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子回头看了一眼,撒腿就跑,样子十分惶恐,徐福禄开始还准备开车跟上去,但是看见那个人惊慌的样子似乎把自己当成了坏人,于是就减缓了速度,加之那男子已经钻进了旁边的野地里去了,也就掉转车头。这个人怎么回事儿,害怕我是抢劫的不成。徐福禄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掉头开车往回走,想起方才的钱还没有放进钱包里面,于是伸右手在上衣右口袋里掏钱包,结果掏了个空,徐福禄开始没有意识,以为放在左边的兜里面了,可是仍旧没有,徐福禄一下子出了一身冷汗,他停下了车,在路边又认真的检查了所有的口袋,仍旧没有看到钱包的影子,天啊,徐福禄又打开了车里面的灯,仔细查看车座旁边,包括自己坐的位子左右,后车座也翻遍了,还是没有找到,徐福禄站在车旁边有点傻了,钱包哪里去了呢?怎么回事呢?他不想承认钱包是丢了,因为这几乎不可能,他开始回忆怎么丢的钱包,或者自己把钱包放在口袋里面时候并没有注意是掉在车座上面了,或者是后面的什么客人把钱包掏走了,徐福禄回忆着最后一次使用钱包,但是他没有想起来,她想不出钱包是什么时候丢的,他联想起方才的那个男子,为什么看到他叫他就跑了,莫非是那个人拿的钱包,可是怎么会呢?自己和客人还有个隔板隔着呢。徐福禄将信将疑,还好,钱包里面只是下午收的一些零钱,百十块左右,两张五十元和一张一百元的票子还放在自己西服的内兜里面,他伸手摸了摸,心中略有安慰,但是仍旧在想自己的钱包是怎么丢的这一问题。但是又没有什么思路。
徐福禄此刻的心情变得极为不好,决定不再拉任何人,独自收车。经过这半天的折腾,现在已经是晚上近九点钟了。徐福禄发动了车子,沿着五环路回家,这些年因为国家的交通业的发展,道路也在不停的扩建,城市的发展促进了道路的发展,这条五环路就是城市发展的作品之一,接着正在修六环。因为没有客人,路上车辆也不多,徐福禄就一边开车一边想着心事,自从开车以来的种种遭遇,自己碰到的人和事儿,为什么自己就想好好开车,凭本事吃饭都不能够顺利的进行,检查自己的内心,如果说被投诉就是因为自己在一念之间确实因为存有一点点私心,没有及时地找别人的零钱,可是自己被罚款也就够了,为什么自己的女人岳兰馨也同时上当,这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有老天和自己作对?中国人遇到不顺的事情的时候往往就要这样检点自己,然后抱怨上天,他们都是极其迷信的。中国人虽然没有自己的上帝或者信仰,但是中国人相信上天,相信他们心中的老天爷。徐福禄不知不觉间已经出了五环,进入回家的那条路,这条路黑黢黢的,没有路灯,徐福禄开始集中精神开车,冬季的风掠过车窗,发出嗖嗖的声音,徐福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悲壮,如果自己就在这条路上去了,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孩子怎么办,他想像着她们的生活,想像着自己去世后女人痛苦孩子流泪的样子,还有自己的老父老母,徐福禄的心情变得格外沉重,自己是不能够死的,不仅不能够死,自己还要挺起胸膛努力活着,为了自己的家人活着,努力的让他们的生活过得好起来。
车开的挺稳,速度也并不十分快,因为今天收车算是比较早的,徐福禄并不着急回家,他喜欢女人坐在屋子里面,饭菜热在炉火上面的等待的气氛,还有女儿的酣睡,这一切可以说就是自己生活下去的动力,为了什么生活?就是为了最通俗的一句土语方言:“三十亩地一头牛,孩子老婆热炕头。”这就是徐福禄们的生活理想了。这是多么切身的切实的触手可及的生活理想,为了保持这个理想,或者为了高出这个理想一点点,徐福禄们就要为此付出一生的劳动。
路上的车并不多,也没有路灯,这段路虽然是国家一级公路,但是由于两边都是田野,车辆也并不多所以没有路灯。一辆车开过去就会老演得投出射线的光,靠这个判断车辆的情况,另外就是自己的车灯总是亮着,徐福禄有点害怕这段路,因为这段路出车祸最多,老人们常说,出车祸越多的路就越容易出车祸,这叫路已经给弄脏了,脏东西很喜欢来这里作祟。徐福禄想着这些事情,专心得注意着路上的车辆。
这时,徐福禄忽然听到了一声隐约的喊叫,“救命啊”。他减缓了车速侧耳又仔细的听听,觉得这声音又不见了,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正准备努力加速行驶,忽然这声音又近了,接着真真切切的响了一声。徐福禄有点发毛,缓缓地摇下了车窗,当然这些事情都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发生的,甚至可以说是是瞬间,徐福禄抬头四下寻找时,忽然看见从前方岔道里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个男人,站在路边正挥手拼命呼叫。在灯光的照射下,这个男人拼命的挥着手,而且立刻就准备跑到车子前面拦车了,徐福禄不是喜欢管这类闲事的人,见义勇为什么的更适和他无缘,他从来都是绕开这些事情,不看热闹也不凑热闹。但是这次时徐福禄犹豫的是这个男人他十分眼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看到了他,徐福禄也来不及细想,已经把车开了过去。这是个熟人,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
徐福禄来不及犹豫了,就开车靠过去,那个男人用力拉开车门就上了车,还没有等屁股坐稳,自己的车门关好,就急急忙忙地叫道:“开到小路上,有截车的。”
徐福禄心中有点犹豫,但是他听见这个男人的口气简直不容置疑,他就像服从命令似的拐进了前面的小道,这条小路徐福禄从来没有走过,他隐约看见前面有辆汽车正缓慢的困难的向前开,司机或者因为慌张或者技术欠佳,开的十分不稳定,这时候,身边的男子又命令道:“开到他前面去。”
徐福禄十分谨慎的开过去,在距离那辆车还有十几米的时候,那辆车忽然不动了,徐福禄不知道为什么习惯性的按了按喇叭,或者这是职业习惯,因为前面的车拦住了他的道路。这时候忽然那辆车的门开了,两个黑色的人影从车里面一左一右的跑出来,然后向左边的树林里跑去了。
“跑了。这两个家伙。”坐在身边的男人说道。
徐福禄有点惊讶,可是车已经开到了那辆车的旁边,他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男人。那个男人准备下车,徐福禄按住了他开门的手:“等会儿。”他说。接着两个人又沉默了两三分钟。徐福禄一直发动着车子,手握着方向盘。
“跑了,我下去看看,你在车上。掉个头等着我。”那个男人又说道。
徐福禄遵照这个人的命令做了,直到掉好了头,一幅随时准备开车脚跑的架势,接着这个男人从司机副开了车门然后站起来走出来。
“拿着这个。”徐福禄伸手递过去一把三棱刮刀给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接在手里然后缓缓的向那辆静止的车走过去。徐福禄回转着身子四下里看着。没有发现什么动静,只有风声阵阵吹着树林。
徐福禄看见那个男子试着坐进了车里,然后发动车子,车子仍旧在原地不动,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又从车里走出来,然后在车轱辘那边察看了一会儿,接着在车轱辘附近蹲下来,弄了好一会儿才起来,拍拍手掌,接着又重新上了车,发动了汽车,徐福禄看见这辆车歪歪扭扭的从前面跑出来,车后部上下弹动了两下,徐福禄知道车子是开进了一个坑里了。这辆不幸的车子艰难地掉了个头,接着就朝徐福禄开过来。徐福禄会意也启动了车子,缓缓的向主路开去。两辆车开上了主路,后面的车开过来,徐福禄也没有停车,他想离开这个不幸的是非之地,就继续以中速向前开着。后面的车子也跟着向前面开着。
两辆车又走了大约一刻钟左右,前面的路边已经看见了灯火和人家,徐福禄知道那是个农村的集镇,路边是个修车铺子。
后面的车开到了前面,那个男人挥挥手示意他停下来,徐福禄点一点头。停在了那个修车铺前面。这是个极其简陋的车铺,用石棉瓦致了个棚子,地上面还堆放着一些换下来的报废的轮胎。有个简单的门脸已经快上了夹板。有个女人看见有车停过来正在隔着玻璃张望。
两个人都停了车,徐福禄下了车,看见那个男人一下车就瘫软在地上,急忙跑过去搀住了他,那个女人正好出了门,看见了这二位,不禁满脸疑惑。
“这是怎么了?”女人问道。
“碰到绑票的了。”徐福禄说道,自己也觉得自己这么从容不迫。那个女人正在疑惑,帮助搀住了那个男人。
“世平,怎么回事儿啊?”
徐福禄跟着女人进了这个修车铺的房门,一股热气迎面扑来,那个女人拿过一张椅子,叫方才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面。徐福禄从里屋那扇挂着蓝布门帘的门里面传来麻将牌的声音。
“别打了,你们。”女人叫了一声,“老王碰到绑票的了。”
“真的假的?”里面传出一声戏弄的口气。
“真的。”女人很认真的掀起门帘,一股烟味迎面扑来,徐福禄不禁耸了耸鼻子。
“给我来杯水。”坐在椅子上面的男人叫道。
“我来。”徐福禄站起身来,寻找暖瓶。
“看来是真的。”屋子里面的男人们停了玩牌,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走出来。
“怎么回事儿?兄弟?”他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面的男人问道。“那什么,先做两碗热汤面来压压惊。”又回头看着女人说道,显然这是店主。
“啊。”女人回答一声走了。
“怎么回事儿?”另一个男子也走过来,叼着烟卷问徐福禄,徐福禄就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了觉得忽然有些后怕。
“这是碰到了生手了。”那个身材高大的店主说道。
“嗯,你们也够胆大的,还敢回去啊?”叼着烟卷的男人友好的给徐福禄一支烟,接着说道。徐福禄接过烟卷又凑了那个男人的火点燃了烟卷,吸了一口,觉得十分亲切。
“别提了?可把我吓苦了。”坐在椅子上面的王世平喝了一杯水说道。
“我在三环附近开着车准备回家,结果上来两个人说顺路大车,便宜点,我说行啊,结果两个人就上了车,一个坐在后面,一个坐在司机副手上面。我觉得这两个人不像坏人啊,其中一个还戴了副眼镜。”他说到这里,咽了口唾液。
“现在什么人都有,从外表看不出来。”一个小个子说道。
“别打岔。”抽烟的男子叫道。
“我问他们上哪里?他们说不远,机场附近吧。于是我就开车,还和他们聊了几句,我这个人不是爱说话么?结果车开了一阵,就觉得右肋下一凉,右边的那人用刀子顶住了我的肋骨。说叫我往前开,把身上面的钱都给他。我知道碰到了绑票的了,就把手包扔给她,他回头给了后面的那个人。这时候前面已经到了主路,那两个人也不说话,直到那个小路边他叫我拐弯,开进小路。我一下子就慌了。又不敢不听他们的。”
一股香油味儿传出来,女人已经做好了热汤面,两只手一只手一碗,端进来。
“先吃面吧。趁热吃。”店主说道。
徐福禄看见那碗面里边个飘着一个荷包蛋。
“吃吧,兄弟。”女人端过来,递给徐福禄,徐福禄觉得这碗面十分诱人,就接过来,道了声谢开始吃起来。
“那两个小子估计是不怎么会开车,我把车开进了一个大坑里,他们也不知道,我趁着车一晃荡,打开车门就跑。这个隔板真管用,要不是有隔板右边那个非抓住我不可。”王世平没吃汤,接着说。
“我一边往大路上跑一边叫唤,大路上肯定有车经过啊,到了路上,就看见一辆出租车开过来,我就挥手叫他停住。”王世平说着。
“您可还真的够大胆的。”小个子说道。
“急了,钱没了,车再没了,我还活不活了我?”王世平说道。
这个王世平就是一年前徐福禄在半壁村里看到的那个,最初激发出他的职业灵感的那个王世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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