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王世平的事情有:王世平不怎么回家,长期住在城里范耕家,范耕每个月收他几百块钱的房租。接着是王世平有儿事没事儿就找前妻来往,把自己现在的女人和孩子丢在家里面。还有就是王世平到处都是债务,不少都是友债。
关于范耕的有:范耕离婚,自己要了房子也不打算结婚就找了个女的瞎混。靠租房子挣些钱,另外就是他开出租车也不十分用功,动辄就早收车和几个朋友在家里面赌博。
关于老张的有:老张名字叫张傻,关了车铺到城里来开了家饭店,好像范耕和王世平也与这个饭店有些瓜葛,老张的饭店除了吃饭还有时候做些皮肉生意,老张已经和自己的女人关系紧张了。
徐福禄一边了解这些情况一边觉得自己似乎误入了贼窝里面。他和这些人并不是一类人,他不吸烟不喝酒不会玩麻将更不想玩什么婚外恋,那些女人他看都不会看一眼,因为他没有这个精力没有这个闲情。他就这么住在人家的屋子里面,尽管室内是乌烟瘴气,室外也是非常热闹,可是徐福禄觉得这一切和他都没有关系,他不属于这座城市,他应该属于农村,属于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
“老徐,来玩两把。”有时候他回去早了,范耕又不忙着出车就会邀请他。
“我不会,我不会啊。”徐福禄满脸歉意说道。
“学学就会了,我还不相信你就不能够学会。你也不笨。”范耕笑道。
“真的不会。”徐福禄又说道,满脸局促不安。
“是不是怕输钱啊?没事儿,输了算我的怎么样?”范耕又说。
“不是不是。真的没有兴趣。”徐福禄说道。
这些人都急了,他们不能容忍一个经常和他们在一起的人还能够不和他们一样。
“来来来,我教你。”一边的范耕的女朋友李附让说道,现在她也不像起初那样有点看不起徐福禄了,接触久了她也开始觉得徐福禄这个人虽然有点木,但是确实是个正经人。这个女人也并不是什么正面的城里人,她是个从外地来的打工人员,因为比较有头脑还开了一家发廊,后认识的范耕。
“真的不行,我看看就得了。”徐福禄头脑发热地说道。一脸诚实让人舍不得给他拉下水似的,但是更多的是因为觉得他非常死性,没有兴趣再动员他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玩两把呢。于是大家不再说话专心玩牌,他就站在那些人的身后,一边看一边连连地打着哈欠,接着自言自语地就宣告睡觉去了。大家也不怎么理会,有时候大家也会硬派他去做些事情,到楼下帮忙买烟或者料什么的,徐福禄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就这么买了,范耕给他钱的时候他也谢绝了,他觉得自己在这里面白住算是一点表示吧,尽管自己在这里住的机会并不多,但是毕竟是王世平交着房租呢。但是徐福禄非常把持的一个原则就是不和这些人有金钱的往来,而且他绝对不能够赌钱,关于麻将他根本就不想学会。
渐渐的徐福禄觉得这就是所谓的城市生活,虽然舒服一些,看的电视频道多一些,但是他觉得有点空虚,但是他骨子里面还是喜欢这种生活的,喜欢这种热闹的,甚至是向往有一天和自己的家人一同过上这种生活的。
“咳,老徐,别这么土好不好?你看你,十足的就是一个农民。”有时候范耕会这样评价他,但是他也不生气,他总是觉得范耕在什么地方比自己高一点点,他有点喜欢这个小伙子,因为他说出来的话从来也不那么难听。
“哪一天我带你去玩一玩,你看你整天就是开车挣钱回家接着又开车挣钱回家,有什么意思,哪天我带你去玩一玩。”范耕一边洗牌一边说道。
“到我们饭店吧,老徐还没有去过我们的饭店吧?”张傻说道。他虽是个农民出身,但是已经也不是那种纯粹的农民了,你看他吐着一副金边眼镜,当然是平光镜,一身西装,皮鞋从来都擦得锃亮。头发也开始往后背,和几个月前看到的那个修车老板简直是两个人。惟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肤色,再怎么弄也不能够变得和真正的城里人似的细脖鬓扬了,但是也比以前好多了。这个人倒给徐福禄的感触比较大,原来一个修车的也可以变成一个小老板,一个城市里的人。可是徐福禄又看不起这种人,因为他觉得这种人不是合理合法的挣钱的。迟早有一天会出事儿,尽管徐福禄是不会去告密的。
这天天色一直阴沉着,几块怪色的云在城市的上空搞得非常阴郁,好像要下雨,到晚上九点钟的时候,路上的行人就不大多了,尽管城市的夜晚从来似乎都不疲倦,但是这个晚上好像城市也有点疲倦了,似乎想打个盹。徐福禄开着车在路上面跑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行人,就决定早点收车,他还没有给范耕打电话,自己的呼机忽然响了起来。徐福禄看了看竟然是范耕的电话,于是就到马路边的电话亭里回电话,原来是范耕正呼他,叫他早点收车去老张的饭店,他请客。今天是他的生日。徐福禄觉得这个范耕还挺有意思,自己都这把年纪了还过什么生日,他徐福禄都活了将尽产辈子了,谁也没有提说过要给他过什么生日啊,城里人就是喜欢搞这些形式,纯粹吃不了怎的,一点都不假。徐福禄想但是既然人家邀请了你,你又不好意思推辞,收了车也回不去家,索性就去凑凑热闹。
徐福禄就答应了范耕,开车就奔老张的饭店去了。老张的饭店开的位置离范耕的家隔着两条马路,但是徐福禄还真的没有来过,徐福禄不大关心这个饭店的心理十分复杂,有各种感受,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另外他也不喜欢给别人喝彩,他不能够忍受老张这个农民竟然成为一个饭店老板,还是城里的饭店。他觉得自己什么不比老张强,论长相论学问论头脑,可是老张就是一个老板了,他不过是个车多了。徐福禄按照范耕的说法寻找着,前面的那家或者就是,街道不十分热闹,外面的灯光摇曳,一个大大的招牌写着巴拿人家的就是。徐福禄觉得这个名字起的有点不太妥当,此地不是什么四暖,怎么叫这个名字。但是他也没有细想,就开车过去了。从外表看这个饭店还真的有些气派,投资也不小,两个服务小姐站在门口里。看见徐福禄东张西望的站在门口,就笑着问道:“您是徐先生么?”一时间徐福禄也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支吾了半天忽然想起了自己确实姓徐,就点头回答是,小姐十分温柔地一笑说:“里面请吧,包间里请。”接着就走在前面给徐福禄带路。
徐福禄有点不知所措地跟在小姐后面,他从来都没来过这么好的地方,徐福禄简直被饭店的装修弄得有些惊慌了,他有些木讷地跟在小姐后面走着。不时掩饰一下陌生的步伐,几次险些搭到什么东西,徐福禄觉得自己可真是没用,接着又想着一个修车的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开这家饭店呢,就在这时候,小姐来到了一个包得十分讲究的前面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徐福禄就推开门,门是虚掩的。徐福禄看见范耕,王世平,老张和李附让围着一张桌子坐着正说话,一个身着红装头分红扑子小姐在一边侍立着。徐福禄忽然觉得这个小姐的脸有点熟悉,他的心里不禁烧冷一下。
“老徐来了,老徐来了。”范耕笑着说道,招呼他坐下来。
大家就都看着徐福禄,徐福禄还从来没有这么被人们关注过,有点兴奋地笑了一笑,就走进去了。
“坐坐。”王世平和老张也招呼他。似乎他是什么尊贵的客人。
这时候那个站在一边的小姐走过来,向徐福禄十分礼貌地笑了笑,为他拉开一边的一把椅子。徐福禄觉得这个服务员太像一个他生活中熟悉的人了,于是不禁多看了一眼这个服务员,并且对他十分有好感。
范耕似乎看在眼里了,无声地笑了一下,接着徐福禄坐在那只被拉开的椅子上面,这个位置正好对着王世平和老张。
“今天,我们都生开了喝啊,今天,那些人怎么说来的?小红?”范耕看着一边的服务小姐问道。
“什么啊?”小红有点茫然地说道。
“就是说喝酒喝得非常多来的那个?”范耕笑道。
“一醉方休?”小红笑问道。
“对,就是一醉方休,还是你们大学生有学问。”范耕在一边说道,脸上一边露出得意之色。
徐福禄听了不禁有点惊诧了,他不相信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是大学生,不过从他脸上的气质来看,确实和外面的那些小姐哪里不大一样,他的心里非常纳闷。
“来,小红,给你徐哥倒酒。”范耕又说道。指着徐福禄说道。
“好,徐哥。”小红笑着走过来,给徐福禄倒上一杯啤酒。接着又给客人们一次倒满了酒,接着就退到了一边去站着。
“来,来,今天是我的生日,一起干一杯。”范耕说着向大家招招手,端起了酒杯。徐福禄本来就不善于应酬,就看着王世平他们,他们怎么样他就怎么样。
接着大家就随便地聊了起来,聊起了生意,酒席间,徐福禄没有和别人主动说什么,他还是一门心思想着站在一边的那个女孩。他非常想知道,为什么他要到这种地方来。但是自己也不能找人家说话,他只是不时拿眼睛偷偷看人家一眼,这个姑娘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模样不错,言语间带着点羞涩,站在旁边十分拘谨。不时注意着哪个杯子里面的酒少了,就跑过去斟酒。
徐福禄的酒量本来就不大,架不住范耕等人一杯一杯地敬酒,渐渐的已有几分醉意,他大着胆子和旁边坐着的老张说:“这孩子是你的亲戚啊?”
“哪个孩子?”老张问道,也有点喝多了。
“就是站在旁边的那个孩子。”徐福禄说道。
“哪啊?他是来我这里打工的,寒假没回家,打工挣点学费钱,怪可怜的。”老张说道。
“是啊。”徐福禄又说,看了看那个女孩子。回头的幅度也比从前大了不少。
“给你徐哥斟酒啊,小红。”范耕看见徐福禄的样子就向女孩子叫道。
“是啊。”小红走过来给徐福禄斟满了酒杯,徐福禄觉得自己的心里忽然一阵火渴渴的。他不敢抬头看那个女孩,觉得自己的脸正在发烧,这个女孩实在太像她了。
“怎么啦?老徐?”范耕笑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徐福禄说道。
“今天大家喝完了还有好节目啊,是吧,老张,你们的小姐的服务好像还挺好的。怎么着也得给捶捶背搓搓脚什么的啊。”
“是啊,全听你的,你是我们的太上皇啊?”老张也有点喝多了说道。
徐福禄觉得自己好像被酒烧得要化掉了,他也不知道范耕他们说了什么,就只是不停的喝酒,后来的酒都换成了该云颇,徐福禄也照样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似乎只有这样,心里的火才会熄灭似的。至于以后的事情他已经不太清楚,一会儿觉得自己还在喝酒,一会儿好像又已经回到了家里,他觉得自己被她扶着,一会儿好像又是自己的女人,他的心里有点不明白了,自己还是不是一个老实人。
徐福禄睡了一觉醒来了,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一边睡着的是王世平,徐福禄松了一口气,抬头看见自己还是在范耕的家里,没有别的什么变化。
他想想昨天的情形,没有什么失态的地方。觉得十分放心,接着躺了一会儿,就从床上爬起来,看见自己没有脱衣服,急忙伸手摸到套在里面的衬衫的衣兜里面的钱还在。接着又躺了一会儿,就起身出了门,客厅里面歪斜着堆了一堆衣服和鞋子,徐福禄没有多看,他应该回家了,现在他已经习惯了,不用和任何人打招呼,他就可以回去了。徐福禄来到楼下,才发现正在下雪,雪花纷纷扬扬地落着,十分洒脱自如,徐福禄抬头看了看天,正有好多的雪花纷纷落下来,有一两片落在他的脸上,凉丝丝的很舒服,徐福禄忽然懂得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上面会产生诗人这种东西,或者就是像现在他这样的心境练成的,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忽然变得十分好起来,踏出了这片小区,想起了昨天在饭店里面的那个服务员,心里很不舒服。接着他就没有多想,就去做公共汽车,回家,他觉得自己有点荒唐,怎么了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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