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第N次叹着气，她觉得头痛得快要裂开。

    驶向上扬的车上，梁慕北面无感情地盯着前方，两只手交握，是那种一切都掌握的神情。唇抿得很紧，让人轻易地感觉到他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

    “红血最近有没有新的行动？”

    问到这个问题时，他的一双眼睛变得锐利而毒辣，提起红血这个名字，牙咬了咬。

    沈浩边开车边压低声音道：“没有，我们的安保措施到位，少了记者的掺合，他根本没有机会渗适任何人和窃听设备。”

    满意地点头。

    “戒备要再加强，马上就要举行阅兵仪式，我相信红血也想借这次机会干点什么。”

    脸上那洞悉一切的自信让一惯嘻嘻哈哈的沈浩也变得正经起来，瞪大眼有力地道一声：“是！”

    公事讲完，他依旧挺立身姿，像屹立不倒的山般坐在车里，头几乎要顶到车顶。

    沈浩扭动着方向盘把车开得飞快，嘴上试探着道：“组织头领怎么不带叶安雅回上扬，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不妥吧。”

    一记严厉的目光瞪过来，他马上闭嘴。这些年的跟随，早对这位组织头领的眼神了然，这种目光是告诉他快点闭嘴，否则没有好果子吃。

    只能在心里唉叹，他乖乖地做了哑巴。

    走进近宿舍，梁慕北迈入的脚步突然顿在那里，眼神幽暗地望着床上。叶安雅坐在床头，靠着床杆正在打瞌睡，脑袋不时往下栽下去，抬起，又栽下，满意地咂着嘴巴，嘴角流下不少的涎水。

    原本披在身上的被子早掉了下去，堆在臀下。

    梁慕北被她这种不雅睡像惹得微锁了眉，走过去环过她的腰帮她拾起被子，却在看到她手里握着的手机时停止了动作。

    几根指散开，透过指缝，可以清晰看到上面的编号：55361。

    他当然知道，这是常拓的编号。

    常拓手机竟然在叶安雅的手里？

    叶安雅最后一栽，鼻子重重地撞在了梁慕北的头上，吃痛的她捂着鼻子终于醒来，看到梁慕北蹲在自己身前环住自己瞪在自己的两腿之上，脸一红，往床里退去，连鼻子上的痛都忘了，尴尬地吼道：“喂，你干什么！”

    梁慕北松开手，任由她退出去，冷淡地甩开了被子。叶安雅揉揉痛处，不想手心被人一抽，手机就落到了梁慕北的手上。

    “喂，还给我，我还要打电话呢！”叶安雅急了，想抢回来，她还没有给丰纤纤打电话呢。

    梁慕北把手抬高，捏着手机的手死紧死紧，几乎可以把手机捏碎，撇嘴冷声道：“竟然把行动电话送人，常拓，他想死了吗？”

    “不会吧，这么严重？”听到梁慕北冷寒的声音，叶安雅不以为意地撇嘴。

    梁慕北狠狠地瞪过来，从嘴里泄出危险的声音：“你认为呢？”

    事态好像蛮严重的，可昨晚沈浩没有说不行啊。

    叶安雅终于紧张了。

    “那……会怎么罚？”她一急就忘了说明手机是沈浩给的，一个劲地去关心常拓。在她看来，常拓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若再加上这件事不就更加麻烦？那丰纤纤岂不是彻底地完蛋？

    在梁慕北看来，却完完全全是另一番感觉。

    她急切地关怀着心爱的人，不希望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提起手机转身走出去，不给叶安雅任何回答。叶安雅心急地跟在他身后，他的步子踏得又快又急，她只能小跑步才能跟上。

    他下了楼冲向保安部，而她……

    却被可怜巴巴地拦了回来。

    “这可怎么办？怎么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叶安雅捏着手在门外踱圈圈，谄媚地向门口的保安说了千言万语的好话，回答她的只有三个字：“不可以！”

    “叶安雅？”沈浩开车过来，对着她喊。

    叶安雅终于找到了出气筒，直接冲过去，对着还在位置上的沈浩一阵乱踹：“你个王八蛋！明知道行动电话不能给人乱拿，你这不是添乱吗？”

    沈浩后知后觉，耐住痛无比颤抖地道：“不好意思……我忘了告诉你打完了就给组织头领，受审人员的行动电话都要由组织头领收回……”

    “沈浩！”

    杀人的声音响起在车内，叶安雅最后干脆撅起屁股极其没有形象地给了他一顿暴打。

    打累了的她抱胸气乎乎地看着前面狼狈不已、脸上带伤的沈浩，呼呼地在车里出闷气，把一切气愤的目光投向他，狠声道：“常拓要是受到一点影响我直接干掉你！”

    沈浩身上滚出一串串冷汗。

    梁慕北终于出来，加快步子跑向这边，直接将沈浩拎起甩出去，自己跳上了驾驶室，也不管叶安雅在里面，加快车速飞一般驶了出去。

    叶安雅终于回神，忍不住提醒：“喂，先放我下去！”

    车速更快，隆隆的马达声拉着车子在马路上直接飞起来，叶安雅被窗口塞进来的强风噎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车子穿过大街，终于停了下来，梁慕北快速跳下，叶安雅紧跟着跳出去看到自己竟然来到了民政局。

    “要离婚吗？”颤悠悠地问，当意识到这一刻终于要来时，她的心剧烈地刺痛着，努力翻包，最后无力地摊手道，“我的结婚证没带怎么办？”

    “叶安雅，告诉我，你是真的觉得我们的婚姻不适合你，让你难过了吗？”梁慕北没有回头，凝视前方，修长的身形立在那里格外惹人注目。

    叶安雅想告诉他，她觉得很好，虽然不知道合适不合适，但她觉得很舒服，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很自然，就像他们一直都处在一起般。

    可是，她不敢说。方紫依在探访她的下落，她需要快点离开，而不是跟他扯得不清不楚……

    闭闭眼，两滴泪滚下来，她努力用平静的嗓音道：“是的。”好在梁慕北看不到她的表情，就算她伤心到死也无需解释。

    “常拓真的是你喜欢的人？”

    “是！”

    心再度刺痛，扯动着全身的神经都在痛，说出这一个字她仿佛全部的生命都被抽走。

    梁慕北，对不起，我想爱你，可我不能毁了你。望着面前这道背影，她贪婪地盯紧，知道，可能，他们以后再没有机会相逢……

    “好！”

    转身，他不曾多看她一眼，跳上了车。叶安雅垂头掩去脸上的泪光，默默地上了车。

    车子急驰在车道上，车内安静得近乎诡异，叶安雅尽可能地压低身姿，无声地默默哭泣。梁慕北一片平淡，只有扭在方向盘上的手，格外地紧。

    车停在上扬别墅，梁慕北不打招呼，直接下车进了书房，叶安雅静静地跟在身后，看到钟点工，拉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无处可去的她转身走向百合园，她真的很难过，很闷，需要继续哭泣。百合花已谢，顶着一些种子准备随时散开，有不少被人折断，插在地上，叶安雅全然没有心情，伏在那里耸动肩膀唔唔地哭出了声。

    远处，突出的山包上，望远镜收回，将这副画面收入眼底。

    “你认为梁慕北会喜欢这个女人吗？”清凉的男音，淡淡地泄出。男人带着揶揄般的眼光落在女人身上，他狭长的凤眼拉出妖娆的弧度，比眼前这个女人还要妩媚。

    女人平静地收回望远镜只裸视着那个已变成点的身影，身姿修长，比眼前的男人要阳刚许多，拥有双眼皮的大眼里射出冷冽的光芒，在与男人相对时却温柔如水，语音柔和却理智。“梁慕北喜欢理智的女人，这种女人很难引起他的兴趣。”

    “理智的女人？”男人的凤眼流转，再次落在她的身上，含着讽刺，“他被理智的女人骗过一次，难道不会改变胃口？”

    “不会。”女人相当笃定又微微尴尬。

    男人不语，转身走远。

    女人穿着骑马服快步追上，伸手握上了男人的手：“你生气了吗？我不是那个意思。”

    男人停步，不回头，语气更加清冷：“听好，我们现在是在工作，不是在谈恋爱。”

    “我……知道。”迟疑的声音不情愿地吐出，女人明媚靓丽的脸上撒下一片阴影，轻轻地放开了他，缓步跟在身后。

    叶安雅终于哭完了，抹去残余的眼泪，感觉眼睛像被烧着了般痛，知道肯定又红又肿了。

    她勾着头默默走回，钟点工已经离去，桌上摆着晚餐，梁慕北安静地坐在那里，无声地吃着东西。他出身贵族，但全然没有有钱人那种刻意装扮出来的雅致，而是彻底的秘组成员风貌，连吃东西都如此。

    大口，无声，吃得很快。

    看到她回来，并不抬头，依旧吃。

    叶安雅尴尬地站在那里，觉得没什么胃口，遂往楼上走。

    “等一下。”吃完了的梁慕北拾起毛巾抹嘴，声音冷淡，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柔情。叶安雅听话地停在那里，听着他的吩咐：“过来，吃饭。”

    她像个机器人，听话地转了回来，坐在他对面。她面前有一份完好的饭菜，是他留的。

    不敢看他，生怕自己一看就会心软，就再也不愿意与他分别。叶安雅尽可能低着头，夹着饭粒一粒粒地送入嘴中。

    梁慕北并不说话，安静地看着她吃完饭，才缓缓从旁边的椅子上抽出一份资料递到了她面前。

    离婚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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