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那前面……好像有人家!”沈双双突然大喊了一声,结果因为她太激动,忘了脚上的伤,一下从副驾驶蹦跶起来,牵动到了伤口,接着又是“哎呦”一声惨叫。
赵承志脚下踩了一脚急刹,赶忙扭头看向沈双双,一脸担心:“怎么了?有没有碰到哪里?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我,我没事,师父,快,前面就有人家,你看那边亮着灯,一定有人,我们快过去!”
赵承志确定她脚没什么大碍,这才下车看了一下前面的情况,前面似乎有一个小小的村落,好几户人家家里还亮着灯,可再往前已经是颠簸的便道路,有的地方还被冲出来的石头拦住了一半的路,车子根本不可能开过去。
“小沈,”赵承志回到车上,“我看过了,那边确实有个小村落,不过只有很窄的便道路,我们的车子过不去,只能下车步行,你待在这先别动,跟我说哪些行李是今晚借宿必须要的,我收拾好了再过来背你。”
“我这点伤没什么大碍的,你又拿行李又背我,不太方便,”沈双双说,虽然她也很想趁机好好跟赵承志培养一下感情,可这大晚上的走这么崎岖的山路,又带这么多行李,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记得后备箱好像有一副备用的登山手杖,我去找一找,等会儿慢慢走应该没问题。”
赵承志不放心,可沈双双的担心也不是没道理,他也不能把沈双双一个人留在这,先去探路借宿送行李,再回来接她,他犹豫了一下,说:“那好,我先去给你找手杖。”
登山手杖平常也没怎么使用,行李一挤,全都挤到了下面一点,赵承志好不容易才找出来,沈双双试了一下,刚动了一步,还没来得及得意,一股钻心的痛刷的一下冲上她天灵盖,她身体本能的软倒下去,赵承志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还好他动作快,临时拉扯了一把,将沈双双往怀里一带,双手环住沈双双的腰,沈双双整个身体一下压在赵承志身上,一起倒在了不怎么平整的石子路上,传说中,砍头留人拜堂且慢摔到必亲的经典场面就这样出现了。
赵承志和沈双双两人都没料到会横生变故,两双嘴唇贴在一起,两人第一反应都是瞳孔骤缩,睁大了眼睛,尤其是赵承志,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守护了近30年的贞操就这么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夺走了,他恨啊!
沈双双脸上片刻的震惊意外之后,内心里居然还有一丢丢的小窃喜,这一趟是真的没有白来,她跟赵承志之间居然出现了这么跳跃性的进展,普天同庆啊有木有,她这从震惊到喜庆的情绪转换还没持续多久,赵承志便一把推开了她,嗖的一下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一副被强奸了的表情,比出一根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沈双双,脸都气绿了:“你,你……”
沈双双摸着一边的手杖,缓缓的从地上慢慢站起来,背靠着车门,她整个人不论是从表情还是姿势,完全就像是刚强奸了良家妇男的满足,她笑嘻嘻的盯着赵承志:“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赵承志:“……”
你无情,你无耻,你无理取闹!
赵承志在那抖了半天,连着用手搓着嘴皮,都快把嘴皮搓出血来,他恶狠狠的瞪了沈双双一眼,一脸受气包子的样子,去后备箱收拾东西了,沈双双背靠着车门,仰头看了一样天上的半月星辰,一件一件的跟赵承志说都要带什么。
“枕头,小黄,还有,我的恐龙睡衣,眼罩也必须得带上……”
赵承志见识过出门连拖鞋什么乱七八糟都带的,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不但头发短,见识也短,睡衣眼罩也就算了,出门带枕头和宠物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不接把家搬走!
沈双双拄着手杖,一瘸一拐的瘸到后备箱旁边,一手扶着车身,说:“小黄我自己抱着就好了,这是我妈妈以前送我的,我一直都带着的,是我的睡觉神器,没它我睡不着的。”
她说话的语气没有丝毫不妥,赵承志也没听出来这句话里裹着的一点淡淡哀愁,赵承志也不知道,她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是妈妈留给她最后的礼物,也是她对妈妈唯一有记忆的东西了。
赵承志还沉浸在刚才被“轻薄”的怒火当中,随手将一个小小的长颈鹿造型的宠物玩偶递给了沈双双,沈双双接过来,小心抱在怀里,在这夜深人静的荒山野岭里,捕捉到一点慰藉。赵承志收拾好了东西,把背包背在胸口,半蹲下身,“上来。”
沈双双只好爬上赵承志背脊,双手环住赵承志脖子,赵承志这才慢慢往灯火那边走,夜色绵长,霜花如刻,赵承志背着沈双双,大约20分钟之后,才走到第一户亮着灯的人家,山里晚上很少有人来,一嗅到陌生人的气息,不知谁家的狗叫了起来,赵承志先把沈双双放了下来,过去敲门,起来开门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家,老赵承志简单说明来意,山里人老实,连连答应让他们进去住,只是家徒四壁,只有一间简陋的卧室,老两口又给他们煮了两碗热乎的面条送过老,赵承志感动不已,几个人一边吃面条,一边拉了几句家常,这户人家一共3口人,两个老人家,一个小孩子,家里年轻一点的都出去务工了,老两口没什么劳动力,就在家带着小孙子,一边种点蔬菜什么的度日,日子过得结结巴巴,可在这山里,他们一把年纪了又别无所长,能活一天是一天。
“对了,”赵承志放下手里粗砂的土碗,摸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这照片是从谷阳那拍来的,照片上是白簪,赵承志把手机放到那老两口面前,问道:“那您二位应该是一直在这定居的,我们这次过来是来寻人的,这照片上的女孩子,您们认识吗?”
老两口上了年纪,视力不怎么好,尤其是晚上,基本上看不清楚东西,赵承志突然把手机递过去,老两口看了半天,那老爷子才说了一句:“这……不是二狗子他们以前那个白老师吗?小赵啊,你们要找的,是白老师吗?”
“白老师?”赵承志说,“她的确是姓白,叫白簪,是个老师。”
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说:“那没错了,是二狗子他们白老师,可是,你们来晚了啊。”
“来晚了?”赵承志和沈双双互相看了一眼,直觉不对劲,赵承志说:“楚老,您能不能跟我们说一下具体的情况。”
“白老师走了。”
“走了?她去哪了,留下什么联系方式没有?”
楚老沉默了片刻,将手机还给赵承志,沉声说:“半个月之前,白老师病逝了。她是我们村里唯一的支教老师,平时很关照学生娃娃,走的时候,我们全村的人都去送行了,她是半年前就检查出得了癌症,开始村里没人知道,是有一次她上课的时候突然昏倒,村民们把她送去看病,这才知道她得了病,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村啊,有出息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就剩我们这些一只脚踏进棺材还有口气的老东西在,我们……也凑不出来什么钱,就,就一家一家东拼西凑的,给她凑了6328块9毛钱,我们家二狗子把他存了好几年的压岁钱也全交了,他也舍不得他们白老师啊,可惜都怪我们太穷了,我们凑不出多的钱给她治病,我们要是能治好她该多好……你说老天怎么这么不开眼,为什么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偏偏能够长命百岁,而白老师这么好的人年纪轻轻就没了。”
赵承志和沈双双两人都说不出话来,就像喉咙里卡了一根细细的刺,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两人只好沉默着。
“两个月前,村里凑钱凑力建了一个小图书馆,后来,有个车队送了两大车过来,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白老师在网上弄了一个什么筹,我们之前给她凑的看病钱,她全部用来买书了,没多久,她的病就恶化了,”楚老说,老两口都忍不住老泪纵横,他默默抹着泪,然后接着往下说:“大半个月之前吧,白老师上完了最后一节课,看着娃娃们放学走出教室,她就,就倒在讲台上,再也没醒过来。”
一生负气成今朝,四海无人对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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