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医拎着药箱,急匆匆的赶来了,嘴里咬着大包子,慌忙脚乱的拿出银针,在屋子里撞来撞去的,很是狼狈。
王昕儿不忍的开口:“慢点儿,不急。”
“急着呢,我不在这会儿,那两个小兔崽子还不知道怎么狼吞虎咽呢,我得赶紧回去吃早饭。”顾太医急急忙忙的捏着银针,手上还沾着亮光光的油渍,让王昕儿感觉很是忧虑,不会感染病毒吧。
不过好在顾太医的技术还是那么的好,让王昕儿放下了心,目送着对方风风火火的下了楼。
今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五月底的日头相当的炎热,王昕儿不停的摇着手中的折扇,依然觉得闷热难当,没办法,穿着一身男装,为了遮挡胸前的起伏,不得不多穿了两件衣服,此番前来,只带了忠德一人前往,忠四被百里陌寒要去做事,就连小黑也颇嫌疲惫,打着哈欠同雪里红在家里歇息,至于是真累还是假累,王昕儿就不知道了,权当小孩子的秘密了。
当王昕儿赶到菜市口的时候,周边已是挤满了人,真是人满为患啊,这在整个大周都是相当少见的,因为周朝的刺绣并不完善,甚至是技巧生疏,世上数一数二的刺绣国度乃是黎云国,虽然大周朝也有不少的绣庄,但是比起黎云国的绣技和绣品就略显粗陋,真没想到岳阳城居然会如此推崇绣技。
“终于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织绣大赛了,你说今年哪家绣庄会赢啊?”人群中一个百姓对着身旁的人开口,正巧被王昕儿听到了。
“我猜是曹氏绣庄胜出。”
“我猜是络绎居胜出。”
“不对啊,去年不是曹氏绣庄胜出的吗,我看今年也是他们了。”
“我看好络绎居,早年金绣泽金大老板还再世的时候不是创造了一种出神的绣法吗,我看这金小姐应该也继承了其父的技艺,只要将其施展出来,必能胜出。”
“那怎么去年没看见金小姐使用这种技法啊。”
“听说,当年金老板去的太过突然,金小姐并未习得精髓,经过多年的揣摩,这不,今年终于成功绣出了传说中的绣品,我看,络绎居今年赢定了。”
“是吗?”
就在老百姓不停议论、商讨的过程中,台上的锣鼓敲响了,台上有人高喊:“一年一度的岳阳织绣大赛现在开始,有请诸位绣庄庄主上场。”
只见从旁边的红色台阶上一个个的岳阳城绣庄老板上了台,总共七位老板,虽然说岳阳城不止七家绣庄,但是有本事争夺头筹的也就这七家了。
七位绣庄的老板一字排开,端坐在台上,最中间的两位便是曹罗义和金倩倩,不过与金倩倩神采飞扬的笑容相比,曹罗义就显得有些心情烦闷,焦躁不忿,原来,自那天曹罗义被自己短刀上的毒药所伤,急急忙忙回家取得解药,便来到了岳阳知府衙门,请义父替自己讨回公道。
将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期盼的望着义父,谁曾想平日里最疼爱自己的义父居然对此事不闻不问,还叫自己不要去找对方的麻烦,就在自己不停的追问中,义父说出了实情,原来今天在绣庄的小子是庸王殿下的好友,他们惹不起,还是不要找事为妙。
真是气死人了,没想到那个小子居然是庸王殿下的朋友,怪不得这么嚣张了,曹罗义心中不停腹诽着,异常愤怒,想他曹罗义也算得上是岳阳城一霸,居然被这么个毛头小子骑在头上,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小子。
台上的绣官将台上绣庄的老板一一向台下的百姓介绍,其实能上台的老板都不是无名小卒,又怎么会不认识呢,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有曹氏绣庄、络绎居、云梦珊、天下绣庄、金针绣业、巧手轩和周花坊,其中除了金倩倩的络绎居之外,居然还有一家绣庄是女子当家,真是少见,那便是云梦珊的老板——云秋霜。
整场比赛一共有三项,第一项是各庄绣铺将自家准备的成品刺绣一一呈上,然后由在场的百姓不记名投票。第二项是每家一根绣线,能够将绣线分成最多股的便为胜出。第三项是限时刺绣,为时一炷香的时间,刺绣岳阳城的城花牡丹,只需勾勒出轮廓便可,看谁织绣的最多。
目前便是第一项比拼,各家绣铺将自己准备妥当的绣品一一摆在台上,并未讲明是哪一家的绣品,只有编号,从一到七。
一号绣品乃是一件当地城花姹紫嫣红的牡丹花,整幅绣品将牡丹的姿态与品种尽数雕绣其中,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娇艳欲滴,有的半遮半露,有的倚娇待放,将牡丹的风采尽数绽放、展现,虽说可谓是尽态极妍,美不胜收,但是此幅绣品所用技巧未免太过单调,所出不超过二十八种针技,与王昕儿在太后寿宴中所见的百鸟朝凤图所用百种针技相差甚远。
二号绣品乃是一副隽秀的山水景色,是岳阳城外顾兰峰的景色,周身充斥着袅袅青雾,氤氲斐然,将山峰的挺拔与峻峭一一绣于织布之上,让人不在其中却如身临其境般感受到山峰的磅礴之势。尤其是机敏的利用了留白的书画风格,避开不易绣制的地方,又引人遐想。
三号绣品乃是一副亭台楼阁的春色满堂,小巧质朴的楼阁怡然立于布匹中,周围布满了小巧的花朵,明媚的太阳倾洒其中,显得耀眼夺目,璀璨斐然。整幅绣品布局精巧,利用太阳的耀眼遮挡了其中用普通针技难以勾画的边边角角。
四号绣品乃是一名窈窕女子端坐河边,玲珑的身姿,曼妙的体态,青色的纱衣流连其中,侧坐的身子将仅凭绣技难以描绘的面部五官遮挡住了,突出了女子聘聘婷婷的风采。
五号绣品乃是一只威风凛凛的黄底黑条纹的高山老虎,仰头长啸,立于崖边,惊起了一片飞鸟,毛色鲜艳非凡,不过绣品中最难绣制的便是动物与人的神态,其中的精髓便是眸子,显然这般绣品还不够格。
六号绣品乃是一副满绣黑白四字‘高山流水’,整幅绣品皆是白底黑线,勾画的是宋颜体系的文字,书法秀丽、字体端正,不过有些过于简单了,整幅绣品也就只有二十二种针法,不过其精致细腻的满绣针脚将其中的缺漏相抵。
七号绣品乃是一副清水河岸边的一只独脚站立的白鹤,扬起的鹤首迎着璀璨的日光,淋湿的羽毛烨烨生辉,利用片片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羽毛组成了一只白鹤,其中光针法便用了三十五种,灵秀非凡,并且巧妙的利用阳光遮住了黝黑的眸子,透过阳光的黝黑眸子利用特殊的针法渲染,显得栩栩如生,一看就与其他绣品档次不同,虽说技法并不是十分娴熟,但也可算得上珍品了,所谓绣品中,眼眸的绣制便是最艰难的,多数人物动物绣品皆是因为眼睛的绣制而档次稍低。
此七种绣品一经亮相,台下的百姓便议论纷纷,商讨着等下该投哪种绣品一票,并不时的有人穿梭在人群中分发小巧的红花,以便稍后投票。
须臾,台上的绣官敲响铜锣:“下面请台下的父老乡亲们拿着手中的红花投进自己所选绣品前的竹筐中,计时一炷香,现在开始,逾时权当弃权。”
随着咚的一声锣响,台下的百姓纷纷朝着自己心仪的绣品前去,朝着竹筐递上自己的红花,王昕儿思考片刻,便带着忠德朝着七号绣品走去,投出自己的一票,而忠德也跟着主子一同投了七号绣品一票,从针脚技法以及生动性来看,七号绣品是所有绣品中最为繁琐,最能体现绣技的制品。
“弟弟,你也来了啊。”突然一只纤纤玉手拍上了王昕儿的肩膀。
王昕儿转过身便见着尹梦萝的身影:“姐姐,我刚到没多久呢。”
“你也投了七号绣品啊。”
“对啊。”
尹梦萝左瞅瞅右看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便小声的伏在对方的耳边低语:“弟弟,我告诉你哦,七号绣品是金妹妹铺子的,妹妹花了半年时间才绣好的。”
“姐姐,是怎么知道的。”王昕儿非常好奇,绣品不是没有公布是哪一家的吗,尹姐姐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金妹妹偷偷告诉我的,我告诉你啊,其实各家都会私底下偷偷告诉一些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让他们来投票,不然,没有人投票,最后一朵花也没有多丢脸啊,只要不是太过分,一般没人会管的。”
“原来如此啊。”王昕儿心中呐喊着,这就是所谓的潜规则吧,原来古代也有啊:“姐姐你说,谁会赢啊。”
“这就难说了,毕竟寻常老百姓对绣品也只是略懂而已,对于针法技巧并不精通,虽说针法好,绣品自然出色,但若是相差不远,也是很难看出的,这个时候就要凭喜好了,不过今年妹妹可是拿出看家本事了,灵动非常,就像真的一样,估计,不是第一也是第二。”尹梦萝言之凿凿,深知其中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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