我不要,我不想见人!”善庭面色发白,头埋进膝里,抑制不住眼泪,哭叫起来,“不是我瞎想……我之前也怀疑会不会是吃到什么坏肚子了,才导致的……但是我前几日听说,那个人最近新交了高中生,那高中生是个援.交,查出得了那病……他碰过她,又来碰我,而且当时也没有做措施……所以……这事肯定八.九不离十了……我…要是真…真……怎么办?”
谨言看着善庭不停发着抖的肩膀,一下心里思绪万千。
谁碰上这种事,想必都会慌了手脚,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这种情况有很多可能性,不一定就是……”
她还算镇定,拉过她的手,将她的身子从沙发上拉起来。
“你不要在这里自己吓自己,我陪你一起去医院检查。”
善庭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掌,有些呆呆的看着她,唇动了动,也不再反对,跟着她一起从房间出去。
一路都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谨言,一直到医院门口。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知廉耻?那个男人以前不要过我,我现在又回心转意重新和他一起,”
她忽然停住脚步,定定的看着谨言:“……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爱慕虚荣?”
“这些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别人怎么看是别人的事,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怎么想。”
谨言看着她一脸希翼的神情,听完后,淡淡的扯了扯唇。
“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你怎么看我的?”善庭一副执着的样子,紧紧地望着她。
谨言不再看她,望着医院门口走出来的形形色色的人群,那些人里面神色不一,过了一会儿,正色道:“我觉得,在这种事情上,无论那个男人如何付出,做得再多,最终吃亏的还是女人。”
善庭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神色一顿,好半晌才发出声音:“我知道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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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后,出租车上,善庭一直抱紧肩膀,尽可能蜷缩起来。
她看到医机不时从后视镜里看过来,神色顾忌,目光不时打量着善庭。
她抿了抿唇,坐到善庭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
“别担心,医生也说了问题不大,看上去不过是皮肤发炎,到时候涂点药就能好了。”
善庭把头枕到她肩上,一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只有一个。
医生后面还有一番话没有当着善庭的面说,而是在她先走出去后,独自跟谨言说,这个情况其它的问题倒是不大,最可怕是流鼻血的迹象如果严重,就有很大的可能性,话里提醒她要注意,谨言一颗心被揪住,看着善庭紧绷的身子正慢慢放松,一时间心酸难言。
哪怕,是从此不再往来,心里深处也是盼各自安好的。
善庭看到窗外走过一对并肩的高大生,目光有些恍惚。
“我从小就长得好看,所有亲戚看到我,都说这孩子以后长大能当明星……”
善庭眼里一片温热,“但我不想要当明星,只想好好读书,从高中开始,我的学费就是我爸妈拼命攒下来的,好不容易供我读完三年高中,一直到升大学前,我爸出了车祸,家里为了医他把积蓄花光,现在他还坐在轮椅上,二十四小时需要人照顾……”
谨言感到肩膀的衣服被浸湿,心头一动,仍是没有出声。
“我上大学,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你,那时候宿舍里,只有你和我情况相近,不,还是不一样的,因为钱,我交了一个又一个的男朋友,就因为他们能给我买,我当时买不起的衣服,还有能带我去那些我觉得遥不可及的餐厅,一直到工作后,我认识了那个人,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我真的想过要放弃他,真的,我有想过要重新开始生活,但一下班,就看到他的奔驰停在公司门口等我,还送了我一栋房子的钥匙,就是现在住的那间……”
“我明明知道不应该,可我就是忍不住……我还骂你不知好歹,有许霆禹那样的男人,你不要……”
“其实最傻的不是你,是我,我到现在才明白……不应该痴心妄想……”
一直到今日,才悔不该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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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仿佛从善庭身上看到自己,她和那个本该不属于她的男人。
她不知说什么,良久,只能低声:“都会过去的。”
善庭低泣着,抬头定定地望着她,“我现在这样,还能过得去吗?”
就算检查出来的结果是阳性,她的人生也已经被自己毁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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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送完善庭回到家里,从冰箱里拿出仅有的鸡蛋,还有放了良久的面条,给她煮了碗面。
看着她吃了半碗下肚,准备离开。
可是,当看见她满脸暗色,整个人无助地窝在沙发里。
她没有办法在这个情况离开,就劝了她上.床去休息。
也不知有几天没闭过眼,上了床后,她虽翻来覆去,有人陪着,倒也很快睡着了。
坐了一会,见她熟睡了,这才起身从房间出来,轻轻关上房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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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回到酒店已经是将近十点,开门进去,就见阿姨看着电视,音量调得很低。
“阿姨,小熊睡觉了?”没有看到小熊,应该就是了。
阿姨关掉电视,从沙发上起身,“非要等你回来,哄了半天,刚才才肯睡呢。”
“阿姨,谢谢你了,你回去休息吧。”
阿姨欢快答应,去到门口换上鞋,就回去了。
偌大的客厅空荡荡的,谨言走到暖和的里屋,一下就脱掉了外套,挂到衣架上。
转身就见小熊白嫩嫩的小身子摊成大字型,小肚皮一起一伏,已然睡着了。
谨言坐在床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睡得像小猪的小熊。
想起今天善庭的经历,何尝不是她现在正在经历的?
明明已经决意要抛掉过去,可是他却又重新闯进了生活里,如果说一次两次还能继续稳住,但这几次,她的态度分明已经出现很大的变化,大得她自己都能看出来,他时而给一棒又适当的给颗糖,那些不就是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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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去工地的路上,给善庭打了个电话,她的语气正常,可以听出勉强已经有些精神,下了班谨言又往她那边跑了一趟,在路上的超市里买了点菜还有肉,到她家里时,善庭看到她手里的东西,神色明显有些怔然,第三日第四日亦是如此,一直到第六日,工地碰到事情,她要留下来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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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走开了一会,回来就看到,工地正燃着熊熊大火。
那仿若艳阳的火红一片里,一群穿着警服的火警正奋力地扑着火,漫天洒着水。
谨言正要上前去,被人拉住了胳膊:“小姐,现在情势严峻,你不能过去。”
她定了定神,“请问,工人们有人受伤吗?”
“大多没事,因为发现及时,所以逃离得很及时。”
谨言松了口气,很快就又想到,王婧呢?怎么没有看到王婧?
正想着,就见一个气喘吁吁的人影跑过来,正是王婧。
“言姐,你总算回来了,刚才我一个人都要怕死了。”
谨言看着她一脸冷汗,关心地问:“怎么样?有没有伤到了哪里?”
“没事,我就烧到了点头发,还好有个工人及时扑上来帮我扑灭了,要不然我估计毁容了都有可能呢……”王婧后怕地抚了抚胸,才继续说“不过有个工人发现着火时,要跑的时候不小心从铁板上烧了下来,摔到了胳膊,还有个工人背部烧到了,刚送去医院了,听护士说问题不大,都是皮外伤!”
“等会我留在这里处理,你去医院看他们,跟他们说医药费全部我们负责。”
谨言这才放下心:“让他们安心休息,养好伤后再来上班,工资会照常结算。”
王婧不觉重重点头,“嗯,我知道了!等会我就过去!”
谨言被烟熏得咳嗽了一声,往后站了站,问:“怎么会着火的?”
这附年鲜少人烟,只有少量的房屋,那些住宅区看上去又安静如初,不可能是起火点。
“刚才我问了个摔到手的工人,他说快下班的时候,有个人见我们不在,就拿了根烟起来抽,抽到一半见到人,赶紧随手一扔,却没有想到就扔在了那堆废料上,刚开始大家都没注意,后来烧到了电线路,发出好大的声响,幸好这些人都有些经验,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立刻就跑。”那会谨言去送资料了,王婧巡察到一半闹肚子,就跑开了,没想到却闹出这么严重的一出事,此时仍心有余悸。
谨言追问:“你刚才说的工人是哪一个人?”
王婧想了想,就报了个名字,见谨言点了下头,就说:“那言姐,我现在赶去医院,你一个人在这里注意安全,有事情就随时打我电话,我立刻赶回来。”然后就转身跑开了。
看着王婧离开的背影,半晌,谨言将视线移向火势渐小的不远处。
她无法去估算,这次的火灾的损失,但能知道,这些日子努力打下来的基础全没了。
待恢复好,又要重新来接电线稳固基地,又要重新花去一笔费用。
想到这,眉头间蹙着一股难言的忧虑。
她正思忖着时,手机响了起来,是善庭打过来的。
善庭见她久久没有过去,急道:“你还没到,还没到吗?”
谨言如实说了下情况,又说明天再陪她一起去医院,让她早点休息。
善庭情绪紧张激动,随即归于平静,悠叹的说:“那你忙……”
谨言还没有说话,就听电话挂了,来不及多想,就见刚才被王婧点名的工人从面前走过,她连忙上前,想要上前找他,那工人见到谨言,灰头土脸,倒是先发言了,对今天的事情很抱歉,并表示明日不会再过来上班。
见他如此模样,谨言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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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已是凌晨时分,谨言累得浑身散架,好不容易睡下。
没多久,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从睡梦里惊醒。
“善庭?”她的声音由于睡眠不足有些沙,低低的。
电话里响起陌生男人的声音:“你好,白小姐吗?我在你朋友的联系人翻到你的号码,你的朋友半小时前从十六楼跳下来,经抢救无效,已经证实死亡,麻烦你过来一趟S市医,死者需要……”
谨言一时呆在原地,待反应过来,迅速去换衣服,飞跑出门。
刚走到门口,小腹忽涌来一阵痛意,她双腿发软,险些摔倒在地。
险境里扶住了门框,才堪堪没有摔倒。
立在原地喘了一会气,待缓过来,她才继续迈动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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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完手续,从医院出来,她整个人魂不守舍。
她坐在出租车上,车子停在酒店门口,司机出声提醒,她却恍若未闻。
晚上在医院里看到善庭血肉模糊的脸,她脑海依稀闪过当初大学时她的模样,只见她神情自信,出色的样貌里隐隐带着几分风韵,想起当初她刚到宿舍时,她们曾经互相扶持过,可后来大学毕业各奔东西,又出了这许多事情,但她怎么也没有想过,会变成今日的局面。
医生说她的病历上有忧郁症倾向,早在晚上她打电话来时,自己就该反应过来。
如果,那时候她赶过去,也许……
又听医生加大了声量喊她,她付完钱,从车上下去,只觉得浑身冰凉,不由环紧了双臂。
“去哪了?打了好几通电话都不接。”
从电梯里出来,往房间走去,就听到熟悉低沉的声音。
........
她怔怔地抬头,就见夜色里,背影高大的男人正倚靠在门上。
☆、我哥哥和她离婚了,但她却怀孕了,我要告诉哥哥这件事情!
谨言看着他,不由一怔,一时无言。
走道上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瑚.
谨言好半才回过神来,看着他说:“你……怎么在这儿?铄”
他不是出差了,要一周后才能回来吗。
“事情办完了,就提前回来了。”
再细数一下他离开的时间,今天是第七天,倒也是能理解了。
谨言没话说了,俩人相对无言,又是一阵诡异的寂静。
顾又廷瞧着谨言,从额头,到眉角,到鼻尖,到那抿紧了微微泄露出不安的唇角。
想起今晚在这等了一个多小时,他嘴角一挑,冷声问:“去哪了?”
谨言正心里一团乱麻,被他这样一问,又想到从医院回来的情景。
脑海闪过面目全非的善庭,一时间心绪翻涌。
几次要崩塌的情绪被强自按捺回去,再抬头看眼前的男人。
“医院,去看个朋友。”
说完,谨言犹豫再三,毅然道:“你那天说的话,我想清楚了。”
顾又廷略一忖,便明白了:“嗯,难怪今天这么别扭,原来是想通了,说吧。”
“你问我,想和你断绝关系的那些话,是不是我的真心话……”
谨言心跳剧烈加速,她目光尽量对上顾又廷,“我的答案是……是!”
眼看他神色变化,善庭的经历在心里敲响了警钟,如果是之前她还会犹豫不决,现在,她几乎不敢有半点动摇,“不管我们有什么样的牵涉,之前又发生过多少事,或者你仅仅是因为孩子,我都希望我们之间不要再有任何的关联!”
顾又廷颀长高大的身影从门框立起,朝她缓缓走过去,一双眼睛黑的深不可测,微眯打量着谨言。
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会儿,他才开口:“这就是你想了这么多天的答案?”
谨言反应敏捷,应道:“嗯。”
顾又廷又问:“理由呢?”
谨言思忖了下:“我觉得……我们性格不合,不仅性格,还有很多方面也不合适。”
顾又廷微微皱眉,跟着勾起嘴角,戏谑道:
“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你不说不合适,偏偏现在才来说不合适?”
她手指紧攥着衣角一边,仰头静静地看着他,静的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见。
“之前的时候,我不说,不代表问题就不存在……我对你,就像最一开始,对你一无所知,只知道你有钱,你有地位,现在也是,除了这些,我说不上,对你还有什么其它的认知……”
万事开头难,第一句话抛出去了,接下来的也就比想像中要简单的多。
她在感情这方面从来都是只菜鸟,不管是结婚离过婚,或者是生过孩子,还是现在又再怀上了第二胎。
她仍是应付不来这类的感情问题,面对他,随时都要提起一万分注意力来应对。
“那天晚上,我下楼去找你,并不是对你抱有其它的感情,而是我真的担心你会打扰到我的生活,事实上,我很怕你,非常怕你,这种感觉也许你手下的那些员工可以理解。”
她说完,见他坚毅冷硬的面容带着几分风雨之色,却没有要开口打断的意思,就继续接着说:“你走的这几天,我仔细想过,我们之间确实存在了一个不可斩断的牵涉,你有空想要来看小熊,或是重新上诉也好,那都是你的事,我不想干涉,也没有权利干涉……”
说完,她轻轻叹息,“我说完了,这么晚了,你也早些回去休……”
顾又廷突然沉声打断:“你的话还没说尽吧。”
她有些茫无头绪地看她。
顾又廷盯着她一脸毅然决然的神情,谨言抿唇,低脸伸手把散到面前的头发捋向耳后。
他走到她跟前,从上往下俯瞰女人,威严质问道:“什么‘一无所知’,什么‘打扰到你生活’,就是不了解又如何?至多不过相处多些时间,一年不行两年,还怕会一无所知么?你,到底在怕什么?”
她,在怕什么?
她抬起眼睛,眸光恍惚,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想了一会儿,她敛了不定的神色,淡淡道:“你说的是,但万一两年也不行,甚至四五年,十年呢?到那个时候,你能保证你身边只有我一人?”她轻垂眼睑,不等他回答,就接着悠悠道:“这个答案,恐怕你自己都知道,你身边走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太多,就算一时对我上心了,我现在在你心里的分量,恐怕还比不上你手里的一份合同。”
谨言语气悠然,心中却是思绪万千,好似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她缓缓继续道:“你性格强硬,什么都要做得最好;所以你有今时今日的成就;第一次出来谈项目,为了巴结你,我被人送到你床上;第二次约李先生出来谈生意,他就要我介绍你,恨不得用一单上百万的项目来博和你的相交。不仅是这些,就连我身边的同事,听到你的名字也是艳羡感叹;”
顾又廷听着她的控诉,幽黑的眼睛沉了沉,脸上看不出表情来。
谨言顿了顿,定住心思,抬起头来,静静瞧着顾又廷,一字一句道:“你的位子坐得太高了,事事都有人想着做到最好来巴结你,我没有信心去到你身边,你的心,我也要不起。”
一番又一番的话,他听得烦燥,手掌伸出口袋里,准备掏烟。
看着她脸色发白,想了一会,又收回手,冷冷开口:“你……倒是想得明白。”
谨言盯着自己的脚尖,一颗心沉了下去,一凝神,决然道:“我曾经跟你说过,我不比你,我人微言轻,很多东西只能靠我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不能在任何一步踏差。”
话说到这份上,聪明如他,想必也能明白了。
走道上微黄的灯拂过女人略带苍白的脸,神情哪里有半点犹豫之色?
暗沉的光线下,顾又廷看着她,她抬起眼睛,静静地回视。
片刻后,他转身,扬长而去。
夜色黑浓,空气渐寒,谨言静静站了一会,额头的冷汗已被风干。
待回过神,那背影不知何时已在长廊尽头处不见了。
她叹了口气,转身来到房门前,很快拿出房卡。
房门打开,谨言在门口看了眼床上的小人儿,才重新回到客厅。
经过窗户时犹豫会,心里摇摆不定。
不停告诉自己,既然做了结束,就不要再去留恋那子虚乌有的人。
一会后,她仍是移动了脚。
来到窗户口,她本能地推开窗户,眼睛急切地往下面的方向望去。
四周一片黑漆漆,哪里,还能见到半点人影和车影。
那人……
想想也是,在听完这样的话后,又怎么会心存留恋?
谨言重新关上窗户,回到客厅里,窝到沙发上。
这些日子里的很多事走马观花地从脑海闪过,一时眼角湿润。
不知是为了善庭,还是为了方才一刻,或者是两者都有……
不知躺了多久,她赶紧从床上起来,手随意擦了擦湿润的脸,从包包里翻出先前小腹痛。
医生给开的药,那白色的袋子正静静躺在包包里。
她发了会呆,好半晌才起身去倒了杯温水,含药服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觉得身体舒服了一些。
从今天下午开始到现在,小腹就接二连三的感到疼意。
刚才在门口对恃着,她差点以为自己要倒下……
想起晚上离开时医生的嘱咐,再不进行保胎措施,小孩很大可能会保不住,她本身体质就不好,生完小熊后,身体状态每况愈下,这个时候怀孕,全然不是个好时机……手掌抚向腹部,心想,好不容易决绝的斩断前事,这里面正滋生的小生命如果留下,到时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
翌日清晨,这几日频频杀去集团,都逮不到人的顾老夫人早已按捺不住,心想自己的儿子也是个靠不住的,关键时刻还是得自己出马,顾老夫人干脆直接给那人拨了电话过去,刚一接通,直截了当就问:“你现在住在哪里?”
那边,谨言似乎被她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怔:“老夫人?我……”
顾老夫人听到这称呼,瞬时就点燃了,早就该发现不对劲,偏偏一直没有反应过来,为了大局着想,也不急着训人,按捺住脾气,沉声:“你给我空出时间来在家里等我,我要去见见你!”
谨言忙说:“不好意思,我在上班。”
顾老夫人听着她的推辞,不以为意:“那就请假,请半天假总可以吧!”
那边的人不做声。
顾老夫人觉得这人心计真深真重,比大媳妇还要吓人。
之前那么些好感全没了,她平息了一下,说:“我找你,只是要和你谈谈我孙女的问题。女儿虽是你生的,但也有老二的功劳,虽然顾家是没养过,但终究是我们顾家的子孙,关于我孙女的问题,我们是不是应该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
那边的谨言还在考虑要怎么回,这边的老夫人已经自顾自就决定了,然后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
顾老夫人从电话通讯录里翻了个名字,直接就拨了过去,让人查了她的住址发到手机里。
一个小时后,手机响起,那详细的地址已经躺在信息栏里。
看了眼,是熟悉的地址。
她即时命司机开车过去,车子开到途中,老夫人叫停,去了路边一家玩具店里逛了一番,看到几只讨喜的娃娃,又想到前几日撞见的小女孩,心想孙女能和她有几分相似,也就欣慰了,干脆就挑了只憨态讨喜的小熊。
半个小时后,老夫人照着信息里的详细信息,找到了房间。
老夫人直接伸手就按了门铃,一会儿,有人来开门。
“咦?我记得好像在哪见过你,我想想……”
似是难以置信,在这里撞到了略熟悉的面孔。
目光在那体形圆润的妇人扫了一圈,才确定了,“真是你!”
.......................................
“言姐,你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看到谨言挂了电话,下意识去抚着小腹的位置,王婧关心地看着她。
“嗯,昨晚没有来得及吃饭。”事实上,是小腹又有了疼意。
王婧语气有些责怪,“昨晚我说要打东西过来给你吃,你还说不用!”
谨言扯了扯唇,心里还想着老夫人的话,又见王婧打开了饭盒,将装着叉烧鸭肉咸蛋的三宝饭递到她面前,那股油腻的味道直接飘入鼻息,谨言闻着,险些反胃,幸好初期反应不大,才勉强按捺下去,“你吃吧,我等会喝粥就行了。”
王婧却执意要将自己的盒饭让给她,“你不是饿吗?喝粥怎么能顶饱呢……”
“胃不舒服,不能吃太油腻的,不然更难受。”
“哦,那还是等厨房煮好粥了,喝粥吧。”
一会儿粥煮好了,王婧自告奋勇地去帮她盛了一大碗,用工地专用的那种铁碗,配着小菜,她勉强喝了一大半碗,又去用棚子架起的茶水间里倒了杯温水,服了药下去,心里寻思着,再晚拖不过这几天,就要去医院了。
不然,她担心也许撑不住,也许哪天就倒在了路上。
整天下来就看着工人们重新一一做起原先的工作,王婧在外面专心地一一巡察。
谨言在电脑上给总部写邮件汇报这次的事件,写完点了发送,已是近下班时分。
她倒在椅子靠了会,起来时头有些晕,从室内出来,跟大家一一吩咐了几句话,就各自下班了。
王婧晚上有事,独自先走了。
她又去巡察了一遍工地,才准备走,没成想看见十米外的许霆禹。
男人身材修长,面容俊逸,一身蔚蓝色风衣,衬得神采邪魅。
谨言脚步顿住,神色微怔,没想到会再见到他。
事过境迁,两月前,善庭还在撮合他们。
许霆禹看她不动,几步迈上前,“下班了?走,请你去吃饭。”
“我不想吃东西。”
“那行,我载你去兜兜风。”
他选了在这样的一个时间里出现,谨言几乎可以猜到是什么事情。
许霆禹转身就走,她几乎没有犹豫,就跟上了他,随即上了车。
上了车后,两人一时无言,只见车子缓缓地驶着。
一直到了红灯前,车子停了下来,才听到声音:“善庭的事,你听说了没有?”
谨言心里颤得厉害,好一会才出声:“嗯,我是昨天晚上两点接到的电话。”
许霆禹转过头,打量了她一眼,好半晌,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
“我一直以为善庭是个聪明人,到头人却不过是大智若愚,其实大家都被你骗了。”
谨言看了他一眼,没出声。
“之前,我还当你和其她女人没什么两样,一直到前阵子,听到你们离婚的事情,像他那样人会把这种事情闹到台面上来,其中的原因,我也能猜到几分,你比善庭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抽身而出,知道什么人该避嫌。”他顿了一顿,侧过脸去看着窗户外,“要是善庭能想通这点,今天也不至于……”
话没说完,就凝住了。
两人长久沉默。
她轻轻说一句:“我要去超市,在这里放我下来就行。”
他没有说什么,按下中控键,车子停在路边,红灯最后一秒,她下了车。
他发动了汽车,远远地驶走。
谨言原本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心情,瞬时又起了千波万浪。
抬头看着人来人往的车辆,目光搜索到不远处正驶来的出租车。
她略一怔,很快伸出手招车,上了车,径直道:“师傅,去S市医院。”
..............................
医院大门,走进来一男一女,女的样子俏丽,男的斯文帅气,相相携走进来,甚是引人注目,顾妙亭对那些目光早习以为然,不以为意,拉着一张小脸,径直抱着男朋友的胳膊,不停地哭诉。
“谁叫你这么不小心,就算是安全期,也应该做措施的嘛……”
“我才二十五岁呀,这个时候未婚怀孕,肯定要被念死了……”
“都怪你都怪你,到时候怎么跟爸妈交代嘛!”
顾妙亭想到晚会要挨的痛苦,越说越是心酸,大力地拧着男人的胳膊出声:“还有啊,做完手术后,你一定要二十四小时陪在我身边,天天陪着我,一直到我出院,不准你忙工作,听到没有?”
严少齐搂着她,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层:“我们年初就要结婚,不如把孩子生下来?”
“你觉得这个时候生孩子合适吗?我又不会带。”
“我来带,到时候我负责带孩子。”他已经三十岁,虽然在顾妙亭他们这个社交圈里,这个年龄没有孩子很正常,但他以前的朋友圈,和他同龄的那些人早已经个个生儿育女,他从来喜爱小孩,这个时候妙亭怀上了,生下来的念头自然非常强烈。
顾妙亭看着男朋友的神情,本来还委屈的神情减退了不少,抿了抿唇,把脸挨他怀里撒娇:“可是我还想要和你过二人世界,我现在还小,不想刚一结婚就被小孩刮分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
这次的撒娇没有以往般立刻奏效,见严少齐仍是神色郁结,她又去拉着他的手,“少齐,你不是最疼我的了吗?我真的不想生,离年初还有五个多月,到时候我的肚子会大得像气球似的,穿婚纱多难看啊!”
“还有,怀孕很麻烦的,不能化妆,不能做SPA,高跟鞋也不能穿……”
“这样子我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嘛?而且小孩好吵,我一点也不喜欢。”
她已是两个小孩的姑姑,每天看到他们闹腾,就忍不住烦燥。
严少齐瞥了眼顾妙亭坚决的样子,神色黯然几分,没有再继续说话。
..............................
“你现在的情况怎么做人.流?炎症那么厉害,开点药回去,这三天吃完再来复查,炎症下去了才能做!还有你有点贫血你知道吗?手术前得养好身子,不然做完手术,你还要不要这身子了?”
医生看完检查报告,一脸凛然,将检查单夹在病历本里,直接扔还给她。
谨言没有说什么,拿过病历本,就从诊室出来。
她神不守舍,在与人擦肩而过时微微碰了胳膊,也没理会,径直走了。
严少齐盯着她面色苍白缓缓走开的身影,目光愕然。
顾妙亭没有注意到他异常的神色,因为目光被飘到地上的单子吸引。
心想是刚才不小心撞到的女人掉下来的,弯腰捡起单子,正要去喊她。
看到单子上面的名字,她吃惊地瞪大眼睛——
白谨言!
有护士过来喊她,“顾小姐,你过来了?已经安排好了。”
“等会,我再过去。”
顾妙亭说完,拉过严少齐,就到一边的角落去,“少齐,我有事跟你说。”
严少齐这才从撞见白谨言的事情里回过神,低头去看她:“什么事?”
顾妙亭将手里的单递到他面前,“你看看上面的名字。”
严少齐看了眼名字,心下没多大感觉,又去移其它内容,待看到孕早期,1~12周,瞬时瞳孔放大,面色骤变,震惊不已,一直到妙亭喊了喊他,他才定了定神,“看到了,怎么了?”
在他印象里,妙亭是不认识她的。
顾婷亭突然“哎呀”了一声,“我差点忘了,你不认识她呢。”她停了停,又拉过他耳朵,将他的头往下拉,自己凑上前轻声,“我告诉你,我哥哥的妻子就是叫这个名字,不对,是前妻!”
严少齐一震,“你不是没有见过她?单凭名字,有可能是撞名了。”
顾妙亭摇摇头,“S市这个姓本来就少,撞名的可能性太小了。”
严少齐神色复杂,一时不知说什么。
“啊?”顾妙亭忽然又惊叫了一声,好不吃惊,“我哥哥和她已经离婚了,但她却怀孕了,哼,她居然在外面偷人,还好意思说我哥哥出轨,我要打电话给哥哥,告诉他这件事情!”
说完,就忙不迭去拿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到号码,迅速拨了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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