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凉,起来吧!”太后大概是觉得胡萝卜加大棒的策略见效了,长舒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和蔼可亲的样子:“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也别跟哀家见外。”
一家人?你跟魏璧都不是一家人,又何况我一个外姓人了,我如果不跟你见外就是真傻了。
不过,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总不能视而不见,于是我也急忙换了一副嘴脸,谄媚道:“母后说的是!”
太后先是一愣,继而便笑得灿烂如花:“不错,孺子可教也!”
接下来我和太后互相恭维了一番,基本上就是我一边表忠心一边拍太后马屁,最后我干脆直白露骨地向太后承诺哪怕是魏璧打个喷嚏说个梦话我也麻利儿地汇报给她,太后自然是听的高兴,直到掌灯时分宫女进来回话说皇上快过来了,太后才让人把我送了出去,又嘱咐我收好玉佩只管在定远侯府静候佳音。
出了宫门,我佯装不紧不慢地走了二里地,见四下里无人,便一个拐弯钻进了小胡同,七拐八拐,晕头转向地好一番穿梭,总算是摸索到了灯光明亮的闹市街上。
我一刻不停歇地招手拦下了一辆空马车,掏出两个银裸子对车夫说马上去庆王府。车夫大概也是个长跑京城权贵一条线的老手,见我面色焦虑又出手阔绰,一声吆喝一甩鞭子,便驱马直奔庆王府。
可到了庆王府气派的大门口,望着门前的森森侍卫和大红灯笼,我又犯了愁,怎么进去呢?我一个单身弱女子,又无王府名帖又无人陪伴,总不能硬闯吧?
我躲在暗处偷偷观察,此时正是华灯初上,估计王府里的人不是忙着伺候魏璧吃晚饭就是自己正在吃晚饭,等了半个钟头的工夫,还是无人进出。只是门口两个高大的侍卫已经开始警惕地望向我了,估计如果我再这么偷窥下去,不是被当成刺客就是被当成暗贼。
不论如何,总要先试一试。
我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挑了其中一个面善的侍卫屈了屈膝,低声下气道:“守门大哥,我有要事向庆王殿下禀告,劳烦通报一声。”
岂料我判断失误,眼前的侍卫是典型的面善心不善,冷着脸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傲慢道:“庆王府的规矩,手无王府名帖者,殿下概不接见。”
我呸?魏璧抽什么风立下的倒霉规矩,节骨眼儿上又给我添堵。
我强压住心头怒火,又好言道:“我虽无名帖,可我是定远侯府的小姐,跟你家殿下也是认识的。”
侍卫冷冷一笑,道:“不知道姑娘说的是哪个定远侯府?在下还从未见过哪个侯府小姐衣着服饰像姑娘一般。。。。。。”
“像我一般妖艳、俗气?”我没好气地冲着侍卫翻了个大白眼,“你懂什么?我是迫不得已。识相的就别拦着我,赶紧让我进去见殿下!”
岂料对方却沉下脸,凛然喝道:“姑娘最好还是自己先识相点儿,否则在下可不客气了!”
说着,手已按在腰间剑鞘上,大有拔剑赶人之势。
好女不吃眼前亏,无奈之下,我只好悻悻地又躲到了一边,暗暗懊恼自己心太急了,还不如先去找叶宛,让叶宛给我派辆车再配几个随从,光明正大地以定远侯府表小姐的身份来拜见魏璧。
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见机行事,想来想去,我一拍大腿,有了,就这么办!
对不起了,白云,我就暂且当一回黑土黑你一把,不过也是为了你家殿下,估计你也不会反对。
我今天的装扮本来就艳俗,又来回折腾了这么久,早就是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先前送我来的车夫还别有深意地问我是不是被庆王府里的人欠了银子,大概把我当成某个烟花柳巷出来的流莺了。
我故意把头发往下放了放,半遮住脸,又把衣领往下压了压,露出少许肌肤,然后便两手叉腰,扮作一副泼辣相,在王府门口大喊道:“白云你给我出来,说好只赊欠三天,这都半个月了,还不把银子送过来,让老娘喝西北风去不是?”
我这么一喊,门前的两排侍卫们顿时都傻了眼,先是面面相觑,继而窃窃私语起来。
庆王府的宅院隐藏在闹市里的一条偏道上,可谓是闹中取静,所以侍卫们虽然声音不大,我却听得清楚。
“想不到白大人竟然也是那种人!”
“男人嘛,当然免不了俗!”
“可是白大人的口味是不是也太奇特了?听说外面不少好人家的年轻姑娘都钦慕他呢,怎么偏偏挑了这么一个大红大绿的艳俗女子?”
“谁知道呢?保不齐白大人就好这口儿呢!”
我佯装听不见,宛若奥斯卡影后附身一般,继续破口大骂,也许是因为入戏太深,忍不住连“负心汉”、“玩弄感情”、“花花公子”之类的话语也骂了出来。
骂着骂着,我忽然觉得四周安静了下来,侍卫们也都敛气凝神不再交头接耳,大门两侧的大红灯笼在风中微微晃动着,平白无故地多了几分阴森森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我后背骤然一阵凉意,忍不住声音也小了下来,又是疑惑又是害怕地转过身。
只见几辆马车一字排开,魏璧和白云以及一众侍从们从天而降,此时正静静地凝视着我,当然不是共产主义的凝视,而是融合了“白痴”、“疯婆子”、“什么鬼”等各种猜想的凝视。
白云张口结舌地望着我:“灵姑娘,你。。。。。。”,忽然又对着魏璧连连摆手道:“殿下,属下绝对不曾。。。。。。”
一会儿望着我,一会儿望着魏璧,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魏璧倒是面色平静,对着身边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中年男子便带着其他人先退了下去。
现在王府门前便只剩了我、魏璧和白云,以及两排装死的守门侍卫。
魏璧和颜悦色地望着我,春风满面道:“不知蓝小姐大驾光临,本王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
叫我“蓝小姐”,自称为“本王”,语气极为客气,可是我却觉得不太对劲,不自觉地就想起来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火山喷发前的死寂,忍不住不自在起来。
“你听我说,我实在是有十万火急的要事,你的侍卫们又不让进去,我不得已才。。。。。。”我望着魏璧,低声下气道。
魏璧望着我,脸上笑得如春天般灿烂,咬着牙道:“既然是十万火急,请蓝小姐现在就说给本王听听,只别是白大人欠了你银子、负了你的心意这般十万火急就好。”
白云欲哭无泪地望着我:“灵姑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求求你快跟殿下说清楚,就别害我了!”
又对着魏璧可怜巴巴地道:“殿下,属下实在是不知道灵姑娘到底在说什么!”
“对对对,白大人是无辜的,都是我的错!”话一出口,我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好像越说越糊涂了,又对魏璧强自保持着最后的一丝耐心道:“天机不可泄露,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
魏璧似乎也不耐烦了,冷冷道:“本王没时间听你啰嗦,就现在说。”
我终于崩溃了,上前一把抓住魏璧的手臂道:“只能说给你一个人听,给你三秒钟时间,再不听我马上就走!”
魏璧脸色一沉,反手按住我的手臂,几乎像铁钳一般钳住了我,半拖半拽地拉着我向王府大门走去,低沉的嗓音满含怒意:“你敢!”
踏入门槛的一瞬间,我不经意地瞥了先前呵斥我的侍卫一眼,只见他竟然是满脸钦佩的望着我,大概是以为我同时拿下了庆王府的白大人和庆王殿下吧!
庆王府虽然修建的气派堂皇,但我一路被魏璧强拉硬拽、脚不沾地,根本无暇顾及四周景致,最后懵懵地随着他进了一间类似于书房的静室,回身一望,幸好白云也跟了过来。
魏璧也不坐下,只站在书桌前,侧身望着我,冷冷道:“你打扮得如此艳丽,恐怕不是专程来找本王的,说吧,白大人到底怎么欠了你的银子、负了你的心意?”
白云在一旁听得点头如啄米,却又一脸苦笑道:“灵姑娘,您就不能演个别的戏嘛?您明明知道殿下对您。。。。。。”话说了半句,却不敢再说下去了。
魏璧瞥了我一眼,一脸不悦道:“你倒是十分会演!”
我尴尬一笑,道:“做戏要做足嘛!”
说着,又望了一眼白云,继续对魏璧道:“能不能请白大人先回避一下?我有话对你说,真的只能对你一个人说。”
白云不仅如遇大赦一般长出了一口气,而且脸上立马浮起一丝“我懂了”的笑容,不等魏璧开口,便自行告退,临走还殷勤地反手关上了门,我对他的乖巧简直是无力吐槽,只能报以感激的笑容。
转身望着魏璧,只见他的脸色忽然也不自在起来,一双凤眼此时也闪躲着,我刚想开口,却被他抢了先。
“过来!”魏璧虽然眼神望向旁边,但显然是在对着我说。
“干什么?”我莫名其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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