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已经比预想的要晚上很多。
亦是这几日,盛家兄妹早已经将白丞相暗地里买卖壮丁的事情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便是在今日,盛将军一行人已经跟荥阳地方的小官打过招呼,所以这些人便也没有敢直接去府上押人。
“这事情放心,待我将这些证词呈递给陛下,纪凌忱的危难便能解了。”盛将军临出行还不忘回头嘱咐了一句。
这事情的本末,盛惜昭前些阵子自然都跟自己的兄长交代清楚了。
纪凌忱两手抱拳,朝着盛平南重重的一拱手道:“那便是有劳您了。”
盛惜昭眼神搜罗了一圈,自始至终都未曾见到那个熟络的身影,纪姜寻也只是远远的依在门后,通过小小的缝隙忘了一眼外头,还是出门来,哪怕是送上一送。
待到送走他们,纪凌忱唯一的任务便是要安心的备着大祭奠的各种章程。
纪家的大祭奠,最是独特,是要会有丧舞之行,纪家的列祖烈宗便是这样传下来,至于究竟为何这样子,早就没人知晓。
大概所需便是要一擅长音律的女人在纪家断崖的祭台前跳一支哀舞,舞毕,然后纵身一跃跳下祭台,大约就是当祭品的意思。
当然,这便都是做做样子,这女人的身上全程都会吊三根麻绳,便是跳下悬崖也会被拉起来,不会有半分的身体损伤。
既没什么受伤害,酬劳又是丰厚,所以每逢祭奠之时,很多女人都会排着队上门,看看会不会有被选上的好运气。
瞧着纪凌忱这样精心准备着,珮娘闻讯便没什么好气,起先凌忱瞧见自己还有些内疚之状,现下见了自己完全是闪身就走。
炎惢有些不合时宜,小声道:“小姐,听说大祭之时,纪少爷要带着常笙! ”
珮娘气的差点没气的岔过去气:“那个贱人……我要让她不得好死。”
“小姐,可能命里头我们没这样的缘分吧。”炎惢低着头,看着珮娘一张好看至极的脸上有些夸张的扭曲。
炎惢低着头,愈发觉得有些后怕,不敢作声。
“去,将祭奠时候所用舞娘给我打通了,这个人必须要是咱们自己人,到时候我有用。”珮瞪着眼睛,眼中一闪而过的恨绝让人不得不去注意。
炎惢定在远处,脚下像是生了根一般,她隐约觉得这事情有些不详。
“怎么。你也想忤逆本小姐吗?”珮娘瞧着炎惢未动,立马火气便蔓延了起来。
“小姐您误会了,奴婢这就去办。”炎惢低着头急忙匆匆而去。
两日的期限便早早就到了。
纪凌忱早早就被拉起来,身上已经被生生的裹上了一层淡银色的袍子。望了一眼铜镜,张牙舞爪的谛听兽汇聚在胸膛之间,头顶承衔的旒冕,旒上有赤黄青白黑共一十二颗玉珠。
常笙从卷帘门内缓缓走出,亦是一身银色的袍子,身上素净的饕餮纹,高高挽起的发髻,好似不是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纪凌忱愣住了片刻,这个女人当真是比自己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俊美的多。
“这衣服怎么别别扭扭。”常笙看着腰间吊着长长的玉玦等各种的配饰。一走一步声响。
纪凌忱今个心情倒是不错,凝着眉头道:“你这身上长了虫子还是怎么的了,怎么动弹个不停。”
常笙整个身子几乎是被人夹着走的。凝着眉目道:“这比身上长了虫子还难受的很。”
这样重要的光景,马车自然是早早的准备好了,还是纪凌忱常骑着的那批小白马。
纪家祭祀的台面一早也被清扫的干干净净,各位宗亲也一早便再此等候着。
一连串繁琐的流程,起先是要悲痛先祖的陨灭,歌颂事迹。将列祖列宗们的丰功伟绩好生的呈送一番。纪凌忱有些不适应,所以他也只能一直抿着嘴!
家中最有资历的老伯伯,手中握着一方金丝的帛书,看着纪凌忱不由的哀一声, 便替代了他将这些劳什子的客套话。
随后便是祭天,是让老祖宗庇佑纪家。
这样的无聊大约持续了一个时辰。纪家老伯毕恭毕敬的将金丝帛书摊开,用他能吼出最大声音朗诵道:
“上天鉴观,实维求莫;下民归命,只切来苏,苍天有鉴,略祖列宗在上,保佑纪家平平安安……”
接下来便是最真个祭祀最精彩的部分,便是祭祀舞。
纪凌忱做要做的便是将整个祭祀台的重心火焰点着,此时舞娘会从一侧上常
一切纪家小公子谙熟于心,只是还行动便瞧见清风慌慌张张的过来,一脸凝重道:“爷,不好了,咱么府上聘用的舞娘有事情来不了。”
言下之意,众人都在此看着,纪凌忱要在众人面前丢脸了!
后场之上,常笙陪着纪凌忱身边,只听见男人急切道:“什么时候事情,为何突然便有事情来不了了,以往不都有备用的么?现下还招的到人么?”
清风一噎,攥着的指节泛白。低着头道:“备用的人便也是有,但她不太会那舞埃”
纪凌忱一双眸子血红,想来也知道是什么事情,心中头一个想到的便是驼文州。
不过他是谁啊,当下最重要便是如何将面前的危机度过去,“去年的舞娘可还有消息,你可还能联系的到?”
清风摇了摇头,声音有些缥缈道:“能想到的属下便都去差人问了一下,现下一个有消息的都没有。”
“这可如何是好。”纪凌忱垂着头,声音有些焦灼却并不曾有半分慌张:“可还有什么别的替换的章程,祭祀舞可以往后推一推。”
常笙本就被这赶场大祭奠搞得昏了头,如今坐着平静了一些,拿帕子拭了拭头顶的汗珠道:“爷,妾身问一句,祭祀的舞蹈调的是什么?。”
纪凌忱轻叹了一句道:“清神调。”
“清神调?”常笙讶然,自己会的舞蹈不多,最拿的出手的便是这一支舞。
微子启说过,自己这身子若是不去学舞,便都算可惜了,只是常笙,却真的是最不喜欢这消遣的玩意。
清神调,传说这是超度亡灵舞曲。恩师微子启归天之后,常笙便像是疯了一般学着这一支舞。
微子启头七那一日,常笙在微子启坟前舞了整整一夜。
从台后远远的瞧着,敲锣打鼓的手艺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就做了,两侧的人也安静了下来。
“这是一支舞蹈,妾身会跳。”常笙抬起头,似乎是想起了故人,眼中又是一副水汪汪的样子:“那舞娘衣服何在,妾身愿意穿着代替前往。”
纪凌忱凝着没有,声音中有些担忧道:“舞虽是清神调,但是最后要跳崖的。你可当真是准备好了?”
常笙皱了皱眉有车,咬着牙道:“怎么?纪家这是活人祭祀?”
纪凌忱翻了一个硕大的白眼:“腰上绑着三根麻绳,只是做个样子,还会将你从一侧扯上来的。”
常笙低了低头:“爷放心,我这样机智,能应付得了。”
“你小心,若是有事情你喊出来,立马停住就行。”纪凌忱将白似雪的孝衣递了过去,眼中满是担忧。
“爷,你这好像妾身要慷慨赴死的样子?”常笙笑眼一弯,像是弯弯月牙狡黠声道:“你若真是不好意思,那便想着如何补贴臣妾不就好了。”
纪凌忱眉梢一抖,回她两个字:“德行! ”
常笙被送一个小小的内室,吉祥如意在身边伺候着,一身雪白一副被换在身上,眼角勾了淡红色的泪痕,顿时让人悲怆了不少。
“夫人,您就这么贸然上去,万一出了事情……”吉祥思虑的还是多,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还不明白么,这事情摆明了就是朝着咱们爷来的,若是现在不挽救,那还等到何时?”常笙瞧了一眼铜镜,才微微满意。
祭祀的大院中如今已经寂静一片,不知何时,整个山上袅袅娜娜燃起了微薄的雾气。沉寂扑散在这整个祭奠的大台上,仿佛若梦中仙境。常笙身着雪白长裙,从一侧踏入,顿时间令人睁不开眼睛。
“今个做舞的女人不是咱们的人么?说好了给了银两不就不来了么?”珮娘脸上顿时僵住了。
炎惢在身边也有些讶然:“小姐,确实是咱们的人,那是当年你在品花楼中小姐的旧友,在祭祀不久才说了因病抱恙,他们是万万也找不到替选的。”
“那这人?”珮娘恨得牙根痒痒,忍不住瞪着眸子看着。
炎惢侧过身子,隐约面上的妆容,忍住道:“小姐,那人好像是常笙啊! ”
“当真是为了勾引男人身招数也用的出来啊,原本想着是让纪凌忱出丑,如今她常笙要出风头,那就别怪我了。”珮娘突然奸笑出来:“去将绑在腰间的那些麻绳做点手脚……”
炎惢有些不愿意去:“会出人命的。小姐……”
“这事情你大可放心,这事情办完我会给你两千两银子,到时你便离开荥阳回你故乡,足够你这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珮娘不觉得这事情半分不划算,两千两买了常笙的性命当真是划算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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