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色-鬼迷心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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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此后我陷入怎样无尽的思念和痛苦之中,我想任何谈过恋爱的人都会明白。我煎熬着自己的心情,神思游离。夫人吉丽和女儿采菊皆以为我正在创作期,因为每天下班之后回到家里我就是对着电脑,不断敲击键盘。不断反复听一首歌也是这时候必要的特点,我反复听梁静茹的《勇气》,李宗盛的《鬼迷心窍》,马浚伟的《水中仙》,李丽芬的《爱不释手》,偶尔还会听林忆莲的《野风》,谭咏麟的《披着羊皮的狼》。我不断听着这些歌,一边听一边敲击键盘写字。采菊经常跑过来了解这些歌是什么时期的,是谁唱的,她竟然感觉我们那时代的歌手是如此有才华,初谙世事的她也被这些歌曲感动。这就当我这老爸对她的早期教育吧,我想。她的青春期也许就在我这种对感情的沉溺陪伴中安然度过。

    我忍不住时候还要和谢思在QQ上留点言,她冷漠到冰点,基本上不和我说话,据说冷漠是这个星座的特点之一,她不喜欢一个人时候就会比较冷漠对这个人。我彻底绝望了,我和她之间应该没有任何可能了。为什么会这样我想不明白。也许是我出现了错觉。错误的以为她喜欢我,其实她并不喜欢我。

    我没有那么高尚,像《卡萨布兰卡》中的男主角一样放手,那种放手也是在经过了确认,女主角还仍旧爱着他之后才会有的放手,而我从来就没有确认过,我似乎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我应该怎么办呢?东篱,这次你是真的束手无策了。曾经和那么多高手过招最后取得胜利的你就这样彻底认输了,内心突然涌起无限征服的欲望。我要征服她,无论采取任何办法。

    我苦想着对策,这时候我唯一的帮手就是星座书。我是如此可怜,一个对星座从来都不屑的人有一天竟然要靠这荒诞不经的东西来达成一种目的。

    我后悔对谢思的了解太少,我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不知道她的一切情况,在一起相对的时候我除了会傻傻的对着她放电,想这样就会征服她,而不屑去现实的了解她。

    现在,我能做的只有给她留言,还不知道她到底看没看。

    她完全可以不看就删掉了,一个女孩子拒绝一个人完全可以这样做。甚至可以删掉QQ号这么绝情。我想。

    我进入不断地冥想中。

    那么应该怎么办呢?去她所在的公司找她,这不妥当,这不符合现实情况,这无异于将这恋情公布于众。这令她将处于何地?我还要保护她,不能不顾一切地破坏她原有的一切。毕竟,我喜欢她是一回事,她已经结过婚,拒绝我在世俗来看是太正常的事了。我们也没有渊源,她也不是我以前的旧人。

    我在束手无策中想到的一个办法是给她寄礼物,甚至自己充当一个快递员,为了见到她我自己成为一个快递员。这总符合世俗了吧?

    我的要求是简单的,见到她,然后转身离开。

    这多少有点戏剧性,不过我喜欢那种感受……

    “给我十分钟时间,我要见你。”我发短信给她。她没有回。

    我直接到她公司楼下去等她?这好像不太符合我的个性,另外这样做她会不会生气啊?我喜欢她并不想伤害到她,毕竟我比人家大十岁,我要让着她吧,而且也是我先喜欢人家的,并不是人家先喜欢我的。总之弄了很多理由,我最后决定独自去她们公司楼下等她。

    于是我发了一段短信,告诉她我会等她,我的车号,希望她能过来见见我,哪怕只给我十分钟时间。结果我收到的短信竟然是这样的。

    “你太烦人了,别再发短信给我了。”我看见此短信立刻石化了。

    我不得不检讨自己,我是如何把这件事情弄砸的。我以前并不具备这种能力,难道我随着年纪的增长,我已经变成一个唠唠叨叨的老人了。我对这件事的结果,对此深表遗憾。

    看来她是真的生气了,我只好向她认错。

    “哦,老天,你也会生气和愤怒。我以后都不会发给你了行吗?”这简直破坏了我对她的认识。

    “你别生气了,我以后都不会了。”我检讨自己,并安慰她。

    “你这个人真是心理有问题,这么大的人了一点自控能力都没有,再骚扰我对你不客气了!”竟然还威胁我,这最后一句话对我来说太有挑战性了,令我产生了新的征服欲。

    “好啊,我特别想知道你如何对我不客气。”我突然一副耍赖的样子。

    对方没有回音。我突然感觉到没了对手。征服欲降低。

    不过想想自己有点无赖,有失君子之风。不过不管怎么样吧,君子也好小人也好。成功才是最关键的。我一定要追到她。我暗自下定决心。

    2

    “喂,求你一件事。”我一边在地铁里面走着,一边电话给公司的小女孩可可。

    “什么事啊?东篱大人怎么这么客气啊?今天?”可可在电话那头嬉笑着问我。

    “你得先答应我。”我开始耍赖说。

    “什么事啊?我答应你,您赶紧说吧,我这儿忙着呢。”可可向来对我的要求都能很快答应。

    “你要帮我买点东西快递给一个客户。”我说,竟然还有点不好意思。

    “哎哟,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啊,给谁啊?”可可在电话那边一边嘲笑一边逗着我。

    “别闹,我认真和你说呢,严肃点。”我一本正经教育她说。

    “是是是,我没和你闹啊,我也是认真和你说呢,赶紧说吧,给谁啊到底?。”可可又催我。

    “就是那个谢思。你给她买个礼物,买个干果礼包什么的在网上,然后帮我快递给她。”我说。

    “那我怎么和人家说啊?就说你送的?”可可又问我。

    “不用了,你什么都不用说,只要提醒她收快递就行了。”我又说。

    “好吧。您收了什么礼了,这是,都回礼了。”可可又无比好奇地追问我。

    “哪有收什么礼啊?咱们这破行业还收得着礼,没收,我喜欢她还不行吗?”我解释。

    “谁相信啊!”她对我的真话一点都不相信,我暗暗笑了,这个聪明的丫头也有上当的时候。

    “你这人真是功利,本来挺浪漫的事让你这么一说就变得特别没劲。”我又说。

    “行了,我这就办。大人。”丫头在电话那头笑着和我开玩笑。

    “谢谢。回头我请你吃饭啊。”我又追加道。

    “饭您就不用请吃了,不过您要把钱给我啊!”丫头在那头不放心地说道。

    “那是当然,傻丫头。我是说额外请你吃顿饭。你以为呢?”我笑了笑,不禁对自己的信誉产生了疑惑。难道我经常会用请吃饭来代替还钱,丫头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对我的信誉的侮辱。

    “嗯,那就行。”可可应道。

    “我工资都是你发的,你直接扣工资不就得了,傻丫头。”我提醒可可。

    “让我扣工资,是不是扣多少都行啊?”可可问我。

    “是啊,都拿走吧。别和我客气。”我大方地说。

    “行啦,您还是直接给我现金吧。我可不想占你便宜,咱们俩谁都不欠谁的。”可可和我划清界限。

    事情搞定,我现在突然感觉到同事间的温暖,可能最近受到各种冷漠太多了。被拒绝的次数太多了,被否定的机会太多了,所以我突然间感觉到可可的态度特温暖。

    在谢思对我冷漠没回应的时候,我曾经荒唐的问百度:巨蟹座女生如何追?百度回答说:用钱砸她。

    呵呵呵……我想到这里,突然自己笑了起来。

    这时候有短信发过来,是可可。

    “你又犯病了?”她一度以短信地形式问我,以示亲近。

    “你这么多年都不理我,我难道还不能自救了?”我回答。

    她没再回复。

    我无言地笑了,这个世界看来都认为我不正常。

    3

    可可通知我快递已经寄出。

    不久我得到谢思的一封短信:“东西收到,谢谢。”

    冷漠从手机那头直接流进我的内心,整个中秋我都是在冷漠中度过的。尽管晚上夫人吉丽就睡在我的身边,可是我仍旧感觉到一种失落,一种无依无靠的冷。

    我不能入睡,打开手机在客厅里面长久注视着谢思的脸,我已经将她的头像下载了。我感觉到自己的筋疲力尽。

    我看着这张脸,不久就升起了为她画幅画的欲望,也许一幅画会令她感动。

    艺术家通常会因为一段感情升起一种表达的欲望,画家会用绘画表达,作家会用文字,诗人会用一首诗。而我现在就当自己是一个全能的艺术家,我既要写字,又要作诗,还要画画。我突然被自己的全能所感动。

    主意已定,蹑足潜踪进入女儿房间寻找采菊的绘画图纸和画图铅笔。

    打开女儿房间门,女儿正在酣睡,朦胧中看见一张青春期的脸安静的枕在床上,内心有些歉疚。老爸就要练习绘画了。清晨等着看作品吧,我内心这样对自己的女儿说。

    悄悄拿了书架上的练习册,又借着门外的微光在她的铅笔盒中挑了一只2B铅笔。然后轻轻关了房门,回到客厅。

    久不练习,手艺荒疏。一边练习,一边想起那个教我绘画的善良女孩。

    她叫海玲,比我大两岁,高中时候每周六都去少年宫学画画,我就跟随其后混入少年宫,她见我似有几分灵气,就允许我跟着她,那时候少年宫学画画的人并不像现在这样多这样功利,教画画的老师也没有那么世俗,我混在那几个人中间学习,其实那老师早就知道我不是那里正式的学生,但是却从来都没把我赶走,大概看我还学的专注,十分赞许,当然这都是之后我猜测的,当时一边学习一边惶恐着,终于学会了一些基本的技法。后来我不知道怎么和海玲弄翻了,我通常都具备突然和一个人闹翻的能力,或者被别人突然拒绝的能力。总之她不允许我再跟着她去少年宫,于是学画的路从此中断。我也仅仅学会了素描和速写。后来海玲考上了西安美院,我们从此再没有相见。

    我正在想着往事,夫人吉丽穿着睡衣从卧室走出来,披头散发活像一个女鬼,我被吓了一跳。

    “深更半夜,您干什么呢?”吉丽走到我的书桌前问我。

    “我怀旧呢。”我笑着解释。

    “怀哪个旧日情人呢?”她又问我。

    “就是会画画的那个,你知道的,叫海玲的那个。”我说道。

    夫人吉丽有些狐疑地看看我的脸,看看画笔和画纸。

    “睡去吧,外边冷。”我对夫人吉丽关心地说道。

    “那你早点睡啊。”她打了个呵欠然后转身向卧室走去。看着以前那玲珑不凡的身躯现在丰满巨大,自己感慨到这些年给了她很好的饲养,心中稍微放宽,那曾经令人激动的爱情也渐渐远去了。

    听着卧室门轻轻关上的声音,我如释重负。

    拿出手机翻出谢思的照片,谢思正在照片中无限深情地看着我。

    于是提起画笔,开始作画。说是作画,其实就是画幅素描,还是看着照片画,因为谢思不让我画她我也见不到她,只能夜半看着她的照片,聊解相思之苦。

    我的手艺十分有限,作画也是比较粗线条的,不能一蹴而就。弄了很久,才算弄好,比本人稍微瘦了点,符合目前审美标准。

    看看还算是满意,于是就停笔,签了自己的名字。名字无意中签在谢思的胸前,真不是故意的。不过那块空白稍多而已。想想自己竟然还如小孩子一样充满好奇,冲动,又自嘲了一回。

    画好了画,又觉得意犹未尽,突然很想写诗。遂想起唐朝著名爱情诗人李商隐曾经写下一首《无题》诗,为记录自己钟情的女子。

    “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

    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

    蜡照半笼金翡翠,麝薰微度绣芙蓉。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无独有偶,后有宋代才子宋祁路遇一女子,忽然心动,于是写了一首宋词《鹧鸪天》,内中词句多为抄袭李商隐诗句。

    “画毂雕鞍狭路逢,一声肠断绣帘中。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金作屋,玉为笼,车如流水马如龙。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几万重。”

    无偶有三,今人有东篱,欲效法古人,也做《无题》诗一首,以寄相思。其中也有抄袭李商隐诗句处若干。

    “来是空言去绝踪,相思未成夜半惊。

    片语支言犹在耳,倩影依稀情更浓。

    咫尺天涯难相见,轻车快骑苔藓生。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几万重。”

    李商隐单相思做诗纪念,是诗坛之幸,宋祁单相思做词纪念,词已无当年原诗的独创性。后有今人东篱更效仿之,诗则穿凿,更无可鉴赏之处。及此,不禁想起杜牧老人家所说: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复哀后人也。”

    4

    一切都如石沉大海,黄鹤西去。无论你是写诗也好,作文也好,绘画也好,寄礼物也好,发短信也好。谢思一点都没有回音。忽然想起清代诗人郑板桥一首诗,堪比谢思目前的状态。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想到此诗,我自己也不禁哑然失笑,难道我是一坏人,对谢思这么迫害吗?这不妥。

    每天都俗务缠身,白日匆匆驱车赶往客户处,开始忙碌的一天,复印打印改文件培训指导检查,忙碌中已将谢思忘却,偶尔停顿,她又款款而至。一到下午两点以后,脑海中她如幻如梦般飘忽而来。我想我大概真的产生幻觉了,我真的如她所说的不正常了。我有时候甚至这样怀疑自己。我是不是需要看看心理医生。以前喜欢一个人也没到这地步,再说我已经这个年纪的人了,我怎么可能会这样呢。这不符合逻辑啊。我无法控制自己要见到她的欲望。

    这一天,因为客户要临时更改计划,电话告诉我说,今天不用我去指导了,我虽然觉得有些不悦,可是想到这一天要空闲,难得的清闲一天也是不错。

    那天早晨,夫人吉丽和女儿采菊都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我自己独坐在书桌边,看看时间刚刚八点,没有文件要改写,也没有事做,内心突然有些空虚。此时谢思还没有上班。我看看手机中她的照片,既然这样,何不去那大厦楼下等她。即使不能相见,也可远远眺望一下她的身影。也算是见面了。

    想到此处,觉着这个主意也算不错,还颇有戏剧效果。主意已定,于是穿好衣服,拿了车钥匙然后匆匆下楼,自己忽然又觉得这样做是否有些冲动,毕竟自己在和一个陌生和未知的人交往,而且人家根本就不理你,你自己这风雨凄凄的。可是,不去争取又怎么会得到呢,总要争取一下吧,既然自己放不下这个人。不管那么多了,一个人有时候就要率性而为,不能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想到这里,开了车门,毅然钻进驾驶室,发动车辆,感觉自己已经不再是现在的自己,时光倒退到二十岁,自己还没有成家,还没有娶妻生女。自己还有权利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我的灰色坐骑在车流中缓缓行驶,我自己体验着这不同寻常的追寻之乐,这种心情多少年不曾有过,多少年我都固步自封,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多少年我都按照俗人既定的轨道行进。

    今日有种“久在樊笼中,复得返自然”的洒脱和轻松。

    今日的路也是奇怪,平日的北五环十分堵车,今天竟然没怎么堵,很顺利的就过了顾家庄桥那段。令我想犹豫都没有更多时间,转眼前面已经看见方恒大厦的大门。

    我开到方恒大厦楼下的时候,大厦周边的马路边已经整齐停放了大大小小的车辆无数,我还不能把车停在停车场,为了能在楼门口又不至于尴尬地看见谢思,我只能在这附近停着,可是我基本上找不到车位,我内心正在着急,看见前面有辆车突然开走了,我如释重负,心情一下放松,急忙将车倒进车位里。真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空位。谢思,我见你一面竟然这么难。我看看周边,也不知道谢思会从哪个方向来。不过这里哪个方向都能看见。于是我又看看时间,离上班时间还有半小时,心中又出现了三个问题,她会提前上班了吗?她今天会不会请假?她会穿哪件衣服?我坐在车里胡乱猜测着,想着心事。突然有种做了一个国家谍报人员的那种兴奋。一把年纪追女孩都追到这份上了,年轻时候也没这样啊。颇为自嘲。

    大厦周边上班的人开始多起来,我又开始担心她会不会在我不经意间走过去了,真的不知道,我会不会见到她。也许就在一瞬间她已经走进去了,而我却没有看见。

    我于是过份专注地注视着大厦的玻璃转门,我这是为了什么,也许过了一些天后,我会为自己今天的行径感到荒唐。可是至少目前来说这不是荒唐的。我的心情矛盾和复杂。

    人流不断涌进大厦,我没有看见谢思的身影,我确定没有看见她,因为我对她印象深刻,除了世界上真的有易容术,不然我就会认出她。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九点钟,上班时间已经过了。难道她今天请假了?我内心一阵失望。看看手机,我不打算打电话给她,她不会接电话,也不会回电话。也不会回短信。她要和我断绝一切往来。

    我失魂落魄地坐在车里,漫无目的地看着远方,感觉自己筋疲力尽。

    正在这时,谢思突然出现在反光镜中,我一定是产生幻觉了,我想,于是揉揉眼睛,确实是她。我立刻精神紧张起来。

    谢思穿着一件粉红色上衣,下面配一条白色长裙,长头发垂到锁骨上,手中拎着一只小包正向我这边走来。她是如此温柔而美丽,自然而大方,我就猜到粉红色适合她。果然是这样的。老天,我瞬间窒息了。我默默的注视她,她低着头款款走着,若有所思。不行,我不能让她走过去,我心脏砰砰的跳着,我起身突然推开车门,从车里面钻出来,回身再看。

    真的是谢思,她正向我这边走来,她一定是被我这突然开门的动作打扰了,抬起头来看时,突然看见是我,也吃了一惊,于是停住了脚步,她的表情瞬间变化着,接着转过身去欲离开。

    我站在原地开始因为不相信是她以至不能动弹,但是看见她转过身去的时候,头脑突然清醒过来,我就一个箭步冲到她的身后,生怕她跑掉,我再也不顾世俗啊流言啊妻女啊,这一切对此刻的我来说都是废话。

    我一把拉住正要跑开的谢思,我当时真的不愿意这样做,可是我觉得我不拉住她她肯定要跑掉了。谢思被我的右手死死拉住右臂,转头来挣脱,口中低声地说着:放开我。我看见她已经花容失色,头发也随着有点乱,心中不忍,感觉自己有点过份,于是就松开了手。

    她站在原地并没有跑开,可是我看见她的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我的心突然痛的厉害。

    “我不打扰你了,真的,都是我的错……”我傻傻地站在原地说。

    她仍旧在哭。

    “我真的不再惹你了,真的。你别哭了……”我又无限悔恨地说。

    我看着她,能感觉到她已经好多了,自己用手背抹着眼睛。我束手无策地站在原地,我既不能碰她,也不能就这样离开。

    “我真的说话算数,你要怎么样都行,你别哭了。”我低声地祈求她。

    “你为什么不放过我?非要纠缠我?”她突然抬眼看着我,眼睛里还带着泪水,天啊,简直是梨花带雨啊。谢思,你是我命中的克星啊。看见她这样子我简直都崩溃了,此生不得到她又怎么令我心甘啊。

    我已经忘记了一切,突然伸出双臂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我感觉到她整个身体都颤栗了一下,柔弱而无助。她挣脱了几下不能成功,也就不再挣脱。

    我将她搂紧,看见她竟然仍旧满眼泪水。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想此刻唯有承认错误才是对她的安慰。尽管我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是既然她正在哭一定是为了我的原因,所以一定是我错了的缘故。

    我紧紧抱着她的身体正沉浸在甜蜜、思念、痛苦、冥想等各种复杂的情绪中,谢思突然一把推开我。

    “不行。”她说道。“我不能接受你。”

    我知道她的矛盾也许更胜于我。看见她这样子,我的心更疼了,但是还掺杂着一丝甜蜜,看来她是有些喜欢我的。我并不是错觉。

    “好了,我真的要放过你。我不是说过:爱是放手吗?只要你别再哭了,你让我永远不见你都可以。”我不知所措中松开双臂。表示以给她自由。可是我自己却不知道都说了什么。

    她站在那里看着我的表情竟然破涕而笑,我真的搞不懂了。我惶恐无知地看着她的脸。

    她看见我的表情反而笑得更加厉害了,我不解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我很好笑吗?”这些善变的女人啊。

    她又看着我的样子,终于止住了笑容。

    “我真是拿你没办法。”谢思叹息一声,似是抱怨,又似是撒娇。我的心突然被这句话弄得醉了。

    “没办法,难道我不是一个大叔吗?”我突然幽默感也来了。

    “你的车呢?”她突然看着我问我。

    “车?干什么?”我不解地问她。

    “到你车里谈谈吧,我们总不能老站在这里,我同事也许会看见。”她说道。

    “哦,好,我的车在那边。”我突然醒悟,回身一指路边灰色座骑。

    我看着谢思,她已经向我的车走去,我的心头升起一丝温暖和胜利的喜悦。我成功了。我想。有志者事竞成这句话并非虚言。

    5

    我彬彬有礼地轻轻拉开灰色座骑驾驶副的车门,并无限恭敬地用右手挡住车门框上面。

    谢思并没有注意这些,弯下腰用双手提了一下白色长裙下摆,然后将左手长裙交到右手中,迈左腿坐进司机副位置上。

    我见她坐好,就轻轻关好了车门,内心甜蜜而忐忑,快步走到对面司机位置处,然后拉开车门,也钻进车里。

    我们终于又在一个空间中了,而且是一个单独的空间。我心中充满着无法言表的喜悦。我不敢看她甚至。只感觉她的温柔一阵阵向我袭来。

    可是我又忍不住扭过头来看她。发现她正看着我。左侧头发藏在耳后,露出一半温柔的脸庞。

    “你真是挺烦人的。”她终于先开口说话了。并不再看我,看着车窗外。

    “是吗?我有这种能力?”我笑着问。

    “少贫嘴。”她扭头看我,露出一半笑容,样子娇羞好看。

    “是。”我急忙用手堵住自己的嘴巴。她见状笑起来。我也笑了。

    “别太得意,我得给你定规矩。”她又说道。看着我的脸。

    “说吧,夫人,您说什么我都答应。哪怕立刻就令我去死。”我表情严肃认真说道。

    “少胡说呀。”她严肃制止我。“你死了,你夫人和你闺女怎么办?”她又补充道。“我可不想当杀人凶手。”

    这几句话将我从幻想的喜悦拉回到现实中。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衰弱无力。

    “我要说的是,你别整天为了我死啊活啊的,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女子,不值得你这样做,你别把我想的那么好。”她看着我说道,一本正经,样子谦虚。

    “是啊,我并不觉得你不凡啊,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普通女子啊。而且我知道你也不是特别的美人,可是我也没办法,我就是喜欢你这样子。”我赖赖地看着她温暖的脸说道。

    “真的拿你没办法。”她忽然生气,要推开车门出去。

    我一把拉住她的左臂。她的手臂柔软而弱小。

    “等等,我不惹你生气了……”我急忙求饶。“你说什么我都答应还不行吗?”

    “好,你自己说的啊。”她看着我的眼睛向我确定。

    “不过你不能不让我见你。”我又急忙追加了一句。

    “一年见一次。”她忽然板着脸也追加道。

    “这不是和没说一样吗?”我不答应叫道。

    “不准讨价还价,要不然你就别想见我了。”她说,貌似温柔地脸上充满绝情。我真的怀疑她怎么能做到的,刚才还哭着在我怀里,我以为我胜利了。看目前的形势并非如此。

    “那好吧,不过你不能删我的QQ,不能永远不和我说话,我发信息你一定要回,我打电话你一定要接。”我充满委屈地说,感觉自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你老说一些没用的话,我真的挺忙的,我没时间看。”她向我解释。

    “你发的那些都什么啊,每天我一开电脑,一大堆留言,真是挺吓人的,你从哪弄来的那么多诗情画意啊,我就是一个俗人,我忙着呢。真的没时间看,我都给删了就,而且你写的那些语言,你真好意思写出来,我都不好意思看。肉麻感觉。”

    看见她那替我不好意思的表情,我禁不住大笑起来。

    “我还有这能力令你不好意思。”我笑起来看着谢思。其实她交流起来蛮可爱的,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难沟通。也并非我认为的那种不善言辞和沉静。

    “总之没时间看。我真的没有你那些诗情画意,你选错人了。我就是一个特别俗的人,时间长了你就明白了,所以你也别浪费感情在我身上了,真的,我也挺忙的,没时间陪着你玩。”她说了一大堆这种话,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我,我又开始怀疑自己出问题了。

    这种当面的拒绝,似乎比那种沉默更加令我觉得应该动摇和放弃这段感情,我几乎都被她说服了。没有话说。

    “可是,你刚才还说要给我定规矩呢?”我忽然想起起初她说要进车里面谈的应该不是刚才要说的内容啊。

    “是啊,我不是说了吗?一年见一次面。”她又重复道。

    我无言看着她,忽然想起她今天还要去上班。

    “你要不要先打电话请个假然后再说啊?”我提醒她。

    “没事儿,我和领导说了今天上午出去,刚才准备回公司取东西。”她解释说。

    “哦,你准备出去去哪儿啊?要不我当你的司机得了?”我看着她诚恳地说道。

    “不用,我打车去一会儿。”她说,然后低头看看手机上的时间。

    “不行,我就想当你的司机。”我又开始赖起来。

    “远着呢,再说,没人给你报销油钱,那边停车也不好停,另外我上去办事,你怎么办?”她说了一大堆,似乎考虑我很多,我心中温暖而满意。

    “没事,反正我今天也没事,我愿意和你一起。”我又争取道。

    “还是不行,我对你不放心。”她又犹豫说道。

    “对我什么不放心啊,是对我的车技还是对我这个人啊?”我问道。

    “都不放心。”她突然又笑起来,明眸皓齿,我又见到了她的美。看见她的笑容,又增加了信心。

    “夫人,就让我永远追随你,保护你,陪伴你。”我煞有介事地说道。

    “又来了,肉麻。”谢思不屑地看着我的脸说。不过我感觉我对她有了更深的了解。

    “你答应我了?”我问道。

    “你等我一会儿,我上去拿资料啊。”她对我说。

    “好。”我说。见她起身推开车门,我慌忙间突然拉住她的左手,那只手娇小而温软。

    “干什么?你?”她欲挣脱。

    “你上去之后不会不回来了吧?”我紧张地看着她问她。

    “谁像你说话从来都不算数。”她回头说我。我急忙松开我的手。

    谢思推开车门,矮身低头钻出车子,然后挺直腰,整理了一下衣裙,我看见她的手包落在车座上,于是就摇下车玻璃叫了她一声,她应声回头,看见我正把包递给她,于是说了声谢谢。

    “说话算数啊。”我又强调说。

    她十分不屑地没理我。然后扭身向方恒大厦的大门走去。玲珑的背影姗姗而去,我何时才能将她抱在怀中。

    6

    我精神高度紧张地开着车走在路上,望京正在修不知道哪路地铁,许多道路都被弄的秩序混乱,支离破碎,污染严重。路面崎岖不平,挖掘机有时候就在你身边欢叫。我的坐骑幸好是一台机器,如果是真的马匹,估计也被这噪声惊扰得不胜其烦。

    望京整个地区本在北五环内的东北角上,路顺势而修,大多数街道都不是正南或者正北,与饱受战乱和殖民统治的天津斜街有一拼。记得以前去天津,去一个地方和回到这个地方都不能乘同一趟车。因为去时候的路线和回来不一样。

    谢思是个天津姑娘。此刻她正坐在我身边的副驾驶位置上,表情安静但心事重重。我们要去的名叫将台路的地方离此不远,沿着望京街再穿过车潮拥挤的京顺路过大山子桥之后就到了,不过经过的这些路车辆拥堵不说,还曲折难走。目前上班早高峰虽已接近尾声,可是那些像我们这样出来办事的车辆却刚刚出动。路面状况不是很顺畅,交通台的“一路畅通”节目也已经结束。

    我们开车走了十分钟的路程都没有说话。车厢里有种微妙的尴尬气氛,我是不介意的,有美相陪,心情自然舒适清爽,我现在只要努力把车开好,不让她担心就行了。

    谢思安静地坐着,右手拿着资料,左手放在白色裙子包裹的腿上,那只手白皙而纤巧,离我很近。我换挡的时候真的很想伸手去握一下那只手。但是为了不影响开车,我只好止住了。

    她并没发觉我在想什么,除了有时候指一下路几乎不怎么说话,难道她正沉浸在这似曾相识的路况里,正在对望京斜街和天津斜街进行比较?我不得而知。但是我知道她一定不太满意我对路况的不熟悉,如果乘的是出租车她就不会紧张地盯着路面也不用看路况,只需要想自己的心事就行了,现在她不仅要帮忙找路并且还要应付我,一定是十分紧张。

    我一边开车一边偷眼看她,秀色可餐,令我心猿意马。可是她正凝神看着路况,认真而专注,这份表情甚至影响到我。

    “终于看见你穿这件衣服了,为什么今天想起穿了?”我一边开车一边笑嘻嘻地和她搭讪。

    “好好开你的车吧。”谢思没有回答,而是严肃教育我,很像一个多年的老婆正在教育她的老公。我听到这语气心头一阵惊喜,你看看,男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没骨气,被女人骂还觉得骂的恰到好处,无比甜蜜。当然女人这一骂也是带着呵护和关爱,并不是凶声恶语,也不是温言软语,而是半娇半嗔,责怪中带着喜爱。

    “呵呵,你真的像我老婆。”我心头喜悦扭头看着她说。

    “你有几个老婆啊?现在是一夫一妻制社会。别公然挑战咱们国家的婚姻法。”谢思突然语言幽默,那口气十分像我。

    “呵呵,你当我的第二个老婆也不错。”我笑道。

    “想什么呢?你?”她没理我。继续看着前方。幽默感消失,这真是一个善变的女人。

    “被你拒绝被你不理的时候,我怎么还会想到今天会当你的司机?我看见你发的短信告诉我你烦我的时候,我瞬间都绝望到极点了。”我又补充说。

    她没说话,而是静静看着前方。前面突然红灯,我急忙踩了刹车。车突然停下来,惯性令她身子前倾,向前猛地摇动了一下身子,头发也跟着晃动了一下。

    “哦,对不起啊。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感到十分抱歉,此刻见她花容失色,脸色苍白,她不会晕车吧。夫人吉丽坐我的车时间长了经常表现出这种状态,而且会责怪我开车不稳。

    “没什么,没事儿。”她并没有责怪我,我就喜欢她这种通情达理的劲儿。

    “其实,你穿粉红色挺好看的,颜色亮。温柔。”我拉住手刹的瞬间轻轻捉住她的左手,又看了一眼她的脸。她神色惊慌地甩开我的手。

    “别再看了,你。”她有些无奈地瞟了我一眼。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抵挡不住诱惑。”我笑,一边用目光在她的衣服上扫来扫去。

    “你再看我把这件衣服脱了。”

    “好啊,你可以脱下来送给我,留作纪念。”我侧头看着她的脸意味深长地笑着,她也意识到说话失了分寸,低下头,脸上飞过一片不易觉察的红云。

    看见她面带娇羞的样子我心头怦然一动,我一定要得到她的芳心。

    红灯变绿,我松了手刹,我注意到在我松手刹的瞬间她将左手轻轻移开,这是怕我再次去握她的手,其实她多虑了,我不会在这时候有非份之想,一个合格的司机首先要保证安全驾驶。

    车辆启动,继续前行。我专注而紧张地行驶在车潮中,过了京顺路之后的那段路更加难走,一会儿踩刹车,一会儿启动,一会儿换挡,这样不断变换着,车走走停停。

    “你没晕车吧?”我一边操作着这笨重的机器一边有点不好意思地关心地问她。

    “我还好。”她说,语气温柔。我没有说话。

    从酒仙桥路向将台路左转的时候,我发现谢思正偷眼看我。也许我开车的形态十分帅,有点吸引她,不得而知。我脑海中突然记起哪个名人曾经说过:男人一丝不苟的精神对社会公众的吸引力,仅次于女人的一丝不挂。这句话虽然粗糙,但是却直接穿透了一个古老原理:男人为征服女人而征服世界,女人为征服世界而征服男人。也就是古老自然就早已经将男女的天职注定。

    我的坐骑和谢思一起几经辗转,终于来到了将台路,车辆在风采依旧的兆维大厦前面停下来。那里是某外国公司在中国地区的办事处。

    “我要上去了,你呢?”谢思侧头看着我柔声问道。可以感觉她对我态度有些转变,看见她关心的眼神和表情,我内心也微微有些感动。

    “我在这里等你,我带着笔记本呢,有个文件可以改改,时间也不会浪费。”我一边笑,一边满脸幸福地说。

    “要不你回去吧,我可能不会很快下来,估计要中午才能完事呢。”她又对我说。

    “中午一起吃饭吧,我想你的客户也不会请你吃饭吧?你可以想想吃什么,我中午请你。”我说。

    “你真挺浪费时间的。”她说,“我不会答应你什么的。”

    “是吗?可是我并没要你答应什么啊!”我疑惑自己刚才表错情。

    “哎呀,总之,你别浪费自己的时间了。你有自己的家,有老婆孩子,我也有自己的家,有老公。”她样子诚恳看着我说。

    “我都知道这些。可是这并不能说明我就不能中午和你一起吃饭啊?”我反问她。

    “我是说我们不会有什么结果。”她又说。

    “我并不是要什么结果啊?”我说。

    “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发展。”她又说。

    “我也没想和你发展啊。”我解释。

    “我不想见你。”她最后生气,脸色很不好。我被搞糊涂了。

    “……”我没说话,我怎么觉得自己这么不顺啊。

    “好吧,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我神情严肃。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总要给自己留点尊严吧。我想,人家已经拒绝我,对我也没有什么好感,话已经说得很明确。我还能怎么样呢?

    “你真应该多关心一下你的老婆孩子。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她也许是为了安慰我,或者觉得这样对我似乎不忍补充说道。

    我无声地看了看她,她也正在看我。我不相信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我。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车厢里面出现了短暂的语言真空。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十分紧张。

    “我要上去了。”谢思突然打破了寂静,眼睛看着前方并没有看我,然后准备推开车门。

    我什么都没说,突然伸出右手一把拉住她的左臂,将她揽入怀中,她猝不及防,没有来得及反抗,就被我紧紧抱住,顺势打开座位的控制器,座椅失控向后滑去,挡把在我腰部很是碍事。可是也顾不了许多了。

    这是个需要暴力的女人,她的沉默她的无言她的柔情,无不向我诉说着她需要的是暴力。我紧紧地抱住她,亲吻着她的脸和脖子,她也许因为是过来人,并没有怎么反抗,不过也没有配合。我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挣扎和矛盾,道德的枷锁对她来说太沉重了,但是我却能感觉到她肯定喜欢我。我的手自然地穿过那件粉红色衣服,寻找我想念很久的一切。当我碰到她的胸部,我感觉到她无声的屈服。这是一个令人心碎和令人心醉的柔弱女人。

    7

    女人始终是感情动物。即使进化到如今的80这一代,仍旧如此。一个好女人也很难打破道德的枷锁,你不用怪她,她已经结婚,找到终身所托之人,再开始一段浪漫的爱情,这一般是很难的,特别是对于我面前这个巨蟹座女人,这无疑就是要打破她的蟹壳,让她彻底失去安全感。她越是不能和我开始,其实她越是应该值得我尊重。就像一个明君更珍惜不投降的忠臣。我不忍心看见她挣扎的样子,更不想再看见她哭。

    我思想沉重,不再开始我的进攻,谢思也渐渐安静下来。我仍旧紧紧抱着她,怕她离去,我们的脸距离很近,她不敢看我的眼睛,一直低垂着眼帘,也许怕被我的眼神灼伤,但是这种羞涩更加令人疯狂。我深深注视着她那张年轻的脸,青春、美丽、温情从这张脸上散发出来,不断影响着我,吸引着我,我不能控制自己想不停地亲吻她,这样的女人,我要日日夜夜和她在一起才能满足。我忍不住将我的脸又贴过去,她娇弱的身体仍旧不适应地向后微微仰了一下,我不禁伸手托起她的脸庞,她不得不抬头看我的眼睛,那眼神中有写不尽的柔情描不出的娇羞和无法言说的无助感,令人不忍亵渎。我知道她并没有生气,也许刚才太紧张了,现在这种相对反而使气氛变得缓和下来。

    “你刚才的行为完全有资格坐牢了。”她嘴唇微动轻声对我说,但是没有抬头看我,也没有挣脱我的怀抱,我知道她有些害羞。

    “我可以为你坐牢。”我苦笑了一下,看着这张我想过很多夜晚的温柔的脸。忍不住又轻轻一吻,她用右手推开我的脸,我的嘴唇贴在她的右手上。

    “你胆子也太大了。”她又低声对我说。仍旧不看我的眼睛。

    “我……”我欲言又止。

    这时候谢思的电话铃突然响起来,将我们带回到现实中。我放开抱着她的手臂,迅速坐回到司机的位置上,一边扶住左侧的腰部,一边看看周边是不是有人围观,周边还好,我不禁赞叹首都人民真是有大都市人的风范,淡定、克制、什么都见怪不怪。这时候左侧腰部那里因为长时间压迫在档把上被咯的生疼,刚刚已经麻木现在才感觉到。谢思慌乱间示意我先别说话,然后整理一下有点凌乱的头发,开始从容地接电话。我坐在一边看着她,伸手帮她抚平她不整的衣衫,她侧目看了我一眼并没有拒绝我。颇有处事不惊顾全大局的大将风度。一个恋爱中的男人的情绪就像大海一样深不可测,忽然狂风暴雨,忽然风平浪静。

    她在电话里面说到“堵车”,“刚刚到”这类的词汇,还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脸微微红了一下,明显她正在说谎,我忽然感到很过意不去。一会儿她挂了电话,又看了我一眼。

    “我必须上去了,领导都过问我了,我说堵车才到,马上上去。”她看着我似乎在下命令又似乎在征求意见。

    “好吧,我要在楼下车里等你回来。”我弱弱地但是很坚持地说了一句,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你先回去吧,我心情比较乱,给我点时间,我要好好想想。一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她颇为矛盾地说道。

    “那好。”我通情达理地点点头。既然她要想想,我需要给她时间想,我已经冒犯了她,就不该再给她那么大的压力。她还是个保守而传统的女人,她也许需要梳理她的道德观,也许需要说服自己来接受我。我想。

    我伸手牵过她的左手,然后放在我的双掌中间抚摸了一下,接着低头吻了一下,我看见那芊芊素手的手背上有一颗黑色的痣。我抚弄了一下那颗黑痣,她告诉我说:她妈妈也有这么一颗。

    “咱妈那颗我估计是看不见了。”我开玩笑说道。

    她无声地笑了,如我初见她时那样美丽。

    8

    我坐在客厅的玻璃书桌前一边用手机听着音乐一边用电脑改着文件,黑鸭子组合正在循环为我唱着《葬花吟》。黑鸭子组合的声音柔美而动听,虽然没有电视剧原声那种声乐音质的纯粹和专业,但是这种音质反而令我觉得非常人性化,就像文艺复兴时期的人们看惯了天使啊神魔啊这些形象,突然看见一个达芬奇的蒙娜丽莎这个普通人的形象一样觉得亲近。

    空气里除了《葬花吟》作为背景音乐之外,还有一种淡淡的洋葱和辣椒茄子被切开后的混和气味从厨房阵阵散发出来,这是晚饭的食材我已经准备就绪,只等夫人吉丽回来就可以开始炒菜吃晚饭了。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培训之后闲余时间去接女儿采菊放学,然后回家一边准备晚饭一边听听音乐,晚饭都料理好了,就开始改文件,准备明天的工作,还有时间就可以开始写我自己的东西。

    “老爸,您这是听的什么靡靡之音啊?”正在房间里面写作业的采菊高叫着向我问道。

    我笑了笑,没说话,把声音弄小了一些,怕影响到她。然后继续改我的文件。

    过了一会儿,采菊像一只懒惰的猫一样从房间探出半个头来,这皆因小时候看《猫和老鼠》的动画片看多了的原因。她的行为举止都和猫颇为类似。

    “作业都弄完了吗?”我神情严肃问采菊,颇有家长风范。

    “你到底听什么呢?”她一边问一边跑过来充满好奇的抢过我的手机看。

    “这是哪里的歌啊?”她问我,“是红楼梦吗?”不等我回答就又问我。

    “您还知道红楼梦呢,不容易。”我笑道,没理她继续在电脑上改文件。

    “小看人。我喜欢红楼梦的第二章。有一段写的特好。”采菊对我说道。

    “哪段啊?”我抬起眼睛问她。看看她有什么高见。

    “就是贾雨村评价天地间人的那段。我没背下来,太长,我只能翻书给你看。”采菊说着跑到书架前,找出《红楼梦》翻到第二章给我看。那第二章这样写道:

    雨村道:“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两种,余者皆无大异。若大仁者,则应运而生,大恶者,则应劫而生。运生世治,劫生世危。尧、舜、禹、汤、文、武、周、召、孔、孟、董、韩、周、程、张、朱,皆应运而生者。蚩尤,共工,桀,纣,始皇,王莽,曹操,桓温,安禄山,秦桧等,皆应劫而生者。大仁者,修治天下;大恶者,挠乱天下。清明灵秀,天地之正气,仁者之所秉也;残忍乖僻,天地之邪气,恶者之所秉也。今当运隆祚永之朝,太平无为之世,清明灵秀之气所秉者,上至朝廷,下及草野,比比皆是。所馀之秀气,漫无所归,遂为甘露,为和风,洽然溉及四海。彼残忍乖僻之邪气,不能荡溢于光天化日之中,遂凝结充塞于深沟大壑之内,偶因风荡,或被云催,略有摇动感发之意,一丝半缕误而泄出者,偶值灵秀之气适过,正不容邪,邪复妒正,两不相下,亦如风水雷电,地中既遇,既不能消,又不能让,必至搏击掀发后始尽。故其气亦必赋人,发泄一尽始散。使男女偶秉此气而生者,在上则不能成仁人君子,下亦不能为大凶大恶。置之于万万人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纵再偶生于薄祚寒门,断不能为走卒健仆,甘遭庸人驱制驾驭,必为奇优名倡。如前代之许由、陶潜、阮籍、嵇康、刘伶、王谢二族、顾虎头、陈后主、唐明皇、宋徽宗、刘庭芝、温飞卿、米南宫、石曼卿、柳耆卿、秦少游,近日之倪云林、唐伯虎、祝枝山,再如李龟年,黄幡绰,敬新磨,卓文君,红拂,薛涛,崔莺,朝云之流,此皆易地则同之人也。”

    “老爸,你对此段有何看法?”采菊见我已经看完,不禁发问。

    “不错,你小小年纪竟然能看得如此仔细,真是不容易。”我深感丫头之深邃。

    “老爸,我就觉得你也是属于最后一种人,至少有阮籍、嵇康之风。”采菊竟然对我有如此评价,令我着实诧异。

    “你老爸可没有人家的风骨。”我笑笑叹道。

    “老爸,你就别不承认了,我看了你写的小说了。”采菊偷偷压低声音告诉我说。

    “你看了哪篇小说啊?”我故作镇静。

    “就是你最近写的那篇,我怎么感觉你有点贾宝玉的倾向啊?”采菊狐疑的样子问我。

    “哦,是吗?我最近有写小说吗?”我一副无辜顾左右而言他。

    “老爸,你是怎么开始有灵感的?看你也很多年没写什么小说了。无非是写点杂文,有时写两句古诗。”采菊继续问我。一副崇拜的表情。

    我笑了。点燃了一支烟。

    “傻丫头,那不是古诗,应该叫古体诗。”我纠正她。

    “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采菊拉住我的胳膊摇晃起来。样子天真。

    “没什么灵感不灵感的,我想每个喜欢写字的人都有表达的欲望,我忘了这是谁说的了。”

    “卫慧说的。”采菊纠正我。

    “你看了卫慧的东西?”我不能小看面前的丫头,她可不是简单的小女孩了。

    我不禁抬眼仔细看自己的丫头,她身材已经有165公分,但是整体发育还不成熟,因为娇生惯养而显得胸无城府,一张脸白净还没被岁月侵蚀,有几颗不易觉察的青春痘。既能找到夫人吉丽的影子,又在神情上遗传了我的一些特质。看了丫头,我深刻领会那些搞书法的对一副字画的评价,比如说颜形柳骨,就是具备颜真卿的字形,肥美醇厚,但是又有柳公权的风骨,骄傲张扬。这丫头便即如此。我神经突然紧张起来。

    “没有,我上网看了一段,觉得不错。”采菊正回答我的问题。之后又看看我。

    “你看了哪段了?”我又问。内心充满警觉,我忽略了女孩会早熟,她如果真的有个贾宝玉式的爹,难免不会有基因的继承,孩子确实已经长大,不可忽也。

    “我不记得了。”采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见她那并无心机的笑容我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老爸,你和我妈当年是谁追谁啊?”采菊忽然满脸堆笑,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是采访还是审讯啊?”我在烟灰缸里熄灭了烟头笑着问她。

    “是采访,采访。”丫头说着即兴拿起茶几上的一根香蕉假装话筒伸到我的鼻子底下。

    “你妈怎么说的,我们的版本是一致的。”我狡猾地一笑。

    “可是我怎么觉得不是啊!老爸,当年喜欢你的女生一定挺多的吧?”丫头又小声问我。

    “没有没有。就你妈一个人喜欢我。”我笑着说。

    正在这时,一阵钥匙捅门锁的声音传来。

    “你妈回来了。”我向丫头摆摆手提醒丫头注意她的言行。

    “你爸又抽烟了?”夫人吉丽打开房间门一边走进来,一边叫道。

    “丫头,看看是不是开着窗户。”我对丫头说道。

    “开着呢,本来就没关。”丫头对我说。又看看正风尘仆仆站在客厅中的夫人吉丽,叫了一声“妈”。

    “你们瞎聊什么呢?你作业写完啦?”夫人吉丽一边随口问着,其实并不是真的关心我们聊什么,她已经开始走进卧室开始换衣服准备去厨房炒菜。黑鸭子循环播放着的《葬花吟》成为我们对话的室内背景音乐。

    “写完啦!我们正讨论文学呢?”采菊给讨论上升了一个高度,然后向我们卧室的方向对她妈叫着。

    这时候夫人吉丽已经换了一身居家的衣服回到客厅,她虽然有些微胖但是仍旧有当年的风韵,不过缺少了那种年轻时候的一股仙气,就像作家冯唐说的那样,“头发剪短,仙气消失。”针对当下中国男子都喜欢瘦型女子,夫人吉丽提出新的观点,中国男子都自卑,我们还不是处于完全开放的盛世,因为当年有环肥燕瘦,唐为盛世,才喜欢肌肤丰满的女人,而宋之后因为时代不及唐的登峰造极,所以开始喜欢瘦女人,到了清朝国事更衰,竟然喜欢林黛玉似的病美人了。她将一个时代男人的审美和国家民族命运联系在一起考虑并非独创,而且也不无道理啊。

    “行啦,你爸那些破诗破文破小说,还讨论什么啊!还冠以文学之名,我身受其苦,当年就是被他那点貌似的才华而蛊惑,于是闭着眼睛跳入……”

    “我的怀抱。”我立刻接住夫人的话,我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我不愿意她流于一般庸常女人的逻辑,她的丈夫无论在外人家人眼里都不符合要求,永远的自己都是被欺骗和被蒙蔽才和自己的丈夫结婚的,整天口不对心的生活着。

    夫人吉丽对我的逻辑似乎还不赞同,我跳将起来,冲过去扶住她的肩头,以示抚慰……

    “这么多年来,你和我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看看,现在被我养的白白胖胖,衣食无忧。我们不得不歌颂我们的伟大时代,伟大的党啊!”我一边夸张抒情说着一边推着她去厨房炒菜。

    “什么啊?别糊弄我,这哪是您养得我啊,这是我辛辛苦苦的赚钱养活的自己,我现在就是你们的保姆。还自带工资的。”吉丽一边去厨房一边对我和采菊说。

    “配合点,配合点,夫人,别弄得个像个怨妇似的,这样会影响孩子。”我小声在夫人耳朵边说道。

    “被你欺骗多年。我真是……”夫人吉丽欲言又止。

    “行了,这么多年你看咱们多幸福啊,在您的关心和呵护下,我和丫头茁壮成长。”我笑着好多歹说,夫人终于进了厨房,开始炒菜,随着油烟机的轰鸣,一股炒菜的香味冲进客厅。

    我和女儿采菊都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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