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不算大也不算小的饮食店。不大，是指它的规模及规格，服务员工不是太多。不小，也是指它的规模和规格，工作人员也不算太少，也就是大不到靠班长来管理，而小不到老板没有不认识的。这样的规模和规格，就最能考验一个人的表现，即你做多了，老板看到，你做少了，老板也未必不知道。精仔和傻子同时混杂。小瘪四的亏就吃在这个份上。比方说，工作时间，老板规定为八个小时，可未到点，小瘪四就提前做好了下班的准备，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到点就开溜。表面上看上千足了时间，实际是利用了上班时间做了自己的准备。而不像老五，老五常常是在下班时间到了，还在做班上的收尾工作，然后才收拾自己的东西，这一来一往，就有至少半个小时的差异。小瘪四每每离开时，总对老五含有讥诮之意，那意思是说你老五大傻仔一个。可不知道，自己却早已陷于做傻事而不能自拔，这不？被开除了不是？
因为没有本领，小瘪四就是专门供人使唤的家伙：老板使唤他，师傅使唤他，服务员使唤他，连看门口的也使唤他。
开除就开除吧，小瘪四也没有感到太痛苦。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想我瘪四精仔一个，到哪里不是被使唤？
给工资吗？小瘪四这样问老板，其实他是心里盘算好了，是我炒你就别想拿到工资，是你炒我，那可是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老板也是个明白人，虽然瘪四表现不怎么样，但毕竟能在一个店服务三年多，这也是不多的，正是没有功劳也得有苦劳了。不开欢送会就好了，怎么会欠这点儿工资？
于是小瘪四顺利拿到了一笔钱。
拿到钱的小瘪四就不那么瘪了。他要了那个最豪华的玫瑰包厢，请了几位相好，他要在自己服务过的地方切切实实地当一回上帝。妈的，钱是什么东西，给你就是钱，不给，什么也不是。花了好再去挣。
小姐，点菜。小瘪四大呼一声，引得几个平时一起的姑娘都瞪着眼睛看着他。
看什么看？快给老子点菜。见那些姑娘不动，小瘪四便直呼老板。
老板毕竟是老板，生意就是爷，立时向一个姑娘发出了命令，阿朱，听到了没有？
那叫阿朱的姑娘这才正了正胸前的牌牌，拿上菜单进了玫瑰包厢。
阿朱看了看小瘪四，要什么菜？
不行，你老板是这样要求你的么？
不就是要点菜吗？哪来这么多的条条？才离开不到半小时。
是的，半小时前你也可以使唤我，可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了吗？
是什么呀？还不是小瘪四？
得，本人投诉你，对顾客不尊重，叫老板扣你奖金。小瘪四是你叫的么？快，叫一声先生，否则……
好，先生，请问您要点什么？
好，这还差不多。看你们店有什么特色菜，都给我要一份。
特色菜有，不过价格可贵了。
得，你又犯了规，知道错在什么地方吗？一、不维护老板利益；二、不尊重顾客。
对不起了，先生，我们开始吧。
好，这还差不多。于是他们在斗嘴中点满了一桌子的酒菜。在吃用过程中，一会儿叫服务员来这个，一会儿又要服务员来那个，直弄得十几个姑娘转磨心一样为他一桌跑前跑后，要这要那。随着酒意上升，小瘪四还觉得不过瘾，便冲老板来了。
服务员，你们的老板这么拿大？怎么不来敬个酒？快叫。
经过几番折腾，小姐不敢怠慢，立马通报老板。
老板是生意人，自然不去计较，来了，并拿起了酒杯子，来，先敬小瘪四一杯。
得，真是有什么老板就有什么员工，告诉你，我现在是上帝，小瘪四是你叫的么？
是，是，是，对不起了，平时都叫惯了。
要在半小时前，我不怪你，可现在……
在推与敬中，不慎洒了衣服，小瘪四摊着两手：
老板，你看着办吧，怎么样？
好，好，好，我叫人来替你抹。
不行，得你亲自来。否则，这桌酒菜……
好说好说。老板掏出了餐纸。
完后，小瘪四一下子趴在餐桌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吃完结账，不多不少，正好，老板刚才发给小瘪四的钱又一个不漏地回到了老板的账上了。
走出大门，一小时前怎么样，一个小时后还是怎么样，可小瘪四与老板都各得其所，这又是条什么样的公式？小瘪四是想也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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