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鄂先生的性格,对所产生的问题不搞个水落石出,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他认为妻子的事情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有遮掩的必要,鄂先生会承受得了的,也会想开的,还是告诉他吧!
否则,鄂先生是寝食难安的。
没有必要让鄂先生在狐疑中劳心费神,心绪不定。
鄂先生以为王维珍出了什么意外的不幸,死死地盯住万勖之,等他开口。
万勖之很平静地释疑似地说:
“鄂兄不要紧张,王维珍不要紧的。”
鄂先生关切地问:
“发生了什么事?”
“一点小事。”
“小事?究竟什么事?”
“你知道她是有身孕的。”
“怎么了?”
“她流产了。”
“唉呀!她人怎么样?”
“流了不少血,正在静养。”
“这是我的过错。我不该让她做衣裳。”
“你如果不让她做,她会痛苦的。她认为你没有把他当外人,她感到很欣慰,很高兴。”
“可现在失去了一个幼小的生命,她会高兴吗?”
“会的。她说为革命做点实事是值得的,她还说你为了革命牺牲了全家人,依然那么无怨无悔,朝气蓬勃,毫不退缩,令她感动,她又说为了革命,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这代价太大了。你们口口声声说后继无人,好不容易有了后,盼着生下来,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我实在过意不去啊!”
“鄂兄不要内疚,我们还可以生嘛!”
“是要生的。生下来是革命者的后代。不光生出来,还要从小好好的教育培养,让幼小的生命健康成长起来,成为革命事业的继承者。弟妹的身体怎么样?”
“她是因为劳累过多,流了不少血,身体比较虚弱,正在静养,问题不大。”
“你是医生,怎么不好好照顾,让她过多的流血呢?”
“她这个人,你是了解的,很要强,不想拖累我,惊动我,干扰我的工作,只会默默地工作,总想一个人承担一切,所以,她一直瞒着我干活,等我发现了,已经流产了,流血了,幸亏我发现的早,给他打了止血针,及时处理了,要不然,连命也保不住。”
“都怪我当时没有坚持,我知道她有身孕,不想让她做这套难做的衣裳,就怕她不顾惜身子,落下病根,影响身体,本想让别人去做,可她非要做不可。我要是坚持了,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伤心事,这也是个教训啊!”
“正因为她做好了这套衣裳,才显得精神很充实,心情很愉快。至于身体嘛,很快就会康复如常的。她说只要穿上这套衣裳的人,能活着完成任务,她那没有出世的小生命在九泉之下,也会含笑的,绝不会怨恨的,绝不会流泪的,一定会原谅他的爸爸和妈妈的,一定会在下一次的孕育中,顺利出生的。”
“多好的弟妹啊!实在是让人感动,有这样的女人支持我们,理解我们,我们还愁革命不成功吗?”
“鄂兄说的对。我们不会孤立的,我们有广大的人民在支持,在帮助,定会胜利的。幼儿的夭折,定会换来最后的胜利。这难道不是个好的预兆吗?”
“万弟说的有道理。有付出,就会有收获,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我为你有这样善解人意的好妻子而感到自豪。”
“这也是鄂兄常常教诲的结果。”
“我要去看看弟妹,好好慰劳她。你现在就带我去吧!”
“现在?”
“是的。”
“你不是还要去接人吗?”
“又改时间了。”
“我看现在不行,还是等晚上吧!”
“那也好,晚上安全些。”
当夜色完全笼罩了这座并不平静的城市后,当敌人的眼睛被黑暗的影子摄去了光芒时,鄂先生和万勖之化装后,分头一先一后地悄然来到王维珍的寝室看望并安慰了王维珍,赞扬了她为革命所做出的牺牲。
鄂先生代表组织给王维珍带去许多富有营养的食品和补品,劝导她尽快回复身体,继续为革命作出贡献。
鄂先生说他们已经研究过了,对这样忠贞不二的后勤工作者,将给予全面的照顾,将采取有效的措施,给予有力的暗中保护,请王维珍尽管放心。
王维珍非常高兴,激动地流出了眼泪,她平生第一次感到丈夫和鄂先生对她的信赖之情的真切与无私,她顿时感到自己无比的高大与充实,感到生命的光彩无比的耀眼,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对丈夫投去无限爱恋的目光,为有这样一个真心爱她的丈夫而感到由衷的快乐。
革命党人的起义日趋成熟,秘密活动也更加紧张,更加频繁,汉口的局势变得更加有利于革命党人。
清廷眼看自己的末日为时不远了,更加疯狂和狰狞,加大了对革命党人的搜捕与镇压,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使汉口充满了血腥味。
越是临近天亮的时候,越是显得更加的暗无天日,天气变化兆示出革命运动的迅速变化。
在孙中山先生的领导下,革命党人的旨在推翻清王朝的革命运动蓬勃发展,逐渐地深入人心。
被中法战争和中日甲午战争失败的耻辱所激励起来的孙中山先生全力以赴要为挽救中国而不遗余力。
1895年2月他对不平等《马关条约》的签订义愤填膺,振臂呼吁国人奋起推翻腐败透顶的清王朝,救国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为此他在广州发动了武装起义,狠狠地打击了丧权辱国的清政府。
因为起义泄密,不幸以失败告终。
1900年爆发了义和团运动,孙中山先生又在广东惠州发动了武装起义,仍然失败了。
然而,作为中国民主革命的先行者和伟大的民主主义革命家的孙中山先生并不气馁,并不罢休,依然奋斗不息。
他继续不断地在广东,广西,云南边境,广州等地先后又发动了十多次武装起义,由于种种原因都没有成功,但却极大的动摇了清王朝的统治宝座,有力的推动了全国各地的革命运动。
孙中山先生总结了革命失败的教训,取得了丰富的革命经验,指示各地革命党人的组织领导者严密组织,广泛发动群众,继续不断地掀起更大规模的起义浪潮。
在这种形势下,武汉三镇的秘密起义也在迅速而又广泛的掀起。
所以,汉口的武装起义加大了步伐,准备工作日趋就绪,正处于枕戈待旦,一举致胜的关键时刻。
汉口的情报更加频繁地进行传送与下达,活动也更加活跃与紧张,危险性也随之加大。
为了更加稳妥而又缜密,总部不断派来重要人物到汉口策划与指挥。
1911年10月10日武昌的武装起义终于爆发了,极大的鼓舞了全国人民的战斗意志。
此时,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要到汉口指挥武装起义。他就是和孙中山先生安危相仗,甘苦共尝的战友——黄兴。
“安危他日终需仗,甘苦来时要共尝。”这是孙中山先生当年亲笔给黄兴所提的词。
可见孙中山先生对黄兴是多么的器重,多么的信赖。
如此重要的人物亲临汉口,作为汉口情报部门的鄂先生能不闻风而动,按照上级的指示秘密接近?
看来鄂先生肩负的任务很重。
鄂先生不得不以性命担保黄兴安全地秘密地来到汉口起义总指挥部。
重任在肩,鄂先生自然要想出万无一失的策略,引开清廷的密探与杀手,把黄兴安全地送到总指挥部。
根据革命党人的情报网的可靠信息,当黄兴从养伤的香港启程后,便有清廷派出的眼线和特务,在暗中跟踪,伺机刺杀黄兴。
但他们一直无法动手,却对汉口的清廷密探部门的要人传递了消息。
汉口的清廷密探总局立即作出行动布署,要在汉口码头刺杀黄兴。
鄂先生通过上级部门的提示和手下人的侦察自然掌握了这些线索。
得知革命党人的领袖人物黄兴秘密来到汉口指挥作战,清政府十分恐惧,他们早已领教了黄兴的厉害,早已想除掉令他们害怕的军事指挥家——黄兴。
清政府的当权者立即加强了对汉口的军事布署,大量的增兵增物,调遣军事骨干到汉口进行指挥,派出不少武功高强,枪法过硬的所谓密探和杀手潜行于汉口。
一时间汉口的局势变得出奇的险恶,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百姓们日夜不得安宁,随时都有被抓被杀的祸事,恐怖笼罩了整个城市。
清廷设在汉口的总督衙门实际上变成了特务和杀手秘密活动的巢穴,变成了斩杀革命党人的阎王殿。
总督也好,巡抚也好,握有兵权的将军也好,统统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他们采取震慑,关押,捕杀,利诱,跟踪等一切残酷的手段对付革命党人和拥护与支持革命党人的广大的人民群众,腥风血雨使汉口的百姓喘不过气来,人人都在诅咒清政府早日垮台,都在期盼革命党人早日取得胜利。
身穿官袍,头戴红威仪帽的总督居善年约50多岁,向来以杀人为乐,此时都变得疑心多虑,深感命运多舛,朝不保夕。
因为革命党人不好对付,随时会要了他的命。
他奉清廷之命来汉口专门对付革命党人,任务便是策划指挥他的手下人摄取革命党人的机密,特别是有关黄兴的情报,打算活捉黄兴,然后从黄兴的口中索取线索,一举完成捕杀汉口革命党的重任。
习惯了以杀人为乐事的居善本不想担任这种复杂的耐着性子干的秘事的首脑职务,但上司的命令不能违抗,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来干。
表面上的总督衙门已经变成了秘密行事的情报总局。
活捉黄兴自然是上策,但困难重重很难达到目的。他再三向清廷上疏,要求在不得已时最好秘密刺杀,以绝后患。
清廷有关部门考虑再三认为他手下有的是秘密神枪手,他本人又是惯于杀人的老手,估计刺杀可以成功,便同意他的要求。
居善不仅善于杀人,而且很有谋略,号称狼中之狈。
这天夜里狈召集了九只狼,秘密研究如何刺杀黄兴的事。
这九只狼都是非常凶狠的杀手。
都是训练有素的神枪手。
也是身怀绝技的武功高手。
居善面对这样的九大枪手,心中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但他并不表露胜算在握的心态。他怕他的心腹杀手们因轻敌而导致失败,给他造成玩忽职守的恶果。
居善是个忠于清廷的高官,也是个好大喜功的官场油子,他很明白他所担负的任务的重要性,不仅关系到清王朝的命运,而且也关系到他本人的荣华富贵。
他对自己的政治前途和官阶升迁非常看重,绝不想因下属的疏忽而犯下断送前程的欺君大罪。
对于刺杀黄兴他是慎而又慎,密而又密,作了周密的布署和具体的安排。
在此之前,他已经宣来九狼中的首狼,也即九大杀手的首领进行了布置,作出了具体的分工,命他务必按自己的计划率领众杀手分头行事,做到万无一失。
首狼名叫多布,年不过30岁,久经杀场,行事果断,出手敏捷,不论武功身手或持枪射击都在众杀手之上,有铁掌索命和百步穿杨的美誉,所以,众杀手俱都心服口服,惟命是从。
居善虽然作了安排,但他仍旧心存顾虑,亲自又招募九大杀手面授机宜,再三强调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当众严厉地说:
“多布将军已经给你们布置了神圣而又机密的任务,望你们一定尽力完成,不得稍有马虎。一句话: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你们的对手黄兴是个身怀绝技的可怕人物,不是等闲之辈,决不可轻敌,一定要杀了他,为朝廷争光。你们能否做到?”
众杀手信心十足地回答:
“能做到!”
九大杀手中发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冷静而又简要地说:“如果所有出现的黄兴,都是假的,怎么办?”
居善斩钉截铁地说:
“统统杀死,一个不留。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走一人,明白吗?”
名叫兰彩的女杀手一挺身,亢声答道:“属下明白!”
居善强调说:
“你们都知道,敌党惯用的手法是真真假假,以假乱真,这叫障眼法。我说过了,黄兴也不例外。他肯定派出不少假黄兴,在不同的地点迷惑我们,所以,我们在车站,码头,机场,旅馆,布下了天罗地网,谅他也插翅难飞。你们有无必胜的把握?”
“有!”
众杀手齐声回答,其声亢奋而又坚定,使居善大大放下心,脸上溢出满意的光彩。
鄂先生在上级的指令下早已作出了周密的安排,在车站,码头,机场全部布置好接近的地下党工作者,保证黄兴的生命安全。
他在旅馆的地下密室分别又对两名战友进行了个别指示。
这两个战友不是别人,正是万勖之和他的侄子申神。
他对万勖之说:
“根据上级的情报,黄兴此次是带着枪伤来汉口指挥作战的。上级要求我们,接到黄兴后先立即检查它的伤口,看是否复发,如果复发,当即治疗,免得出现意外,影响指挥作战。”
万勖之担忧地说:
“伤没养好,怎么亲临战场?”
“他听到武昌起义的消息,非常振奋,参战心切,顾不了自身的伤痛,急于要来,谁也劝阻不了。他是有名的不怕死的人,阻止是无用的,只好靠我们暗中照看了。”
“既然如此,他能听医生的吗?”
“当然不会,所以,你的任务很重,必要时,你要跟随他的左右,随时为他养伤治伤,成为他的随身医生。”
“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要给我配备几个好帮手。”
“这已经安排好了。要紧的是你要事先准备好药物和手术器械,这方面你是很有经验的,你要列个目录,作出详尽的计划,免得到时手忙脚乱,无济于事。”
“我明白,不会有失误。”
“另外,到时你最好易容化装,不可暴露了身份,让敌人认出你。”
“我会的,你放心。”
“枪支弹药都已经准备好了,到时我会给你的,这次的任务对你来说,很危险,随时都会牺牲的,你要做好精神准备,你看要不要告诉弟妹?”
“不要!免去她的心病。我不想让她担惊受怕。”
“也好,我会派人暗中保护弟妹的,请你放心好了。”
“我会放心的,什么时候行动?”
“你等我的通知,回去作好准备。”
“好!”
送走了万勖之,鄂先生又传来了神枪手申神,对他作了明确的指示。
“我已经接到准确的情报,上级指示我们采取瞒天过海的策略,把敌人的视线引向长江一号码头和汉口码头,引向民航机场和军用机场,以假黄兴引诱敌人上当,并全歼敌人,保证黄兴乘坐法国专机在法租界的专用机场降落。然后接迎到安全的地方。”
申神的惊讶地说:
“法租界?”“对!”
“洋人可靠吗?”
“可靠。”
“为什么?”
“因为孙中山先生通过上海的法租界买通了法国要人,他们愿意出面援助。”
“真的?”
“法国当局采取隔岸观火的态度,他们希望我们跟清政府开火,给双方供应军火,牟取暴利。孙中山先生用大价钱买通了法国当局,又订购了他们的大量武器,所以,他们才暗中出手援助,让黄兴乘他们的专机到汉口。”
“法国人太狡猾了。”
“这也是他们侵略中国的计谋和手段,为既得的利益所考虑,什么手段都会使出来的。”
“谁又能保证,法国当局不会把秘密透露清政府来对付黄兴呢?”
“对。你考虑的正确。”
“那该怎么办?”
“奉上级的指示,我们也做好安排。”
“怎么安排?”
“这正是我叫你来的目的。”
“请指示吧!”
“你和我执行到法租界接迎黄兴的任务。”
“法租界同意吗?”
“这是孙中山先生和他们进行军火交易的先决条件,他们不得不同意。”
“如果敌人有埋伏呢?”
“这正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
“怎么考虑?”
“我们已经在机场内外的要道准备埋伏三道防线,全歼敌人。”
“看来要大干了。”
“我想法国人不是傻瓜,他们不会让敌人在他们的机场内埋伏开火。”
“为什么?”
“因为,在机场内开火,势必会打坏他们的机场设施,弄不好会炸了他们的飞机,所以,他们不会允许清敌在机场内埋伏。”
“言之有理。”
“我想敌人多半会埋伏在机场外的各个要道。”
“这样的话,伏击战就有把握了。”
“但愿如此。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做好全面的准备,以防万一。”
“正确部署,来源于正确的考察与判断,主任考虑得很周密。我的任务是什么?”
“保护黄兴安全转移。”
“主任你呢?”
“到时我来掩护。”
“那太危险。”
“正因为太危险,我才去。”
“交给我好了,你别冒险。”
“不行!我要在现场全面指挥,随机应变,几套方案,待机而行,依敌之变而变,所以我必须去。”
“我很担心你的安全。”
“我能理解你,不过你别怕,我有胜算的把握。你回去做好准备,等候命令吧!““是!”
时间的弦绷得让人们喘不过气来,仿佛是搭在弦上的待发的箭等待着最后出箭的那一刻,使人们紧张得瞪着眼睛不敢眨一下。
无论是革命党人,也无论是清廷的杀手,都在剑拔弩张的等待最后的决定性的时刻。
双方都在暗中对峙着准备着作最关键的一搏。
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终于来到了,刺杀与救援的决战开始了。
黄兴来到的消息不径而走,双方从暗中的对峙中终于隐隐地露出索命与救命的枪口,双方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行动,都在寻求致胜的缺口,意欲全胜而归。
鄂先生的疑阵让敌人的杀手们眼花缭乱,无从下手,仿佛无头的苍蝇胡扑乱撞,气急败坏到了极点。
除了法租界的机场,所有的港口,码头,车站,机场全部都处于你死我活的枪杀中。
枪杀自然是在暗中秘密进行。
假黄兴把心急如焚的敌人的杀手们统统诱入设好的伏击圈内,纷纷倒在革命党人地下枪手的枪弹与炸弹中。
激烈而残酷的搏斗与枪战虽然为时不长,然而死神索命的脚步却并不缓慢,敌人的杀手在出其不意的伏击中纷纷丧命。
无论那一方获胜都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革命党人同样也不例外。
鄂先生的手下枪手虽然个个神勇,智力超群,也同样免不了死亡的阴影,同样付出了不少血的代价。
双方的拼死一搏虽然都有伤亡,但鄂先生终究以故布疑阵将敌人引入了歧途,在迷惑中让敌人上当受骗,为援救真正的黄兴而赢得了时间。
这是鄂先生最大的胜算。
也是最关键的开始。
由于敌人把最多的杀人都分布在各个他们认为可能出现黄兴的进出口,投入了全部的精力和拼杀,忽略了法租界的专用机场。
他们认为法国人绝不会允许乱党首脑人物出现在他们的机场,疏忽了严密的戒备。
但敌人还是处于以防万一,在法租界的专用机场暗设了防线,派出了弹无虚发的枪手多布等人。
当黄兴下了飞机,在申神等人的接迎与保护下走出机场出口,准备乘小汽车离开时,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多布在暗中埋伏的手下人,突然向小汽车开枪了。
申神的贴身卫士中弹倒在车旁,而申神立即开枪还击,将暗伏的敌人的杀手击毙,掩护黄兴离开小车,躲在一辆大卡车的后面,命令手下人继续开枪射击。
此时敌人的杀手时射时停,因为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黄兴是谁?
他们死死地盯住那辆小汽车,打算把所有的准备上小车的人都杀死。
就在此时,鄂先生从小汽车旁突然出现了,他装扮成黄兴的模样,穿戴得跟照片上的黄兴一摸一样。
敌人的杀手突然射击早已预备好的探照灯的灯光,照在鄂先生的身上,一瞬间,多布看清了酷似相片的黄兴出现了,也就是说在急于邀功的心理的支配下,他在仓促之间武断地确定了鄂先生就是黄兴,于是,急红了眼的多布命令手下瞄准鄂先生开枪。
在探照灯光照射过来的一瞬间,鄂先生突然心头一亮,觉得敌人上当了,立即小声嘱咐申神掩护黄兴开枪还击,而他自己在卫士们的掩护下向另外备用的一辆小车奔去。
此时的多布不顾一切地率领手下杀手向鄂先生追击,并一枪将鄂先生打倒在小车旁。
多布眼见鄂先生被自己射中倒地,但他不知是否死了,要看个明白,继续追向倒地的鄂先生,并命令手下跟随对申神等人开枪,掩护他。
然而,他小看了申神的枪法。
他被眼前的惊喜冲昏了头脑。
他万万没有想到化装成普通枪手的黄兴是何等的神出鬼没,何等的枪法高明,他只顾冲向鄂先生开枪,忘记了他的上司对他的教诲:切忌诈中有诈,万万不可鲁莽行事。
申神和黄兴同时开枪了。
申神一枪打中了号称百步穿杨的多布。
黄兴连发两枪,击毙了多布的两个左右护卫的杀手。
此时又从另外的防线冲出了暗伏的6名杀手,开枪追来,又被申神和黄兴一一开枪击毙了。
黄兴命令他的卫士和申神把倒在血泊之中的鄂先生抬进小汽车,他们乘上小车在夜色的掩蔽下迅速离去了。
他们把黄兴秘密地送到了汉口起义军的总指挥部,受到了嘉奖。
鄂先生虽然身负重伤,但他并没有死。
没有死的原因是因为穿着防弹衣,胸前的两枪均未击中心脏。
但他们臂部和腰部中了两枪,子弹还在伤处。流了许多的血,他处于昏迷中。
他的两名贴身卫士一直在掩护中开枪还击敌人,终因中弹过多而英勇牺牲了。
他们的死引起众人的极大悲伤。
所有的同伴都流出了义愤的热泪。人人表示为勇士牺牲化悲痛为力量,狠狠地消灭敌人为战友们报仇。
鄂先生被秘密地送入旅馆的地下密室,申神请来了万勖之给他治伤。
看到鄂先生浑身是血的样子,万勖之伤心已极,热泪盈眶地说:“真是铁血男儿,死里逃生啊!”
众人也都含着热泪说鄂先生为救黄兴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实在是个了不起的革命者,是个身先士卒的好主任,都争先恐后地为他输血。
在万勖之精心治疗下,鄂先生很快就康复如常了。
鄂先生又带领革命党的地下工作者投入到紧张的起义工作中去。
黄兴到达汉口的时间是1911年10月28日。本来鄂先生安排好要他接受万勖之的精心体检,但他坚持拒绝了。
他不愿耽误宝贵的时间,在到达的第二天就急忙上前线指挥作战,消灭清军。
他以革命军总司令的身份率领刚刚训练的军队,在武器装备和物资供应等极端困难的条件下,克服难以想象的困难,和清军奋战了一个多月。在战斗中他冲在最前面,不怕危险不怕死,深深地感动了战士们,战士们以他为榜样奋勇杀敌,永往直前。
由于种种原因,特别是武器弹药的不足,兵源的不足,战斗失败了,但赢得了战争的时机和时间,为各地起义军树立了光辉的榜样,大大地挫伤了清军的锐气,兆示了清军必败的真理。
汉口战争的影响波及全国各地,许多省份遥遥呼应,纷纷起义,形成全国性的革命大军,终于推翻了腐败透顶的清王朝。
1912年1月1日,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在南京成立,孙中山先生被推举为临时大总统。
清朝的宣统皇帝于同年2月12日被迫退位,中国两千年来的封建专制制度被推翻了。
汉口的革命党人面对民主革命的胜利非常兴奋,他们用各种方式进行庆祝,觉得眼前充满了光明与希望。
鄂先生和万勖之同样沉浸在无比的欢快中,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为了继续革命的需要,他们并未公开露面,因为他们奉上级的指示,还要担负肃清清政府潜伏下来的特务和杀手的任务。
他们仍然从事秘密的工作。
他们认为革命的胜利来之不易。
当他们到南京参加庆祝大会时从上级的口中听到政治现实的复杂与严峻时,心情不禁沉重起来。
他们得到这样的消息:对清廷阳奉阴违的袁世凯向来拥兵自重,现已成为北洋军阀的头目,拥有强大的军队,得到国内外反动势力的支持,动用军事力量,施展政治手腕,向革命党人发难,迫使革命党人让步。
为了顾全政治大局,孙中山先生不得不妥协,于同年4月1日宣布解除自己的大总统职务,让位给袁世凯。
把已经涣散的同盟会改组成国民党。
鄂先生等人认为孙中山先生的做法过于软弱,让位给野心家袁世凯是不明智的,会挫伤了革命党人的积极性,不利于救国救民的伟大事业的实现。
然而,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阻止不利的局面的出现,只好暗自叹息,按上级的指示办事。
此时的鄂先生常常去南京和上海开秘密会,接受秘密任务,回到汉口仍然从事秘密工作,也常常和万勖之商谈有关国家前程的大事,他们虽有异议,但仍然拥护并支持孙中山先生革命主张和革命活动,并没有丧失革命的信念,坚持孙中山先生所提出的革命口号和政治纲领,并付诸于行动。
窃国大盗袁世凯得寸进尺,不断地向革命党人进攻。1913年3月,密令特务在上海车站刺杀了国民党的领导人宋教仁,孙中山怒不可遏,从日本赶回中国,发动了讨袁的“二次革命”。
由于国民党涣散无力,军力不足,很快就失败了。孙中山先生只好又逃亡到日本继续进行反袁的革命活动。
从1914年到1922年,孙中山先生不断地组织并发动反袁的武装斗争。直到袁世凯逝世后,段祺瑞继承了反动行为,也没有停止过对他们的武装斗争。
在这期间,孙中山先生的反对段祺瑞的护法斗争受到西南军阀的排斥而未成。
到广州就任非常大总统时受到统管部队的陈炯明的叛变,被迫离开广州回到上海。
遭受多次失败的孙中山发生并不灰心,继续寻找出路。1924年在共产国际和中国共产党的帮助下,实行了“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在广州创办了黄埔军官学校。训练革命的武装力量,讨代粤系军阀陈炯明,进而又兴师北代,准备消灭控制北京的北洋军阀,为实现国家的和平统一而奋斗不息。
在此期间,鄂先生和万勖之一直没有离开孙中山先生的革命事业,忠实地追随着孙中山先生,为实现孙中山先生的革命主张和奋斗目标而秘密的工作着。
他们的斗志和孙中山一样,并未减弱。他们的坚韧受到孙中山先生的影响,始终不衰。
他们从反清的斗争又转移到反对北洋军阀的斗争中去。
他们的步代始终跟着孙中山先生。
孙中山先生的命运也就是他们个人的命运。
他们为革命的胜利而欢欣鼓舞。
他们为革命的失败而忧虑。
但他们始终没有丧失信念。
可见孙中山先生的人格魅力对他们的吸引力该有多大啊!
可见信念对人的影响该有多深啊!
以袁世凯为首的北洋军阀窃取革命的政权之后,除了对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党人的领袖人物采取暗杀手段,还对各地的革命党人也同样采取秘密捕杀的手段。
袁世凯死后,段祺瑞秉承了他的政策,同样对革命党人采取密杀手段。
对汉口的革命党人也同样如此。
所以,鄂先生和万勖之一直生活在朝不保夕的危险情景中。
但他们始终与上级保持着联系,从未停止过革命活动。
1923年2月7日京汉铁路工人举行了“二·七”大罢工,共产党员林祥谦率领广大的铁路工人与直系军阀吴佩孚展开了英勇顽强的斗争。
全副武装的军警包围了铁路工会江岸分会,遭到工人纠察队的英勇抵抗。终因武器装备不够而失利,林祥谦被捕。
汉口镇守使张厚生把林祥谦和其他60名工人领袖绑在车站站台的电线杆上,威逼林祥谦下复工的命令,遭到林祥谦的严词拒绝。
最后,张厚生奉吴佩孚之命,将林祥谦和60名工人领袖活活砍死。
共产党员林祥谦壮烈牺牲的革命精神震撼了汉口的广大革命者,也震撼了鄂先生和万勖之,他们决心以林祥谦为榜样,向吴佩孚和张厚生等刽子手发起猛烈的进攻。
根据孙中山先生“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的指示,鄂先生和万勖之主动配合共产党的秘密组织,展开了地下斗争,几次刺杀刽子手张厚生都未成功。
他们在上级的指示下,采取新的更为有力的切实可靠的斗争策略。
1923年年末的一天,鄂先生到万勖之的家中去吃晚饭,看到王维珍腆着个大肚子忙前忙后,便提醒她不要太累了,免得又要流产。
王维珍听了笑着说:
“不要紧,有勖之神医在我身旁,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鄂先生说:“上次因为赶制衣裳累的你流产了,我一直很内疚,所以不放心。不知检查了没有?”
万勖之回答说:“检查过了,胎位很正常,还是个男孩。”
王维珍说:“看把他美的。他就会重男轻女。”
鄂先生说:“勖之是盼后继有人。不过,女孩也一样能继承你的事业。”
王维珍说:“真的?”
鄂先生说:“当然是真,不会是假的。你知道秋瑾的事吗?”
王维珍摇头说:“秋瑾?不知道。女的吗?”
鄂先生说:“是的。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女英雄。”
王维珍很感兴趣地问:“女英雄?她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勖之从没对我说起过,真遗憾。”
万勖之说:“我还没来得及对你说嘛!我不是给你讲过很多英雄的故事的吗?”
王维珍说:“那都是男的,不是女的,看来你就是重男轻女呀!”
万勖之说:“好了,是我的过错,我认错,请鄂兄代我将功补过吧!”
鄂先生说:“好,我就对弟妹说说秋瑾吧!”
王维珍说:“她是哪里人?”
鄂先生说:“她是浙江绍兴人。自称鉴湖女侠。家中几代人都是做官的。她从小就喜欢吟诗填词,酷爱武术。小时由父母做主,嫁给了你们湖南湘潭的一个富贵人家的子弟。后来随丈夫到北京居住。”
王维珍说:“看来她和我们湖南人有缘。在北京做什么事?”
鄂先生说:“当时正是兴起义和团运动的时候,也就是八国联军进北京火烧圆明园不久的时候,秋瑾感到国家不幸,百姓受苦,于是立志救国救民,脱离家庭,到日本留学,寻求救国的真理。”
王维珍听得入迷了,急切地问:“找到真理了?”
鄂先生恳切地说:“找到了。”
王维珍问:“什么真理?”
“她结识了许多爱国志士,见到了孙中山先生,参加了同盟会,被推选为评议部评议员兼浙江省主盟人。不久,她回国投入革命斗争。”
王维珍好奇地问:“什么斗争?”
鄂先生沉思有顷,然后有条不紊地说:“她在上海创办了《中国女报》宣传革命,又在长江一带和浙江联络革命党人,准备发动武装起义。”
王维珍听到出神了,迫不及待地问:“起义成功了没有?”
鄂先生皱了一下眉头,以惋惜的口气说:“没有。”
王维珍担忧地说:“那后来又怎么样了?”
鄂先生以赞扬的口吻说:“她是个很坚强的女人,从不灰心。后来又在各地组织会党力量,组成光复军,和革命党人徐鍚麟计划好相互配合的方案,分头在浙江和安徽发动起义。可惜……”
王维珍以充满忧悒的口气说:“可惜什么?”
鄂先生失意地说:“可惜机密泄露,徐鍚麟作战失败被俘,英勇牺牲了。”
王维珍叹口气,又问:“那秋瑾呢?”
鄂先生十分感慨地说:“受到了清军的包围与镇压。秋瑾兵败被活捉,严刑拷打,不屈不挠,最后在绍兴城中心的轩亭口被枪杀了,死时才29岁。”
王维珍含着眼泪说:“太可惜了!这么年轻,这么有作为,可恨的刽子手!”
万勖之以敬佩的口吻补充说:“秋瑾女士文武双全,在她短暂的一生中写了不少壮丽的诗篇。如‘浊酒不销忧国泪,救时应仗出群才;拼俘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表达了她救国救民的伟大志向和视死如归的革命情怀。”
王维珍感动地说:“这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女英雄,值得我们的子孙后代来学习。”
鄂先生意味深长地说:“所以,我说弟妹不要担心生男生女,如果真的生出个秋瑾式的女孩,那倒也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王维珍望望万勖之,不无讥讽地说:“鄂兄的话有道理,我能接受,就怕有人接受不了。”
万勖之解释说:“我不是计较生男生女,我是关心你的胎位和身体才测定男胎女胎的,别误会。”
王维珍坦然地说:“想通了好。生男生女都一样,我才不在乎。最要紧的是能生出一个好样的就行了。”
鄂先生看着她的隆起的肚子,突然若有所思地说:“从你的孕身和月份来看,你的分娩期,就在这个月。这个月是12月,12月生出来的孩子有前兆,定是了不起的鄂人。”
万勖之望着一本正经的鄂先生,不以为然地说:“有什么根据?”
王维珍茫然而又惶然地说:“难道我会生个贵人?鄂兄会算命?”
鄂先生不置可否,沉吟了片刻,终于头头是道的说出一番令人意想不到的话,使万勖之夫妇不由感到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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