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看着老瞻,看他如何扭转危局。
只见老瞻不慌不忙,不怒不气,只是平静的说:“苗总是老业务员出身了,对于业绩的提升也是非常有责任心,爱护下属,是个非常优秀的一线高管。”
苗总也是业务经验异常丰富的老业务员,经历过无数的艰难谈判,也经历过许多艰险时刻,并不容易被人轻易打动。
然而,他听了老瞻的这番话,觉得不讨厌,尤其是“一线高管”这个词很对他的胃口。
苗总没有放松,依然是一副威猛预发的模样。
“我们业务员风里来,雨里去,那是相当的艰辛和不容易,”老瞻继续说,“有人曾经说——业务是最伟大的职业。”
这时,韦总似乎也有了心意相知的感觉,他同样没有放松。
只见,老瞻把腰微微的向前一弯,谦逊的笑着说:“我也曾经是一名业务员,我非常了解业务员的工作性质和特点,深知它的艰辛和艰难。”
韦总重新看了看老瞻,做过业务的都在身上留下过痕迹。韦总能够闻出老瞻身上那股业务味,他开始有些释然。
“当然,我也知道做业务的最怕的不是市场没法打开,业绩没法提升,”老瞻胸有成竹、轻飘飘的说,“而是前方打仗,后方生变。”
听了这话,梁总和苗总的脸色都变了。
梁总听完以后,两个眼睛眯成一条缝,射出一道精光;而苗总则神色大变,整个人放松下来,他感觉这个老瞻是自己人,非常懂业务。
“当然,这里有矛盾,”老瞻依然轻轻地说,“有两句话:一句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与之对应的一句话是‘大权在握,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听到这里,苗总开始吃惊,忽然之间竟出了冷汗;而梁总则依然眯缝着眼,只是他的眼里的精光变得忽闪忽闪的。
“做业务,求的是心安,拼命拼搏图的是什么?不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老瞻继续深入地说,“办企业也是求的心安,不能辛苦一场,大权旁落,最后是城头变幻大王旗!”
“这两者之间不能同时存在,”老瞻说,“否则的话,谁都心不静,最终只能走向分裂。”
这一次轮到梁总的脑门微微流汗。
而老熊则在桌子底下,向老波和云栖树了树大拇指。
到了这里,梁总、苗总都已经心知肚明,章总也知道自己虽然没有到哪一步,迟早也会步其后尘。
大家都等着老瞻后续的发言。
老瞻却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向大家介绍了老波:“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资深顾问——老波,留学回来的博士,管理理论的高手。”
然后,老瞻让老波谈一谈现代制度的作用和价值。
老波也没有客气,张口就来:“刚才老瞻讲了一下企业内部的固有矛盾和冲突,在普通人看来,是其中一方不对,另一方是正确的。”
“当然,通常的情况是认为自己是对的,别人是不对的,于是就会引发摩擦、矛盾和冲突。”老波简单的结合了一下实际。
“这其实是一种单向思维,具有很强的片面性。”老波继续说,“对于现代制度理论,企业内部需要建立双向思维,并不站在某一特定的立场判断另一立场的正确与否,而是通过信息互动,保持双向目标的一致性和协调的一致性。”
这段话其实相当的抽象,但是一向听不懂的韦总隐隐约约听懂了。
“这个理论很好,问题这个理论怎么落地?”章总问。
“这个问题提得好!”老波说,“就是我们要明白这个矛盾是企业固有的矛盾,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也就是说只要有这个位子就会有这个矛盾在,而不管在这位子上是谁,而在位子上的人是什么样的。”
这一段话,不要说韦总,大多数人都没有听懂。
而梁总听懂了,持续在他眼睛里闪耀的精光消失了,而是出现了一种渴望眼神。
“这就是说我们不要把固有矛盾归结到具体人上,而是回到固有矛盾本身。”老波继续说,“我们要从矛盾的两端同时看待,就看明白了。如果你只是看矛盾的一端,就永远看不明白。”
韦总心直口快,直接追问:“我还是不明白。”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这回,我是听懂了,我只是不明白。”
老波还没来得及解释,老熊就抢先开口了:“通俗一点,就是当刘邦在前方打仗,内政大权都在萧何手里,萧何就把自己的孩子亲属送到刘邦那里作人质;刘邦再出去打仗,萧何就把自己的孩子亲属请送到前线参战。”
这下大家都听懂了。
梁总异常的满意,他感觉老瞻这批顾问不错,不是学究,是真正懂企业、懂老板的专家!
“难道这就是制度?”章总还有些不服气。
“此制度非彼制度!”老熊又一次抢了老波的话。
“是,这里说的制度就是在特定的固有矛盾基础上的制度安排,保证系统的运行不受固有矛盾的影响。”老波又学究气十足的解释了一番。
梁总和苗总都已经听懂了,他们俩彼此看了看,感觉对方既熟悉又陌生。
虽然曾经共同经历艰难坎坷,又是带领公司前进的搭档,然而两个人的内心又何其的陌生!
这一次,老瞻和老波的话,似乎又打通了他们之间的心门,他们又开始感觉那曾经有过的肝胆与共。
“我们这次进来,确实象苗总说的那样,要花不少钱,”老瞻这时才开始回答苗总曾经的挑战,说,“但是我们花的是什么钱?”
老瞻环顾了一下会议室,继续说:“是转型的钱!是企业发展、升级的钱。这不是花不花的问题,而是怎样花好,产生实际效益的问题。”
“如果这个钱花好了,产生了十倍、百倍的效益,这个钱就值了。”老瞻强调说,“如果这个钱没有花好,没有产生市场效益,就真不如变成销售提成政策,直接发给业务员了。”
苗总开始微微点头,作为老业务员,他心里清楚以当前的市场环境即使增加销售提成政策,也不过是为价格战增加点炮灰,起不了什么实质性作用。
“但是,你怎么能保证你们的转型方案就一定能产生市场效益呢?”韦总抢先一步问。
“这个不是我们保证的,而是你们保证的。”老瞻平稳地说,“你们最了解市场,坚定地跟着市场走。”
“但是,现在的市场不景气。”韦总步步紧逼地说。
“是,是现在你们手中的市场不景气。”老瞻回答,“并不是所有的市场都不景气。我们能做到的就是帮助你们紧跟变化的市场,跑到市场前面去,而不是固守旧有市场。”
韦总听了又怕又喜,怕的是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喜的是总算来了个明白人。原来,作为老业务员,韦总也知道现在的市场饱和,固守单一市场,始终不是良久之策,只是自己长期耕耘这块市场,既熟悉又有感情,要换到其他领域,心中不舍。
然而,公司在这块市场则始终不肯放松,强力要求业务员深耕一线,打深井,出细粮,业务员们叫苦不已,有抗不过公司的指令,于是使劲要求提高销售提成政策,用价格换市场。
然而,老瞻的想法能不能被梁总采纳?韦总也不敢肯定,但至少多了一个人。
“那就看你们能不能落实了!”韦总撂下一句话。
老瞻心领神会,点头说:“是我们大家能不能落实?”
“我们这次的项目是转型升级的项目,”老瞻平息了来自于业务领域的质疑,开始大声说:“转型不仅仅涉及业务人员,也包括我们其他部门的同事,也包括各级干部,也包括我们的领路人——企业家。”
听了这话,苗总和韦总都抬眼看了梁总一眼,而梁总则稳稳地坐着,不动声色。
“我们企业这次的转型是深层次的变革,不是简单的替代,是企业运行方式的实质性变革,是从创业期的经营模式转变为发展期的运营模式,是由曾经的单体业务驱动型组织向集体协作效率型组织转变,由简单粗放的管理方式向精细系统型的管理方式转变。”
老瞻的话,梁总、苗总、韦总、章总、柏总听着既顺耳,又担心。老瞻说的没错,企业确实面临着转型,然而这转型能不能实现呢?
俗话说的好: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在企业转型上,会不会也是这样?大家心里其实没底。
“我知道大家心里有顾虑,”老瞻读懂了大家的眼神,继续说:“转型有难度,有风险。有的企业转型不成功,把企业转垮了。所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需要各个层级的干部参与。”
“不转型,等死;转型,找死。”柏总笑着,善意的说。
老瞻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因此这是一次生死战,胜了走向明天,败了就是垂死苟活。”
梁总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刚才还在为老瞻把自己也算在转型中的一份子而暗自恼怒,现在看来,自己也不能只是岸上指挥,也要亲自上阵了。
这个老瞻,既有水平,同时,也不容易对付。梁总心想,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地坐着。
“要想保证转型成功,一定不能放松效率。”老瞻继续说,“转型的结果是跑赢市场,用业绩说话,但是过程一定是效率。”
“我们的转型方案有没有生命力,就体现在新的方案能不能比旧方案更有效率,不仅仅是方案本身而已。”老瞻着重强调着关键。
梁总的眼睛睁开了,他对老瞻的这番话大为赞赏,他知道这个老瞻懂经营。
“所以,转型从根本上说转的是效率,用新的效率代替旧的效率。”老瞻继续强调,‘因此大家要有紧迫感,明白转型不是讨论方案那么简单,而是实实在在的效率变革!只会更快,不会更慢!”
韦总笑了,他明白了意思,这是业务员中意的。
“这效率来自于市场,不单单是运作的效率,操作的效率,从根本来说是紧跟市场变化的效率。”老瞻点出这核心的效率关键——跟随市场变化的效率。
这恰恰是这家企业目前最缺的!
这仿佛是一记明针,让梁总、韦总、章总都为之一震!每个人都在反问自己:天天说市场经济,自己真的跟随市场的变化了吗?
同时,韦总也暗暗在问梁总:老板,你在跟随市场的变化吗?在有些干部心目中,梁总就已经是隔在具体业务和市场变化之间最大的一块板!
梁总自己暗暗叹了一口气:自己早已经做了安排,老业务员坚守阵地,大部队进行战略转移,可是老业务员们不停跟自己强调市场困难,争取销售政策,真是眼界太低!
同时,他对章总也很失望,虽然章总领会自己的战略意图,但是行动太慢。若果是自己当年,早就奋不顾身的扑进市场里了。
老业务员有行动力,却不能领会自己的战略意图;新干部领会自己的战略意图,却缺乏行动力。梁总一想到这里,禁不住脑门又开始发胀,他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脑门。
“在企业创立的早期,也就是创业期,”老瞻继续说,“跟随市场的变化很容易,老板们都是商业嗅觉很灵敏的人,他一动大家都跟着动起来,就跟上了市场的变化。”
“当公司有了一定的规模,人多了,层级多了,”老瞻看着全会议室的人,说:“老板的这种商业敏感能不能及时传递给一线,就是管理水平的体现。”
老瞻又看了看整个会议室的人,因为他后面要说的就是项目的关键。
各个部门、各级干部明争暗斗,都是为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强调自己的运作效率,然而这效率与市场的变化已经没有关系了,至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有关。
老板有老板的算盘,高管有高管的打算,一线有一线的一本账,人人算账,却渐渐都不关心市场的新变化。
“市场效率靠机制保障。”老瞻点出了项目关键,“很多企业在创业早期,很有市场意识,反应很快;后来规模大了,层级多了,市场意识就断裂了,部门开始关心自己的内部利益,不关心市场效率,为什么?”
老瞻再次看了看全会议室的人。
每个人也在看着他,迫切的期望老瞻给出答案。
“就是我们的组织体系出现了断裂。”老瞻毫不客气的说,“我们期望的市场业绩,是销售额,是利润,是奖金,但是公司大了,层级多了,简单的追求销售额和利润已经有问题了,需要通过组织体系建设把不同的职能组合到一线来,从一线来,回到一线去。”
“这是一个专业而系统的组织建设问题,不是一个简单的业务转移的问题。”老瞻说。
“就像跑得快要靠腿,”老熊来劲的开始补充,“但是,肚子没吃饱,腿有劲吗?所以人力资源部很重要;没有足够的氧气和血液循环,腿有劲吗?所以,采购部和财务部就很重要。”
“对,这就是创业企业和规模企业的不同,也是转型升级的关键。”老瞻画龙点睛的说。
“组织断裂?市场意识断裂?”梁总眯起了眼睛,这些他确实不懂,没有多少概念。对于市场,对于业务,他还是很在行的。
他愿意以为把同样具有拼搏精神和业务能力的苗总提拔起来,作为业务副总裁,他能够带领好业务团队,保持组织的市场敏感性,可是从实际来说,这个想法落空了。
这个能怪苗总吗?自己都不懂,苗总就应该懂吗?梁总心想,看来是老业务遇到了新问题,转型升级的新问题。
“当然,我们不要以为组织能力就是一种天生的能力,”老瞻似乎看透了梁总的心思,说:“组织能力也和业务能力一样,是一种非常专业的能力,是需要长期的训练和实践的。”
“我们企业在创业的早期,为了在激烈的市场中,活下来,就需要非常强的业务能力。”老瞻说,“于是,我们这家企业的业务能手特别多。”
韦总点了点头,非常欣慰。
“但是,随着企业规模的扩大,”老瞻说,“企业就要进行转型,在组织上进行转型,在能力也要进行转型,由以前很强的业务能力转型到很强的业务组织能力。”
“这种很强的业务能力转型到很强的业务组织能力,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不是简单提拔几个干部就可以解决的,是一个长期训练和实践的结果。”老瞻强调说。
苗总释然了,他抿了抿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想想自己这一路走过来,确实还在专注于业务能力建设和业务指标的追逐,对于业务组织确实没什么概念。
章总和老波对老瞻的这番话也很感兴趣。在老波看来,理论上更多的阐述的成功的规模化企业的运作方式,对于创业期企业如何过渡到规模期企业的理论并不多。
在章总看来,业务组织确实是企业当前最需要,也是自己和这帮老业务员讲不清楚的。
“对于创业期向规模期转型的企业来说,保证业务效率的业务组织建设就是转型关键。”老瞻说完,就坐下来。
所有的人都点头,一场本来风雨欲来的会议就这样结束了,风雨平息,人们也看到了各自的问题,看到了未来的路。
调研报告宣讲会就这样结束了。
虽然韦总掀起了一场风波,但是他没想到老瞻会用这样的方式平息掉,而且使梁总与苗总这两位曾经生死与共,又渐生隔阂的老枪之间重新开始建立互通。
梁总对项目的成功越来越有信心,他坚信自己的行业设想没错,迫切期望老瞻他们尽快落实。
老熊对老瞻的表现非常敬佩!他知道,如果是一般的顾问,在场面会被苗总他们这些老业务员的突然袭击打得哑火,整个项目就会不了了之。
很多创业期企业的隐藏的矛盾一旦爆发出来,就是这么险恶!企业的转型升级有时候必须把这些矛盾疏通、转化,否则就是火山爆发,没有赢家!
老波也很折服,老瞻的思想来自于实践,并不是很标准的理论,但是很有生命力,很受这些土生土长的企业欢迎。
“一线高管”、“业务效率”、“业务组织能力”这些词汇就把一个土生土长的企业的组织建设、业务目标、人员配置说得清清楚楚,既实用,也容易理解。
只有云栖对老瞻的话半信半疑,他感觉老瞻很有能力,很受客户各个层级喜欢,只是他这样的人如果到了自己曾经所在的顶级公司,这样的表现可能会被批判——不够规范。
这里的客户环境就是不规范,自己曾经所在的大公司要求尽力规范,这两者似乎是矛盾的,而老瞻很好的处理了两者之间的矛盾。
自己的未来呢?是走向更规范,还是走向规范与不规范之间的融合?云栖不知道自己的答案。
转型项目在按照项目计划按部就班的推进,业务效率目标设定、组织设计、职位职责梳理、协作关系梳理、业务效率转化,梁总公司的各级人员也渐渐感受到了业务组织设计的专业性和业务效率的可实现性。
有一天,苗总约老瞻到自己的办公室单独交******于业务的苗总对老瞻的业务理解表示欣赏,老瞻笑了笑,两个人就像在一线打过仗的老兵一样,心心相惜。
“老瞻,你做过不少我们这样的转型升级项目吧?”苗总客套的问。
“嗯,这是现在的一个普遍现象。”老瞻回答,“曾经无数的创业企业在市场竞争中生存下来,发展壮大,到了进行新的变革,进行业务组织建设的时候。”
“嗯,老兵又走上了新战场。”苗总点头,深有同感。
“当然,创业的企业都会积累各种各样的矛盾,”老瞻知道苗总找自己另有深意,直接说:“需要在转型升级的过程,暴露这些矛盾,进行转化,否则带着隐患上路,走不远,甚至是走不动。”
苗总深有体会的点点头然后说:“你们的业务效率指导思想很好,很适合我们这样不规范的企业。”
老瞻笑了,也知道苗总的潜台词:如果过于追求规范,老瞻他们早就被这些不规范惯了的创业家们赶了出去。
“你们基于业务效率的业务组织建设在公司各级的推进都很好,”苗总继续说,“大家很配合,也很认可。”
老瞻也对苗总的支持表示感谢。
“但是——”苗总看了看老瞻,迟疑了一会,说:“我想你曾经操作过那么多转型升级的项目,也应该知道,还有些问题……比如说,很深层次的问题……”
老瞻当然知道苗总的所指,苗总也在顾虑自己是否值得相信,会不会出卖自己?
老瞻笑了,直接接过话说:“有时候,老板就存在很多问题,成为转型升级的障碍。”
苗总笑了,他有些释然,等着老瞻继续说下去。
“老板也不是完人,也有缺点。”老瞻说,“但是他们一身胆气,吃苦耐劳,把企业做起来,这些企业家是值得尊敬的。”
苗总点点头,说:“问题是,怎么办?”
老瞻看了看苗总,说:“老板也需要转型,我想苗总应该听懂我在调研宣讲会上的意思。”
苗总当然记得,当然他也记得梁总当时忽闪忽闪的精光的眼神。
“说说吧,”老瞻鼓励苗总,“你担心老板什么具体问题?”
苗总看了老瞻好一会,还在迟疑是否能够信任眼前这位顾问。
过了一会,苗总才说:“既然我们都做过业务,就像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一样。我想老兵之间应该有一些共同的东西。”
“是。”老瞻很肯定的回答。
苗总从老瞻的坚定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期望的东西,他确认了老瞻可以信任。
“你知道,”苗总说:“很多老板很多疑,并不信任任何人。”
老瞻想起了梁总交代的魏教授的事,很理解眼前这位苗总,他很知心的点点头。
“这些白手起家的老板们在市场大潮中搏杀,”老瞻说,“有一些钻人性空子,有时候不小心被人钻了空子,尝过甜头,也吃过亏,久而久之,就不再信任任何人。”
“这也很常见。”老瞻说,“很多企业就是在这样的怪圈里打转转,出不来。”
苗总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被人怀疑、被人利用的寒意。他很想摆脱这种似乎要吸取自己一切力量的寒意,却感觉怎么也无法摆脱。
“当然,这种怪圈是很可怕的,”老瞻继续说,仿佛是在回忆,“这种怪圈就像商海里的漩涡,不仅在吸取高管的精力,也把老板自己吸进去了。”
老瞻正说着,整个脸似乎失去了神色,被无尽的涛水包围,被浩瀚的漩涡围绕,极速旋转的水流泛着肮胀的泡沫,在眼前忽隐忽现,不多久,就产生幻觉,失去了力量。
苗总读懂了老瞻的表情的变化,知道那背后是见不得的阴暗人性。
好一会,老瞻才从漩涡泡沫的幻觉中回来,他看了看苗总,惨淡的笑了笑:“阴暗人性不灭,博弈不止。”
苗总读懂了老瞻的意思,也知道这不是孤立的现象。
苗总还不死心,继续追问:“对于企业转型升级,对于老板的这个问题就没有办法吗?”
老瞻听了这个问题,脸色稍微好一点,说:“文化转型,靠文化修炼,当然这是个慢工夫。”
苗总没有听懂老瞻的意思,他是个老业务员,一向是相信销售额、利润这些硬邦邦的指标。
对于文化修炼,这些虚的、软的、慢的,能够起到什么作用,苗总是在没有什么概念。
然而,通过这么简短的谈话,苗总已经得到自己的答案,也知道了虚伪飘渺的长远未来。
转型升级的项目还在继续,职位职责已经完成,业务组织的协作关系更加清晰,业务效率也在过程中开始显露,各级干部都感受到了转型升级的转型和进步。
章总约老瞻到茶馆去喝茶。
茶馆里很幽静,茶香袅袅。
“老瞻,你们还是很有水平,有两把刷子。”章总由衷的赞叹说。
“章总,太客气了。”老瞻谦虚地说,“你们战略部很有眼光,企业的未来都在你们那里。”
章总尴尬的笑了笑,“那时老板的未来,我们的未来在哪里,还不知道呢。”
老瞻有些疑惑了,说:“你们的转型战略制定的不错呀,得抓紧时间落实。”
章总继续尴尬的说:“那都是老板的想法,我们战略部最后还是老板的执行部。”
老瞻更疑惑了。
章总把自己的战略储备招人的困难讲了一遍,又提到了老板的话:“市场经济就是变化经济。”
老瞻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梁总是希望战略部多一些行动力,老业务员多一些战略理解力,但是一些没有协调好,大家都陷在内耗里,没有明白梁总的意图。
“梁总希望你们战略部多一些行动力,也是对的。”老瞻赞同的说。
“话是这样说,”章总为难地说,“当初老板请我过来的时候,就说好了,我这边只负责战略制定,不负责落地,我才过来的。”
“结果现在全变了,”章总无奈的说,“我知道自己的长处和短板,我适合做战略,不适合在一线冲杀。”
老瞻认真看了看章总,清清秀秀的,很适合茶馆的环境,确实不适合在一线。
“我算清了自己,还是没有算清老板。”章总苦恼的说。
“白手起家,在市场里,”老瞻安慰章总说:“市场信息瞬息万变,老板不这样还活不下来,看开点。”
“道理是这样,”章总的心情并没有变化,而是继续苦恼地说:“我现在是架在半空中,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听天由命了。”
老瞻看了看苦恼的章总,说:“有些创业起来的老板在瞬息万变的市场里呆惯了,自己的承诺不遵守,别人的承诺也存着疑心,他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一诺千金就真的那么稀少吗?”章总的眼睛有些空洞。
“章总,你还是要回到创业企业的艰难过程,不能超越环境。”老瞻继续安慰。
“小老板太多变了!”章总懊悔地说,“我不仅害了自己,还把程经理还忽悠进来。唉!害人不浅呀!”
老瞻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也经历过不少老板信誓旦旦的表态,最后毫不落实,既无悔意,也无歉意。遇到这种局面,他也只能反复提醒自己:一定要多一个心眼。
可是,不是所有时候都能幸免,老瞻还是吃了几次这种寡信多变老板的亏,也只能是吃哑巴亏了。
“这种寡信多变的人把自己的表态与人类最真诚的情感伪装成一样的,令人真假难辨,不吃亏还真难。”老瞻半自言自语,半安慰的说。
“是呀!人类最真诚的情感,多美好的感情呀!”章总有些伤感,“最后是一场空,一场悲。”
“章总,也不能这么悲观。”老瞻说,“既然是变化,总是在不停的变,有时变坏,有时又会变好。”
而章总似乎沉浸在懊悔和伤感中,并没有听到老瞻的话。
老瞻想了好一会,渐渐理出了一条思路。
“章总,你确实不适合在一线冲杀,而你希望梁总招些一线的人去执行,梁总又不愿意。”老瞻分析说,“于是,你们就困在这里。”
章总点了点头。
“那我们把眼光放大一些,”老瞻说,“其实公司内部还是有闲置的一线人才,你们可以调过来。”
“各个部门都在嚷着缺人,”章总为难的说,“哪里还有闲人调给我们?”
“那是各个部门嚷嚷,”老瞻胸有成竹的说,“我们对于公司现有的业务进行了了解,老的市场饱和,不需要那么多人。”
“那只是你们的判断呀!”章总说,“人家韦总还觉得业务人不够呢。”
“你我都知道韦总为什么这么做,”老瞻说,“他不那么做,才是真傻。”
章总点了点头,他奇怪自己这个点头的逻辑。
“从当前饱和的市场来看,是市场增长发力,而不是业务努力的增长发力,”老瞻说,“减少人员投入,效益更高。”
“但是,这话,谁敢说?”章总说,“你这么做,会削弱韦总的职权,他会同意?”
“转型嘛,就是要因势利导。”老瞻说,“帮助无力作为的老业务员找到新的领地,当然是他们愿意的。现在的问题,你愿不愿意?”
这次,轮到章总审视自己了,自己愿意韦总的人到自己的地盘吗?自己守得住吗?
“转型、转型,还真是转到自己无处遁形。”章总尴尬的自言自语。
他想了一会,说:“我要自己挑人,我能够用得了了,不能是韦总遥控指挥的。”
老瞻笑了笑,说:“行,我来协调。”
韦总最开始当然不同意,但是,经过老瞻对市场和效益的深入分析,韦总也明白了,只有这样才能提高业务员的单人效益。
长期以来,市场疲软,业务员收入无法提高,总是撺掇韦总向公司申请销售政策;同时,由于公司的内斗,韦总又不敢放松,为了获得强势的地位,不断加人,增大自己势力范围,结果是恶性循环,人越多,人均效益越差,自己压力越大。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韦总虽然不情愿,最终不得不为业务员的钱途着想。
就这样,几个精明强干又愿意服从章总管理的老业务员调到了战略部,开始实践梁总与魏教授共同制定的战略方案。
程经理也投入到紧张的一线布置中,梁总对这样的状态非常满意。
但是,老瞻、苗总、章总的心里都蒙着一层纱,他们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企业的这一步转型升级是实现了,但是未来转型升级的道路会更加难,更加艰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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