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条地址通过信息发送了过来。
收回了手机,温柠双手撑地,踉跄着站了起来,佯作揉了揉酸痛的大腿,眼角余光向四周望去,薄雾渐起的墓园愈发阴沉,郁郁葱葱的柏树林里,似有无数双眼睛望着她。
温柠背脊一冷,快速向着墓园大门走去。
某柏树丛后,树枝晃动,一个精瘦的身影一闪而出,踮着脚尖,快速跟了上去。
青山墓园修建已久,初时选址在帝都郊区,随着城市建设步伐的加快,短短几年里,周围已是高楼林立,人流涌动。
“出租车!”
很快,出租车来了。
温柠坐了上去,眼角余光掠过反光镜,发现一个身影紧随她而出,进了后面的出租车。
“去哪?”
“帝都商场。”温柠嘴角微抿带起一抹冷笑,淡淡说道。
“好。”
车子在车流湍急的街道上穿行,很快便到了目的地,夜晚的帝都商场仍然人头攒动,喧闹异常。
见温柠走进了帝都商场,男子抬头望了眼硕大的帝都商场招牌,眉头微蹙,微微一怔,即刻跟了进来。
温柠漫不经心地看着专卖店里的衣服、裙子,不时比划着几下,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眼角余光偶尔扫向了一脸懵逼的男子。
见男子放松了警惕,温柠急速闪入旁边专卖店,从后门走了出去,进入了别家店。
十分钟后,温柠再次走了出来,已经换上了另一番行头。
黄色的假发,宽大的镜片,猩红的嘴唇,夸张的裙子……昂着头,大摇大摆地从慌张搜寻她踪影的男子面前走过,俨然一副大小姐的模样。
走出商场,温柠长吁了一口气,扯下假发,一把钻进了出租车里。
几分钟后,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大步冲出商场,一把攥起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的黄色假发,眼底隐过一丝胆怯,片刻,终是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
手机很快便通了。
“什么事?”手机那头的声音,清冽、森冷,甚至透着丝丝怒气,似乎知道男子这时给他电话,绝非什么好事。
“祁总,真是对不起!”
“说。”
“跟丢了。”
“废物!”冷冽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怒意传来,如同来自阴曹地府的索命声音,男子背脊微僵,掌心手机差点掉落在地。
“对,对不起,祁总。温小姐一直坐在那里好好的,结果拿出手机出来,玩了一会儿,然后走出墓园后,就打了出租车往帝都商场……”
“说清楚!”
“我觉得手机有问题,感觉温小姐在离开时,有意无意地往我藏身的地方望了眼。”
“废物!”
“……”
来不及说话,手机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男子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好一阵才将手机放了下来,遇到温小姐的事情,祁总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误差,出错被骂,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
出租车到了预定地址,温柠递给了司机一张大额面钞,来不及让他找钱,便下了车。
几分钟后,陆非言戴着鸭舌帽,一身休闲服走了出来,眼神闪烁,望了眼温柠身后,不曾说话,将她领到了小胡同里的餐馆。
“非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坐下,不待陆非言出声,温柠忙不迭地问道。
似乎两人从天涯海角分开后,便没有过多的联系,以至于她在寻找他的过程里,被颜晗借他之名下了套,如果不是祁尊及时赶到,她怎么能完好无缺的待在这里。
声落,陆非言脱下了帽子,温润如玉的脸颊上露出了一抹苦笑,勾唇淡淡说道,“温柠,上次的事情让你吃苦了,如果我说,这一切和我无关,你相信吗?”
神情谦逊,一如当年,只是眼底多了几分闪烁。
“……我相信。”
“从三亚回来后,我公司里遇到了重大的问题,被多家公司起诉,后来实在撑不下去了,只有宣布破产。可惜,他们还不放过我。”陆非言自嘲地笑了笑,眼角余光不忘了打量门口的动静。
“怎么会这样?”
温柠蹙眉,扫视了眼简陋的餐馆,心底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
难怪陆非言会无缘无故失踪,藏在这样的地方。
只是,以她对陆非言的了解,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再说陆氏公司经营数十年,留下来的都是些合作已久的客户,怎么会突然对他发难?其中必有隐情。
“我也觉得蹊跷,一直在暗地里调查,终于被我发现了蛛丝马迹,可能和祁氏集团有关。”
温柠微怔,“……”
祁氏集团?
如果事情是真的?那么和祁尊脱不了干系。
“温柠,说出来你或许不信,当年陆氏集团遭受重创,也是和祁氏集团有关。”
“他……为何一直和你过不去?”
呵,陆非言轻笑了声,温润如玉的眼神里闪过一抹苦涩,“温柠,难道你真的不清楚原因?”陆非言眼底炙热的光芒,似要灼烧了温柠,没由来地,温柠心底有了一丝退却,不想知道真相。
“非言……”
“温柠,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去了,其实你心里早已放不下那人了,哪怕他曾经因为你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陆非言摆弄着面前的茶杯,话里话外的苦涩四溢。
温柠,“……”
“温柠,你知道吗?一切都是因为祁尊看上了你,所以才打压陆家,打压我。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的充当救世主的身份,将你圈养在身边。以前是,现在也是。”
温柠,“……”
因为她,陆家才变成了这样?
因为她,陆非言才落魄成今天这样?
“温柠,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的感情多么好……”
“……”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们仍然可以在一起么?”
“……”
“温柠,答应我。不要让陆家破落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价值。我希望,我们可以重来。好吗?”说着话,陆非言放下了茶杯,手慢慢地伸了过来,带着余温的手掌心轻轻地覆在她的手背上,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眷恋。
温柠背脊微僵,下意识地,手欲抽了回来。
“温柠,难道因为陆家破落了,你瞧不起我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温柠,“……”
“非言,其实我过来是想问你点事情。”
“你是说伯母的事情?”
“嗯。”
陆非言眼底隐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狠戾,旋即复于平静,嘴角微扬带起一抹暖暖的笑意,笑道,“温柠,当年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急急忙忙给了你电话。结果等我赶到医院时,医生告诉我,伯母已经转走了。具体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只记得当时情况很热烈,整个医院似乎处于警备当中,医生们如临大敌,像是出现了什么疫情。”
“轰!”
温柠脑子炸了。
从时间上来推断,当年发生了席卷全国的疫情,凡是染上病情的病人都需要隔离,尸首经过特殊处理后,统一火化。
如今时过境迁,如何去寻找?
“温柠,你知道……当年我在医院门口见到了谁?”
“谁?”
“祁尊。他急匆匆而来,后面跟着很多安保人员。”
“后来呢?”
温柠急忙询问道,难道这件事和祁尊有关?
“后来,我被医院里的安保人员赶了出去,再回来时,一切如常。就像伯母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啪!”温柠瘫坐在餐椅上,脸色惨白,眼底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就算伯母失踪了,我觉得和祁尊脱不了干系。”陆非言咬牙切齿地骂道,早已褪去了温润如玉的神情,因为愤怒,脸上多了几分狰狞。
“……”
温柠没有言语,脑袋里在飞快地运转着,以律师的专业敏感性,她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但是挑不出问题。
那么重大的疫情面前,母亲要想存活下来,简直难于上青天,尸首不能保存下来,也很正常。
只是,祁尊为何那么巧出现在医院里?
也就是说,她刚刚出了车祸被慕一心救了,祁尊过不了多久便赶来了医院……
“温柠,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但是我还在你身边,我这次之所以冒着风险出来,就是想带着你走。”陆非言言辞恳切,望着温柠清澈如水的眸子,再次握紧了她的手掌,真诚地说道,“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温柠,“……”
曾经她心心念念着他,多年过去,她对他,早已没有当初的悸动。
“非言,其实……”
说不出来的情绪袭来,温柠抽回了手,却不知道如何解释她心底的感觉,陆非言早非当初的陆家公子,每一句措词都有可能打击到他,而她,正是这些事情的起因。
她对他,早已没了悸动的心情,却下不了决心拒绝他。
“温柠,你不用自责。喜欢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让我做什么都愿意。”激动之下,陆非言温润如玉的面庞微微泛红,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光芒。
这一刻,温柠就是他生命的全部。
“非言,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帮你。”说完,温柠睨了眼窗外华灯初上的小巷子,起身,再次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得回去看阳阳和玖玖了。”
“温柠!”陆非言扬起了手,伸在半空中,眼底眷恋不曾消减半分。
“非言,这段时间就好好待着,外面的事情我来处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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