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位客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只见大门旁边儿，靠着墙壁放置着一排排的小椅子，松松散散的坐了几个人，其中一个被其他人推了出来，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显然是觉得王昕儿这儿没有什么甜头，所以把当中最容易欺负的一个给推了出来。
这些人通常是馆里的四等小倌儿，因为年纪大了，没什么姿色了，平日里客人也比较少，所以为了糊口，接了替客人带路的活儿，就这事还要银子疏通才能得到，刚刚听着大门打开的声响，自己便瞅了过来，应该是点时的客人，如果是点夜的，打赏会多些，根本轮不到自己，而且门口的汉子也会提醒我们，只见一个年级轻轻的生面孔走了进来，看衣着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说不定是背着家里人偷偷跑出来的，肯定没什么油水，通常这种客人自己抢到的机会还蛮大的，果不其然，其他人都没什么兴趣。
“我是第一次来，你给我讲讲这里的规矩吧。”王昕儿随意瞄了一圈，颇感兴趣的摇了摇折扇，这个天儿真是热死了，等回了皇宫，我要给自己做件睡袍，人家才不要穿这么厚的亵衣睡觉，还有宫服，也得改，里三层外三层的，折腾死人了。
“爷您里头请。”虽然来人年岁不小了，从眼角的皱纹便能看出，但是男人的嗓子倒是挺嫩的，蛮好听的：“想必外头的小厮已经跟爷您介绍过，咱们馆里这些小倌儿相公的分类，这外头隔间儿里的就是三等小倌儿，价格也比较便宜，‘点时’的话一般是三两银子一个时辰。”
“三两银子？”乖乖，好贵啊，三两银子够普通农家一年的家用了，王昕儿吃惊开口。
男人以为对方嫌贵，身上没带够银子，这种情况经常碰见，因为不懂馆里规矩，以为都很便宜，刚来的时候大手大脚的挑选，到后头没钱付账，被压着回家拿钱的多的是：“在东边小巷的深处是四等小倌儿的住所，那里要便宜许多，最低两钱银子（一钱银子等于一锭银子，十锭银子为一两）一个时辰，具体的要自个儿商量了，如果爷需要的话，您看奴家可以吗？“男人略显羞涩的笑了起来。
“你？“王昕儿吃惊的叫了起来，片刻，发现自己有些反应过敏的咳了咳。
“奴家知道自个儿样貌丑陋，爷您别介意，奴家也只是问问而已。”男人生怕到手的银子飞了，连忙伏低做小。
“没关系，既然如此，带路吧。”王昕儿温和的笑了笑，既然自己吓着对方了，怎么也要让对方开个张不是，而且，这里好像蛮有意思的，或许，眼前的人是个突破口。
“啊？”男人吃惊的愣住了，直到被客人催促才回了个神，连忙领着对方朝东边儿走去，墙边儿的四等小倌儿纷纷扼腕，早知道就自己上了，这么俊俏的小子，稍微给点儿钱，他们也乐意啊。
王昕儿跟着对方走在东边狭小阴冷的小巷子里，本来五月底的日头是非常炎热的，此处又地处南方，可是也不知怎的，巷子里阴森森，水乎乎的，非常潮湿，从男人口中得知，正门是三等小倌儿接客的地方，隔间的后面就是个自的屋子，在他们后边儿，靠东面是四等小倌儿的住所，非常的破落，靠里是未***的小哥儿住所，至于最西面是二等和一等相公的住所，平日里没什么事情，他们是不会到那边儿去的，一不小心砸烂了什么东西，卖了他们都赔不起。
王昕儿跟着对方来到一处残破不堪的房屋集中营，主要是由水泥夹杂着一些稻草而成，其中掺杂着少许的咳嗽声、粗鲁汉子的怒骂、痛呼声及暧昧的叫声。
男人有些尴尬的领着王昕儿直直朝着最里面几间房走去，推开掉漆的门扉：“爷，您请进。”
王昕儿走进去，小小的厅堂一角有一个小小的木床，中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桌，两把破横椅，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整齐的摆放在窗边，虽然破落，但是看来男人收拾的很是整齐。
“灿倌儿，你回来了啊。”靠里侧的一扇帘子掀起，原来这小小的屋子还有里间儿，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粉嫩小男生走了出来，比起身旁洗的发白的衣裳，穿得要好很多，淡蓝色的丝绒显得人很是清秀、娇柔，惹人怜爱。
“原来是有客人啊，你好，奴家璐哥儿，需要奴家出去吗？”小男生双颊飞云，眨巴着大大的水灵灵的眸子，羞涩可爱。
灿倌儿见璐哥儿从里头出来了，虽然看到他身子大好自己也很高兴，不过每次自己招揽的客人见着璐哥儿之后，都对自己没了兴趣，没办法，谁让自己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呢，估计这位爷也是的，哎~马上到月底了，这个月的利钱又不够数额了，要是再这样下去，估计自己也要‘消失’了。
“不必了。”灿倌儿听到此处，心中道了个果然，正打算离去。
王昕儿找了个较为干净的椅子坐着，敲敲了桌面：“灿……倌儿，倒茶呀。”
灿倌儿脑袋一蒙，心中大笑，连忙应声，跑到外边儿找隔壁的连哥儿借了热水，替王昕儿倒了杯茶水。
王昕儿见不得人站着，开口道：“坐着吧。”正巧讲了一下午的话，嘴巴都干了，微微吹了吹手中的茶水，心急的抿了一口，然后就：“噗~咳咳~”
“这是怎么了，爷，您没事吧。”灿倌儿焦急的拍着王昕儿的后背，很是慌乱。
而一旁的璐哥儿则是又倒了一杯热水递了过去：“爷~”
王昕儿接了过去，微微晃了晃，反正水不是很烫，大口大口的灌了下去，喘了口气：“这是什么茶呀，好，咳咳~酸啊。”
闻言，灿倌儿手足无措的坐在另一张横椅上，心中很是自责，这位爷一看就不是平头老百姓，即便不是达官贵人，那也是书香门第，怎么能拿这些放了快半年的陈茶给人家呢：“对不起，爷，奴家这儿没有什么好茶，让您受罪了。”
王昕儿不忍看对方这幅愧疚的模样，连忙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喝水也是一样的，爷今儿个就是想找个人聊聊天，你们两个就乖乖的逗爷开心就行了，哈哈哈~”王昕儿爽朗的笑了，真像个……爷们儿。
“爷，你人真好。”灿倌儿由衷感慨着，通常他们这边儿四等倌儿住的地方，来的客人都是些粗鲁野蛮的男人，进了屋子就脱衣服，有些喜爱特殊嗜好的，那就更糟了，能把人的皮给磨掉一层，哪儿有这位爷这么斯文体贴的。
“爷，您喝水。”璐哥儿颊边儿勾起两抹小巧的酒窝，捏着袖子，替王昕儿倒了一杯温水。
“谢谢。”王昕儿再次灌了一口，完了，自己有些饿了。
“不用客气，爷。”璐哥儿羞涩的捏着手指尖。
王昕儿喝完了温水，重重吐了口气，我都快喝水喝饱了，悠闲地将双臂搭在了桌上，突然一个不稳，差点儿摔倒，还好一旁的璐哥儿手疾眼快的扶住了。
“这是怎么了，我没喝酒啊，怎么就醉了。”王昕儿拍了拍脑门。
“呵呵~”两人捂着嘴小声的笑着，璐哥儿忍着笑解释着：“爷，您没喝醉，是我们的桌子，少了一个角，所以不要用力趴在桌上就行了。”
“哦，是这样啊。”王昕儿歪着脑袋瞄了一眼，果然，有一根腿断了一截：“你们怎么不拿个东西垫一下啊。”
“哎~”坐在旁边的璐哥儿小声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王昕儿疑惑的问着。
“不是我们不修，是屋子里不能留好东西，不然会被四等小倌儿的头头给抢走的。”灿倌儿在一旁解释着。
“原来如此啊。”王昕儿小声嘀咕着，看来哪儿都有地头蛇啊：“灿倌儿，我饿了，有吃的吗？”王昕儿揉了揉肚子，再不吃东西肚子就要抗议了。
“有的。”灿倌儿匆匆忙忙跑到里屋，过了一会儿带着一个洗的发白的小包裹回来了。
王昕儿看对方藏得那么严实，口水都流出来了，灿倌儿将包裹放在桌上，小心的打开了包裹，一旁的璐哥儿瞄了一眼满是期待的客人，无声的叹了口气，只见打开的包裹里面有两只馒头和一小坛子破了口的咸菜。
“……就这些。”王昕儿不可置信的指着眼前的‘粗茶淡饭’。
“对不起，我们这儿只有这些了。”灿倌儿有些脸红的低下了脑袋，他也知道食物很简陋，不过就这些还是他们省吃俭用，藏起来才没被头头抢走。
“不能让厨子现做吗？”王昕儿眼角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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