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探出头来埋怨道:“天天这么来回,麻烦死了。”
何晓莉故意气娘:“那你怎么不待在周村不回来?”
何夫人说:“你爹是啥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让天天跟着、陪着,你就得跟着、陪着!”
何晓莉不由得转过口风说:“爹也真是,在城里住是能死人还是被人抢了去?”
何夫人急忙说:“你就闭上嘴!走夜路没有说这种不吉利话的。”
何晓莉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伸出头喊道:“爹,你还有完没完,快走啊!再不走,我可要下车了!”
何元昌应着:“好了,好了,这就走。”
然后再一次不放心地对张文彪说道:“我不在城里,整个城里的治安可就全部交给你了。告诉你那些手下,晚上不准喝酒、逛窑子,让救国军钻了空子,我可轻饶不了你!”
张文彪说:“会长放心,那些大褂子还没生出胆来跟我们作对。我这就去城门巡视,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张文彪望着车消失在大街尽头,这才迈着四方步朝城门走去。
他来到东城门的时候,马六指正带着一小队维持会队员换岗,张文彪训斥他道:“六指子,你现在可是升了小队长了,今天晚上可给我看好了,一有情况就向我报告。”
马六指嬉皮笑脸地说道:“您老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这大冷天的谁出来?”
张文彪哼道:“你冷,可那些人不怕冷,小心他们摸了你的岗。”
马六指不卑不亢地说:“队长你可别吓唬我。救国军咱没见过,可是听说过。就那几个窜到山上的学生,您老放心吧,我都认得他们,他们进不来。”
张文彪露出满意的笑容,对老五说:“走,咱们再去西门看看。”
就在张文彪检查各处岗哨的时候,二十五名抗日救国军的战士经过一个夜晚的急行军,已在深夜到来之前来到城外一处田埂旁。廖国生打开地图,借助手电筒的光线看着:“张永诚,看看我们到哪儿了?”
张永诚辨别了一下方向,说:“现在我们出来差不多三十里地了,快了。”
廖国生问:“方向对不?”
赵国玉接过话:“对!过了前面那个路口再往北拐,过一个村就到田家庄了。”
廖国生回头问他:“有把握?”
赵国玉说:“错不了!”
徐纯声取笑道:“你个四眼子,大白天前面有棵树都能撞上去,怎么辨别方向?”
赵国玉不服气地说:“我属夜猫子的,动物辨别方向的本领不是靠眼,而是靠耳朵和嗅觉。”
廖国生训斥他们:“不准出声!冬天地里没有庄稼,声音传得远。”
几个人吓得吐了吐舌头。
就在这一天晚上,城内一家小酒店的门已经关了,只有张文彪和两个队员还在喝酒。三个人舌头都不听使唤了,还在不停地喝着。
老板娘是个花哨的女人,看到张文彪醉眼蒙眬,走过来劝他:“彪子,这酒实在是不能再喝了。再喝,你们仨可都回不去了。”
老五口齿不清地说:“三婶子,醉了俺们就不回去了,住这儿。三叔不是不在家吗?”
老板娘嫣然一笑道:“虽说你三叔不在家,可俺是一个正经女人。你们三个大男人,要是真睡俺这里,明天一早长山城还不传得家喻户晓?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
张文彪摆摆手:“淹不死、淹不死……我张文彪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哪个敢当面说你,我先毙了他狗日的!”
另一个队员说道:“那是!张队长是什么人?他在长山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说他,就是俺们的敌人,一人一泡尿就能把他淹死。”
张文彪笑了:“他娘的,还是弟兄们忠心拥戴我!”
他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道:“既然你们俩这么拥戴我,我明天就给你们一人一个小队长干。”
队员惊喜交加地说:“真的?那快给大哥满上,兄弟俩敬你一杯!”
张文彪挥挥手,把他们赶开,说道:“酒就不要敬了,你想让老子喝醉了误事?我现在就命令你俩,一个去文庙,一个去城门,替我查一遍岗。晚了,你们就回家睡觉。”
其中一个队员喜滋滋地走了,老五却不走。张文彪瞪眼道:“咋?你想当灯泡啊?”
老五赖皮道:“六指子都是小队长了,我咋也得弄个中队长干吧?”
张文彪其实早忘了,听他这么一说,不耐烦地挥手道:“行,明天你就干中队长!”
老五乐得蹦起来,撒腿就跑。
黑漆漆的街上,出门的队员一边冲着墙根尿尿,一边委屈地嘟囔着:“这半夜三更的,让我们替他查岗,他躲在酒店里喝酒。”
老五怪笑道:“我说你脑子装的是糨糊啊!你没看出咱大队长跟这女人有一腿?”
队员惊呼道:“她可是我三婶儿啊,还没出五服哪!我三叔不在家,这敢情是三婶儿给他戴上绿帽子了。”
老五说道:“我说你一脑子的糨糊,你还不信。轻点声,你三叔的老婆又不是你老婆。你三叔在哪儿?跟着国军跑了,说不定这会儿早挨了枪子儿了。这大队长可是实实在在地管着你的,你咋这么看不透!”
队员仍然惋惜地说:“可……我三婶儿那是长山城的一枝花啊!就让这滩牛粪给占了。再说我三婶儿出卖色相,我才弄个小队长。你啥也没丢,弄个中队长,我也太吃亏了!”
老五嬉笑着说:“亏你个头啊!一个晚上,就送你个小队长了还不知足?多少人烧上三年香,怕也得不来。”
见他还在犹豫,老五推他一把:“走吧,别在这里找抽了!”
两人悻悻而去。
夜深了,高大的城墙格外醒目,鬼魅似的卧在平原上。廖国生带领的队伍已潜伏到城外。
城门街灯昏暗,两个哨兵在游荡。廖国生朝着城门的方向观察了一会儿,摆摆手,一队人马立刻从黑暗中钻出来,朝着城墙北面的方向摸去。
黑暗中高大的城墙清晰可见,廖国生捡起块石头朝里面扔过去,试探一下动静,当他确认没有任何情况的时候,朝后扬了扬手。
赵成器闪出来,把背在身上的大绳解下来,打个结朝墙垛上抛去。大绳牢牢地拴在墙垛子上。他拉在手里,使劲地拽了拽,感到很满意,小声对廖国生道:“行了!”
他刚要上,廖国生一把拉住他,说道:“我先来!”
廖国生敏捷地朝城墙头攀去。张永诚夸道:“一看廖司令就身手不凡!”
廖国生回头训斥道:“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说话间,廖国生已经攀上城墙垛口,机警地朝四下巡视。后来的人陆续上来了,他果断命令:“按照事先分工,于松涛去西城门,赵成器顺着城墙走,夺取南城门,然后向周村方向派出流动哨,防备鬼子支援。东城门这边由靳门铁负责。我们的目的是端他们的老窝,所以尽可能地不要打枪,用大刀对付他们。如果有什么意外,大家就冲出城门,在三十里堡集合。”
大伙儿低声地应着:“明白。”
廖国生发出命令:“开始行动!”
一队队人马跃下城墙,四散奔去。
东城门这边,马六指有些困意了,对站岗的队员说道:“这半夜三更的,没什么情况了,我们俩一人守半宿。我先睡,你在这里守着,有事喊我。”
队员问他道:“小队长,你这算是上半宿还是下半宿?”
马六指不讲理地说:“当然是下半宿了。”说完,朝远处一座空屋子走去。
留守的队员不满地嘟囔道:“感情你睡醒了,天就亮了,我就得在这里站一宿了。什么人啊!给根鸡毛当令箭,说你是小队长,你就是小队长啊?”
马六指走进附近一座空屋子里,从这里可以看到城门口的一举一动。他找了个墙角蹲下,裹了裹棉大衣,缩着脖子抱着枪昏睡过去。
几乎就在同时,城门口闪出几个人影悄悄朝前移动。一人突然跃起,用大刀抵住维持会队员的脖子,厉声道:“不准动,我们是抗日救国军,动一下就要你的命!”
维持队员见天兵降临,吓得浑身哆嗦着求饶:“八路爷爷、八路爷爷……小人不敢动、不敢动。”
来人正是赵成器,他留下一个人看着俘虏,其他人朝南城门跑去。
西城门这边,四个维持会队员也正在值勤,于松涛和战士们闪出来,迎面朝他们走去。
一个队员发现了他们,厉声问道:“什么人?”
于松涛不紧不慢地说:“自己人,外人能从城里出来吗?”
队员放松了警惕,放下了枪。说时迟,那时快,于松涛一挥手,战士们已把大刀和长枪对准了敌人。
于松涛厉声喝道:“缴枪不杀!”
维持会队员们急忙扔下枪,嘴里不停地说着:“缴枪,缴枪,俺们缴枪……”
吴染科命令道:“都蹲下去,手抱着头!”
维持会队员们个个吓得蹲下去用手抱着头。于松涛看着地上的俘虏,露出满意的笑容,对吴染科说道:“你快去报告廖司令,就说西门解决了。”
吴染科应声而去。
两边都顺利得手,只剩下文庙这边。只见文庙大门紧闭,没有一丝光亮。廖国生等隐藏在小巷里观察着动静。张永诚低语道:“奇怪,怎么门口没人站岗啊?”
赵国玉担心地说:“不会是这帮汉奸听到消息跑了吧?”
廖国生判断道:“应该不会,战斗任务是临时下达的。再说,我们走后姚政委肯定会封锁消息。”
张永诚说:“那就是他们没有想到我们会偷袭,所以没有任何防备。”
“有可能。”廖国生吩咐,“何烧酒,过去看看!”
何烧酒应了一声,猫腰朝对面跑去。
廖国生发现了他腰里的酒葫芦,皱起了眉。张永诚开玩笑地小声说:“老何的葫芦里可是好酒,他怕别人喝了,所以打仗也舍不得扔。”
廖国生突然看到张永诚在黑暗里还戴着墨镜,拉下脸来,说:“黑咕隆咚的,你还装什么鬼啊!把眼镜摘下来!”
张永诚嬉皮笑脸道:“这不成习惯了吗?”
廖国生用力地捏了捏他的肩膀,张永诚疼得咧着嘴,急忙摘下眼镜收好。
其他人看到了,都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何烧酒跃到门前,隔着门缝朝里观望了一会儿,然后才朝这边摆了摆手。廖国生等人弯腰跨过街面,问:“怎么回事?”
何烧酒说:“大殿里有灯光,其他的屋子里黑乎乎的。我琢磨着大殿里是他们的岗哨,其他的人肯定都在两边的厢房里睡觉。”
廖国生吩咐道:“我去大殿,你带其他的人直冲进去,把门堵上。还是那句话,用大刀解决战斗。”
何烧酒摆手止住他们,抽出一把匕首,伸进门缝,拨动着门闩,不一会儿,门闩就松动了。
何烧酒摘下酒葫芦,朝门轴浇了些酒,然后轻轻一推,门便无声地开了,他露出得意的笑容。
两个维持会队员正趴在大殿里的案台上打盹。廖国生带人冲进来,举枪高喊着:“举起手来,缴枪不杀!”两个队员睡眼惺忪地做了俘虏。张永诚上前缴了他们的枪。
东厢房里,这时也得了手,何烧酒命令赵国玉:“点上火把!”
赵国玉点燃带着的火把。何烧酒一脚踹开门,冲到屋子里,端着枪,高声喊道:“都不准动!八路爷爷来掀你们的被窝了!”
土炕上的二十几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呆若木鸡。一个队员试图偷摸放在架子上的枪,赵国玉早已看在眼里,箭步冲过去,把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那人还在挣扎,挥枪砸过来,赵国玉躲闪不及,重重地被砸在肩膀上。
赵国玉忍住疼,怒吼一声:“你想找死啊!”边说边狠狠地用刀柄压下去,队员一下子瘫软在地:“八路爷爷,饶命,饶命!”
何烧酒喝道:“都穿上衣服,到院子里集合。我们缴枪不杀,优待俘虏!你们谁想耍花样,我一刀砍下去,准让你们见阎王。”
维持会队员求饶道:“不敢,不敢。”
廖国生已经回到院子里,问何烧酒:“怎么样?”何烧酒沾沾自喜道:“一切顺利,枪都没放一下,就一锅端了。”
廖国生兴奋地说:“同志们,带上所有的枪,押着俘虏,从东城门出城。”
他们赶到东城门的时候,于松涛已经押着俘虏提前赶到。廖国生对张永诚说:“看看老赵回来了没有。”
话音未落,赵成器已快步赶到,老远就说:“司令员,我回来了!周村方向没有任何动静。”
张永诚笑起来:“我们根本就没有动静,你们那边怎么会有动静啊?”
大家都低声地笑了。廖国生命令道:“趁着天还没亮,撤出城去。”
赵国玉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布告来,贴到城墙上。张永诚则把手中的一叠红红绿绿的传单撒向天空,传单纷纷扬扬飘向天空,天空一片血红……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把睡在屋里的六指子惊醒了,他透过窗棂看到外面站满了救国军的人,吓得缩回头去,大气不敢喘。
天大亮的时候,何元昌才像往常一样乘坐着轿车来到城门口。他看到岗亭空无一人,非常奇怪,忙招呼司机停车。
有人在围着看城墙上贴着的告示,并且念出声来:“长山汉奸维持会勾结日本鬼子,杀我同胞、抢粮抓夫、糟蹋妇女。我山东人民抗日救国第五军奉命除奸,清剿这股残害乡亲、祸害民众之敌匪。并警告继续卖国求荣、认敌作父者,要认清形势,幡然醒悟,悬崖勒马。如继续与人民为敌,势必和汉奸维持会一样下场!”
人们窃窃私语,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何元昌挤进人群,当他看到墙上的布告时,吓得脸色雪白,急忙退回来。
马六指跑过来,惊魂未定地喊着:“会长,不得了啦!昨天夜里救国军进城了!”
何元昌恼怒地说:“昨晚我出城的时候还好好的,哪里冒出来的救国军?”
马六指说:“确实是救国军!我看得清清楚楚,有好十几号人,从城里杀出来的,把我们的人都抓走了。”
何元昌惊诧地问:“从城里出来的?他们是天兵天将啊?都抓走了,那你咋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马六指支吾着说:“我也说不清,幸亏我躲得及时,要不然也早让他们一块抓去了。”
何元昌咆哮道:“快,快!给我去把彪子找来。”
马六指拔腿就跑。何元昌钻回车里,惊魂未定地对母女俩道:“我说什么来着?昨天晚上你们娘俩如果不回周村,说不定早让人抓了。”
母女俩吓得说不出话来。何元昌吩咐司机:“直接去文庙!”
车子一溜烟地开进城去。
老五一口气跑到西街,使劲地擂着三婶儿小酒馆的门板,惊得街上的行人都驻足张望。
“队长……快起来,出事啦!”
三婶儿披着件小棉袄,头发蓬乱地打开门,见是老五,没好气地训斥道:“你这是喊啥?报丧啊?是你爹死了还是你娘死了?”
老五讪笑道:“三婶儿,俺爹没死,俺娘也没死。可这事比爹娘死了还急呢!我找张队长。”
三婶儿破口大骂:“你找张队长跑我门口喊啥?我一个女人家,让街坊邻居怎么看我?滚,快滚!不然我让人揍你个满嘴喷粪的家伙!”
老五赔着笑脸:“我也是没法子啊!何会长一大早就找张队长。你就告诉他出事了,出大事了!昨天夜里维持会让救国军给端了锅了,何会长正在发脾气呢!”
三婶儿还想拦着,张文彪从她的背后钻出头来,惊骇道:“老五,你再说一遍,出什么事了?”
老五急得拍着大腿:“大队长,还说什么啊?何会长让你马上赶到文庙去!”
行人见此情景,都忍不住偷偷发笑。
何元昌赶到文庙的时候,张文彪还没到,他一个人沮丧地站在天井里,望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发呆,痛心疾首:“哎哟,三十多人的队伍,还有十七条枪,就这么没了、飞了、被人抢了。这是什么人对我这么下狠手?”
何晓莉小声嘟囔着:“想对你下狠手的人多呢!你对人家不也是下狠手?长白武馆的赵林招你惹你了?你领着日本人把人杀了,人家不报复你才怪呢!”
何元昌哭丧着脸道:“我的小祖宗,爹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当维持会长这个差,就得办这个事,要不日本人能放过你爹?再说,他杀了日本人,日本人回头杀他,这叫一报还一报,跟我有什么关系?”
何夫人倒显得平静,说道:“既然事已经出了,伤心也没有用,好在昨天晚上我们都不在长山城里住。人没了再招,枪没了再买。再说了,你这也是为了日本人得罪了抗日救国军,你跟他们要人、要枪就是了!”
何元昌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如果山根追问起来,我人不在的时候让他们端了窝,这也是失职啊!”
何夫人白他一眼:“你失什么职啊!你昨天晚上不在城里,把城防任务都交给彪子了,你先问问他情况再说。”
话音未落,张文彪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喊着:“何会长,我来啦!”
何元昌没好气地说道:“彪子,你这是去哪儿了?你说说,昨天夜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文彪手里抖着一张传单说道:“我也是早上看了他们撒的传单才知道,昨天夜里抗日救国军进了城。不光进了城,连咱三个门的岗哨也摸了。”
何元昌急切地想知道结果:“那他们人呢?”
张文彪说:“都下落不明,我也是听六指说的。”
何元昌突然想起什么,恶狠狠地问道:“我问你,你昨天夜里干什么去了?”
张文彪支吾着说:“昨夜天冷,我查完哨就去小酒馆吃了点饭。”
他又指着老五:“老五可以给我做证。”
老五急忙上前说:“是,何会长,我可以给大队长做证。”
何元昌冷笑道:“那谁给你做证?你去哪儿了?”
老五支吾着说:“我先是陪队长去吃饭,吃完饭又去查了一遍岗。那时候还好好的,一点儿情况都没有,后来我觉得住在文庙里冷,就回家去了。”
何元昌点着他们的脑袋:“所以你们就躲过一劫?”
张文彪连忙点头:“是啊,是啊!”
何元昌捶胸顿足地说:“你们倒是躲过一劫了,可我苦心经营的队伍就这么没了!皇军要是怪罪下来,我拿你们顶罪!”
张文彪委屈地说:“我们这也算是侥幸。就是皇军也不能不讲道理吧?以前我们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谁想到他们会摸到县城来。”
何元昌道:“这种事还嫌遇到得少?再遇上,你们的小命儿就没了。”
何夫人插话道:“不要为难你的这些手下了。别人不了解彪子,你还不了解?他什么时候是怕死的人?事出意外,老天爷有眼,让你这几个骨干还在,重新拉人就是。”
何元昌无奈地长叹一声。
事情报告给山根大佐,他驱车赶到的时候,时间已到了中午。他手持战刀,阴沉地看着人在清理布告。他身后一队日本兵正在待命,看上去杀气腾腾。
何元昌忐忑不安地站在他的身旁,不时地察言观色,直到看到山根并没有特别怪罪的意思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让张文彪清理得再干净点。山根歪头问道:“何会长,你说你那三十几个人为什么一点儿反抗都没有?”
何元昌说:“这伙人是刚招来的,没有作战经验。再说后半夜都睡着了,才让他们钻了空子。”
山根的话不知是真是假,说:“何会长,幸亏你跟张队长都不在,不然我们的损失就大了。”
何会长讪笑着说:“大佐阁下,是卑职失职,还望您多多原谅。”
山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知道何会长也是恪尽职守。出了这样的事,甲滕司令官非常生气,我已经亲自跟他通电话解释了。甲滕司令官表示既往不咎,并派阿久津清联队长率队,对邹长地区进行清剿。我也特地给你派来了一小队的皇军,由北野带队,驻守此地。但是甲滕司令官特别强调,今后不能再出任何问题,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何会长感激流涕:“谢谢甲滕太君!谢谢山根大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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