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承认妈妈严厉的教育方式支撑着我在监狱中活了下去。当我从监狱中出来的第一天,当我真正地呼吸自由空气时,那是一种真正的释然。之后,我将那个黑人女孩暴打了一顿,那种感觉像是在撕烂墙上那蓝白相间的墙纸,那感觉就像驱除掉母亲在我心中留下的恶魔。
我想知道最后她怎么样了,为什么她没有报警。她那双带着恐惧的双眼让我感到快乐,至少当时如此。第二天,我打开了门,在地板上发现了血迹与珍珠耳环。或许耳环是她的,或许也不是。不管怎么样,我把耳环放到了钱包中。当我去照顾病人时——把假牙塞回她的嘴里,给她的全身按摩时,心中便浮现出那个黑人女孩的样子,我正在治愈她,正在感谢她。感谢她让我释怀。
对不起,妈妈。
布莱德没有注意到天上嘉年华般的光线。她开着车一直前行。广播上的音乐让她心烦意乱。妮娜·西蒙的歌声太热烈太躁动了,总让她分神。因此,她将广播频道调至爵士乐。她从来没有如此鲁莽地做过任何事情。她知道这次旅途的原因不是出于爱或者愤怒,而是出于伤害。她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找那个曾经信任过并且带来安全感的人。没有他的世界不仅仅是无聊,更多的是寒冷,浅薄与敌意。这种感觉就像曾经待在母亲房间中的一样,因为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对的事情,什么时候母亲又会大发雷霆。
他为什么要走?她对这个问题的种种猜测都显得愚蠢。他带给她更多的是伤害——不是什么拯救之类的。如今她蹒跚而行,也是出于他的缘故。公然地反抗甜蜜、房东以及索菲亚·赫胥黎对她来说太难了,除了变得坚强之外,她已经别无选择了。长大后,她用尽全力变得成功,就是为了让这种反抗有后盾可言。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
从萨利那里,她才知道他来自一个叫作文斯肯的地方。或许,他回到那个地方了。或许也没有。或许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了,或许他去了别的地方。无论他去了什么地方,布莱德都要找到他,然后让他解释清楚为什么不更好地对待她,接着要让他解释清楚“你不是我想要的女人”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当她驱车向东北方向行驶时,高速路变得越来越宽敞。几个小时后,她便到了北方这个峡谷式的村庄:伐木营地,没有她年长的村子,脏乱的小路。在到达那个区域之前,她决定去吃一顿大餐。而她找了很久,才勉强看到一个小饭馆。端上来的牛肉与洋葱都不是很新鲜。
“怎么了?”服务员生硬地问道,眼睛瞪着她。那个眼神让她想到了她第一次入学的场景,当时的老师看着她的表情也是如此。
“麻烦来一份白色煎蛋饼,不要奶酪。”
“白色?你的意思是不要鸡蛋?”
“不是,不要蛋黄。”
布莱德吃得很快很猛烈,以此来避免那过期的味道。吃完之后,她去了趟洗手间,然后重新化了妆。上路之前,她又确定了一下去文斯肯的方向。
“不是很远,”那个带着假睫毛的女服务员说,“一百公里吧,要么就是五十公里。反正天黑之前你就会到那里的。”
那还不远吗?布莱德在心中暗想。
虽然狭窄而弯曲,但这条路至少是铺好的。或许是因为她太相信自己高亮光的车头灯了,因此她加快了前行的速度。前面突然出现了一辆车,而她则猛地旋转方向盘,然后急转弯。车子冲出了路面,然后撞击到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粗最大的一棵树上。布莱德的头撞到了空气袋上,她眩晕了过去。等她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卡在了车里。她尽最大可能想从车上出来,但安全带紧紧地扣住了她。她想到了电话,但头低下去后,发现电话上显示出此处没有信号。她绝望地等待,此时只有黑夜陪伴着她,而黑夜如同裹尸布。所有的挣扎都以失败告终。她苦笑了一声,这场来自世界的伤害将她从信心满满的探险者变成了一个难民。
太阳重新升起来了。布莱德又醒过来了,她浑身疼痛,但伴随着黎明的到来,她心生了一丁点的希望。几个大卡车过去了,她确定车上的人看到了她,但没有人过来帮忙。当希望逐渐渺茫时,她看到了过客出现在了车窗旁边。一个怀中抱着黑猫的小女孩出现在眼前,这个女孩的眼睛是布莱德所见过最绿的。
“请帮我,请帮助我。”布莱德原本想大喊出来,但已经失声了。
小女孩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然后转身离开了,消失了。“哦,上帝,”布莱德祈祷,“她是去找大人们了吗?”布莱德在车内绝望地等待,而身上的剧痛加深了这种绝望。
“为什么她的皮肤这么黑?”
“那为什么你的皮肤这么白呢?”
“哦,她的皮肤像我的猫咪那样黑。”
“嗯,是啊。”
妈妈和女儿之间的对话简单而舒服。布莱德假装在床上沉沉睡觉。营救她的男人将她带到这个房子,而不是去强奸她或者虐待她。他让妻子照顾布莱德,然后自己去找这个地方唯一的医生。因为这个区域没有信号,所有他必须开着卡车去村庄里找那个医生。
“我的名字叫伊芙琳,”妻子说,“我丈夫叫作史蒂夫,你呢?”
“我叫布莱德。”第一次,她感到自己起的这个名字不是那么时髦,而有点幼稚,有点好莱坞式的幼稚。
“布莱德,这是瑞丽恩,实际上我们都叫她雷恩,因为那是我们发现她的地方,但她自己更喜欢瑞丽恩这个名字。”
“真的很感谢你,瑞丽恩,你救了我的命。”
“我给你准备一些早点吧,你想要吃些什么?煎蛋饼?”她问,“或者是软面包和黄油。你整个夜晚都困在车里了。”
布莱德委婉地提出自己其实更想去睡觉。
伊芙琳给客人盖了一条毛毯。她是一个并不时尚的女人,个子很高。她让布莱德想起了曾经在电影中出现过的某个人,不是最近的电影,而是四十年代的老电影。但她想不到那个老电影的名字是什么了。另外,小瑞丽恩却是布莱德从未见过的那种样子——乳白色的皮肤,乌黑的头发,霓虹般的双眼。伊芙琳刚才是怎么说的?“那是我们找到她的地方”?在雷恩。过了一会儿,她们母女的歌声飘进房间,那是一首儿歌:“这片土地是你的土地,那片土地是我的土地——”
她突然想到了甜蜜。很多年之前,甜蜜有时候会在水槽边哼唱一些歌谣,而小卢拉·安在旁边和她一起唱。母女们在一起唱歌是多么愉悦的事情啊。拥抱着过去的那个梦,她慢慢地深入梦的海洋。过了会,他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史蒂夫的。期间还伴随着一个年老医生的声音。他们向这个房间走了过来。
“这是沃尔特,”史蒂夫介绍道。
“叫我慕斯先生就好了,”医生说,“沃尔特·慕斯。”
“您好,”布莱德说,“我希望情况不要太糟糕。”
“我们来看一下,”医生回答道。
过了很久,医生才检查完她的伤口,接着开了一些药,最后便离开了。
“没有多大的问题,”他离开前说,“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我想要洗个澡,”晚饭时,她说。
“我们没有洗浴间,”伊芙琳说,“等你伤口好了,我可以用温水帮你擦洗身体。”
吃完晚饭后,布莱德尽最大的可能去克服这种尴尬——她用冷水洗了脸,而没有洗澡。整个过程中,她都尽量保持微笑以掩饰自己的种种不适。这一家人是谁?布莱德心想,他们来自哪里?他们从未问过她来自哪里,将要去往何处。他们只是在帮助她,照料她,给她找医生看病,让她安静养病。对于布莱德来说,她太难以理解这种单纯的关心——自由,没有任何评判,也对她的过去从不过问。她想或许他们正在计划一些事情,一些非常可怕的事情。但好几天都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们依旧对她耐心照顾。偶尔在午饭之后,他们会坐在房子外的草坪上,史蒂夫弹奏吉他,而伊芙琳与雷恩则在唱歌——披头士、妮娜或者阿特·加芬克尔的歌曲。后来,布莱德的身体也慢慢见好。她也知道这两位主人五十多岁了。他们开始向她讲述他们的求学经历与恋爱经历,最后在结婚的时候,他们决定搬到弗吉尼亚洲开始真正的生活。
布莱德带着羡慕之情聆听他们的浪漫故事,但她也很好奇地问了一些问题,“你们所说的真正生活指的是什么?指的是清贫的生活吗?”
“清贫是什么意思?没有电视?”史蒂夫问。
“意思就是没有钱。”
“一个意思,”他回答,“没有钱,也没有电视。”
“意思是没有洗衣机,没有冰箱,没有淋浴室,没有钱!”
“钱能让你摆脱那个车祸吗?钱能救你的命吗?”
布莱德笑了,但她很明智,没有再说话。
她和他们共同生活了六个星期。她等着自己的身体完全康复,等着汽车也完全修理好。最后慕斯医生慢慢地移走了她身上的所有膏药。接着,伊芙琳按照之前所说的那样擦洗了她的全身,而身上的药味也随之被泡沫味所替代。当她在擦干身体时,却发现她的胸很平,可以说,她根本没有胸。布莱德对这个发现很震惊,以至于差点被滑倒。
我一定是生病了,快要死了,她想道。
“请问,我可以借您的衣服穿穿吗?”
“当然可以,”伊芙琳说。几分钟后,她给布莱德带来了T恤衫以及牛仔裤。对于布莱德的平胸以及湿毛巾,她没有说什么。她走了出去,留下布莱德自己一人去穿衣服。之后布莱德又把伊芙琳叫了回来,她说这件牛仔裤对她来说有点大。于是伊芙琳出去取来了雷恩的牛仔裤,这条裤子很适合她。难道我变小了吗?她怀疑道。
她想要多躺在床上几分钟以平静内心的恐惧,然后仔细地回想自己不断缩小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但没有任何征兆,她又睡着了。布克在他的梦中出现了,他的双手在她的双腿之间游荡。她想要站起来抱住他,但他则把她按了下去。他的手指不断地向双腿之间抚摸,之后进入那个他们称之为身体宝藏的地方。她开始呻吟,但他用手指按住了她的嘴唇。后来,他进来了。她用双腿夹住他,她想要让这个姿势一直保持下去。一直,再也不分离。当她醒来时才明白因为他的离开,她的身体才慢慢改变。她环顾四周,想要找一个干毛巾。这时伊芙琳走了进来。
“哦,布莱德,”她笑着说,“那个毛巾上粘了很多头发,过来,我们坐在外面,让阳光与新鲜的风来弄干你的头发。”
“好的,没问题。”
之后他们坐在外面的藤椅上闲聊起来。当布莱德问她雷恩是在何时何地被发现时,伊芙琳给杯子中倒了水。
“这个故事说来话长。”她说。布莱德认真地听她说。她没有说话,只是静坐在那里喝着水。
“还要喝些水吗?”伊芙琳问道。
“好的,谢谢。”
她们又静坐了一会儿,布莱德终于开口了,“你说你们在下雨天找到她,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确实如此。我们那时刚参加完一个游行,开着车回家。那时正在下雨,我们看见一个女孩在路上站着。我们慢慢地将车停下来。我们都以为她是迷路了或者丢了钥匙。我们走到她旁边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首先问的是她的名字。”
“她怎么说的?”
“什么也没有。她不说一句话。当我正想要碰她的胳膊时,她却转头跑了,最后消失到了别处。”
“因此她不见了。”
“是的。”
“她回来了吗?”
“没有。但那时候我们刚吃完饭,雨刚停了,我在房子后看到了她,她躲在了那里。”
“天哪,然后呢?”
“史蒂夫决定不能把孩子一个人扔到那里不管,但我不是很确定。他跑了过去,把孩子夹到他的胳膊里,孩子喊着‘强盗,强盗’,但声音不大。我想她也不愿意招来附近的猪仔,我意思是警察。我们把她放进后座上,然后扣上安全带。”
“之后,她安静下来了吗?”
“没有,她一直在喊‘让我出去,’用脚不断地踢我们的座位。我尝试着心平气和地与她交谈,但她却一点都不害怕我们,‘你浑身都湿透了,亲爱的’,而她则回答,‘外面正在下雨,婊子。’当我问到她妈妈是否在雨地里等她时,她说,‘知道,那又怎样?’我不知道如何去回答,接着她开始诅咒我们——你无法想象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是从那么小的孩子嘴中说出来的。”
“是吗?”
“史蒂夫和我看着彼此,却没多说话。我们决定去做些什么——给她换上清洁干净的衣服,给她做顿饭,然后去找她的家。”
“你们找到她时,她只有六岁?”
“我猜的,我也不知道。她从来没有说,我猜的。到现在,她都没有来月经,她的胸像滑板一样平。”
布莱德没有再说话。伊芙琳所提到的平胸让她想到了自己目前的状况。如果不是脚踝还未完全治愈,她会逃跑,跑得很快,远离她有可能变回那个小黑女孩的可能情境。
一天一夜之后,布莱德平静下来了,因为没有人注意或者评论她身体上的改变。或许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有两次醒来,她发现雷恩就站在旁边——没有吓唬她,而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但是当她给女孩说话时,她又突然消失了。
绝望无助,空虚无聊。布莱德明白正是这种无聊才带来这么多糟心的事情。没有事情可干,或者说没有身体上的运动,她的头脑总是被奇奇怪怪的东西所打扰。她被这个奇怪的地方困住了。看着那对夫妇做着日常琐事吧——打扫,做饭,缝补,打理草坪,剁木头等等——居然没有半点广播声穿插其中。没有人可以交谈,至少没有什么她感兴趣的事情。她突然想到了去找布克的计划。好多问题都纠缠在她的头脑。如果没有找到布克该怎么办?如果找到了,却发现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该怎么办?如果找到了,她该做些什么,该说些什么呢?包括布鲁克林在内,她生命中出现的每个人都在伤害她,拒绝她,而布克是唯一一个让她可以去依赖的人,唯一一个始终站在她这一边的人。难道她真的不值得别人去爱吗?
她想念布鲁克林。她认为布鲁克林是她唯一真正的朋友:忠诚、幽默、慷慨。还有谁能够从大老远的地方开着车把她从那个廉价公寓门前救起来,然后又送到医院,接着又耐心地照顾她。将布鲁克林一个人留到那个黑暗之地并不公平。当然,她没有告诉朋友这次离开的缘由。布鲁克林一定会觉得她这次离开的缘由特别荒唐。无论怎样,当务之急便是联系到自己的这位朋友。因为没有信号,无法用电话联系,因此布莱德决定写信。伊芙琳承诺自己会让史蒂夫将这封信寄出去。
布莱德擅长写公文,但不太会写私人信件。她应该说些什么呢?
到目前为止我还很好——?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我必须独自完成这件事情,是因为——?
放下铅笔后,她不停地抠自己的指甲。她不知道如何去写。她烦闷地坐在房间,隔壁传来伊芙琳清扫房间的声音。她决定出去看看。她打开窗,然后喊,“雷恩,雷恩。”
小女孩趴在草丛中,看着一行蚂蚁在搬家。
“什么事?”雷恩问。
“想去散步吗?”
“为什么要去?”从她的语气明显地看出她对蚂蚁更感兴趣。
“我也不知道。”布莱德说。
这个回答像是某种请求。雷恩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后,说,“如果你想让我去,那我们就去吧。”
起初她们之间没有交流,布莱恩拐着腿前行,雷恩则一边跳着一边采摘路旁的野花。走了半里路后,雷恩喑哑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沉默。
“他们是把我偷来的。”
“谁?你意思是伊芙琳和史蒂夫吗?”布莱德停下来问,“他们说是在雨天发现了你。”
“是的。”
“那为什么你要用‘偷’这个词语呢?”
“因为我没让他们带我走,他们也没有问我是否愿意。”
“那后来呢?”
“当时,我浑身湿透了,又很冷。伊芙琳给我了一条毯子,也给了一些葡萄干去吃。”
“你后悔他们带你来这里了吗?”我想不会,布莱德想道——否则你早就跑了。
“哦,不,这是实世界上最好的地方,否则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家?”
“我曾经有一个家,我妈妈在那里住着。”
“因此你是逃跑出来的。”
“不,我没有。她把我赶出来后,说,‘妈的,你别回来了。’所以我就按她的意思去做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那样做呢?”为什么人可以这样对自己的孩子呢?布莱德无法理解。即使是甜蜜,她从未碰过布莱德,但也没有把她赶出去。
“因为我咬了他。”
“他是谁?”
“一个男人,一个他命令我去做那种事的男人。看,有蓝莓!”雷恩在路旁的灌木丛中找到蓝莓。
“等一下,”布莱德说,“命令你去做什么?”
“他把鸡巴塞到我嘴里,但我咬了它。因此她向那个男人道歉,把二十美元又退了回去,然后命令我站到门外。”蓝莓有点苦,不是她所期待的样子,“她没有再让我进去,我便在门口玩耍,过了会她把我的毛衣扔了出来,命令我滚蛋。”雷恩把最后一个蓝莓核吐到了地上。
布莱德想到那些场景后,整个胃部都在抽搐。怎么会有人这样对待孩子呢?不论是这孩子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如果你再见到你妈妈,你会对她说些什么?”
雷恩迟疑了会,“什么也不说,我会直接砍掉她的头。”
“哦,孩子,你不会真的那样想吧?”
“是的,这就是我真实的想法。当我想到血从她脖子中喷出来的情景,我会感到很舒服很高兴。”
她们累了,便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告诉我,”布莱德说,“告诉我所有。”
从布莱德嗓音中可以听出来,妈妈和孩子都逃跑了。
“不要怕,雷恩,”布莱德把手放到雷恩的膝盖上,“告诉我所有故事吧。”
她讲了那些故事,有些许美好回忆,但更多的都是黑暗恐怖的过往。她讲了其在街道生活的种种勇气。你必须要在那里找到公共厕所,必须学会如何躲避警察与醉鬼,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知道在哪里睡觉才是安全的。你必须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你得辨别出哪些人会帮助你,而哪些人会要了你的命。最大的问题就是要找到食物,继而知道如何将这些食物储藏起来。每个人都有可能会变成你的敌人。街角的妓女们或许是最善良的人,她们会给你提醒哪些家伙从来不付钱,哪些警察在玩弄你之后便会抓了你等等。雷恩说她起初并不很担心,因为她妈妈会扇那些人耳光后大喊,“滚出去!”接着便用黄色药粉擦到她的流血处。男人们伤害着她,而她则对那些臭男人感到恶心。当被妈妈赶出去之后,她于是到路上等着大卡车,这些车可以把她带离这个地方。那时候下雨了,史蒂夫和伊芙琳从旁边经过,他们将车停了下来。当史蒂夫用手碰她时,她想到了那些男人,于是她必须跑掉,但她想念那位女士的食物,于是便躲藏起来。
在描述她的无家可归,她的聪明机智,她的逃离时,雷恩总是笑着谈论这些往事,但是布莱德却哭了,她从没为自己的事情哭过。这个坚强的女孩从来没有时间为自己的凄惨抱怨过什么,布莱德感受到了一种亲密,就像学校那些女孩子之间的亲密。因为分享了秘密而成为重要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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