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赵寿山-娃娃连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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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焕贵 赵侠凌[36]

    遵照毛主席和叶剑英等中央领导同志的指示,要培养干部,改造部队。十七师在办教导队的同时,又办儿童连(又叫娃娃连)。

    儿童连是用教导队的教学方法,从娃娃开始,为教导队培养部分预备学员。军部儿童连是个开端,十七师娃娃连是军部儿童连的继续。

    一

    1937年12月,赵寿山师长请八路军帮助十七师建立了战地服务团和剧团。1939年3月,蒋介石命令解散战地服务团与雪花剧团。赵寿山没有把剧团的娃娃看成是包袱,解散时,把两个团的成年人分到部队,把剧团的小演员和接兵带来的小孩子集中起来,成立了儿童连,划归野战补充团领导。

    1941年春于白庙,为对付蒋介石掀起的反共高潮,教导队第四期的两个连改编为野战补充团第二营四、五连,儿童连编为第六连。连长赵锦提,排长田焕贵、姚杰等,即军部教导大队。如果说四、五连是教导队本科的话,那么第六连(儿童连)就是预科。由于形势变化,1942年冬工委和赵军长决定十七师成立娃娃连,撤销军部儿童连,由田焕贵同志将一部分娃娃带到了十七师。

    二

    地处中原的河南省人民多灾多难,水、旱、日(日寇)、蝗、汤(蒋军汤恩伯部)五大灾害接连不断。特别是1942年秋遭到严重蝗灾,老百姓有的逃往他乡,有的家破人亡,饿殍遍地。那种惨状令人目不忍睹,起初埋尸尚有棺材,后来用席卷,再后,人死无人埋。无依无靠的孤儿流落街头。开始卖儿卖女还有人买,后来只要孩子能讨个活命,谁要就白送给谁。部队待遇虽然菲薄,但仍节约口粮、衣物支援灾区,十七师还设点做大锅稀粥,直接救济驻地最困难的村民。大人饿不死总能够设法活下去,孤儿活命谈何容易。因此,部队主动收容荥阳、广武、汜水等驻地的孤儿。在这种情况下,十七师按照工委指示,把部队收容的孤儿集中起来送入娃娃连。娃娃们年龄最小的七八岁,最大的十二三岁,个别的十四五岁。

    赵军长卓识远见,曾和蒙定军等同志谈收容孤儿是救济,不是救命,别小看了娃娃们。眼下似乎是消耗、是累赘,但从长远看,不可低估娃娃的作用。要改造部队,建设部队,第一要有主心骨(党的领导);第二要树人;第三要实行新作风。娃娃从小培养,是兵源,又是预备军官。赵军长的这些话阐明了他的观点,也是成立娃娃连的意图。

    三

    1942年12月下旬,蒙定军和赵侠凌等同志在十七师师部驻地高村镇,为娃娃连筹备好房子,地址选在一所停办的学校。翌年元旦后,干部和孩子们陆续到齐,1月中旬编班实施教育。

    娃娃连政治上归工委领导。党对娃娃连的领导和完成教学任务,是通过地下党员的模范言行,团结教育群众来实现的。娃娃连给孩子们灌输进步思想、革命道理是公开的,全连“坚持抗日,反对投降;坚持进步,反对倒退;坚持团结,反对分裂”的气氛很浓。党员是单线联系,没有横的关系,但干部的思想,彼此相通。后来才知道班上31名干部中有8名党员,即蒙定军、田焕贵、李树平(原名李志中)、张景文、谢天印、张振山、贺凯玉(女)、赵侠凌。其他14人虽然不是中共党员,但都是军部和总部教导队毕业的进步青年。例如排长史玉龙是烈士史可轩的遗孤,郭志成是鲁艺的学生。大家心中都明白我们的共同任务、共同语言、共同行动是什么。

    蒙定军、田焕贵同志分别担任正副连长。蒙是工委书记、十七师人事科长兼任连长;管理教育的具体组织领导工作由田全面负责。蒙离开三十八军后田任连长。田去延安后,杨效援(中共党员)代理连长。排长有谢天印、张振山、史玉龙、郭志成。班长有史德(原名史玉田)、赵坤、王占魁、高秦生、包友民、朱克俭、朱克明(他俩是朱曼青同志的弟弟)、赵侠凌等。副班长由模范战士轮流担任。文化教员有李树平、贺凯玉、高文俊等。司务长张景文,另有文书、军需上士和6名炊事员,全连4个排,12个班,每班12人左右,学员140多人,全连官兵180人左右。

    军、师领导对娃娃连都十分重视,为培养娃娃连下了功夫。蒋介石不给编制名额,娃娃连仍为补充团的名额,以解决吃穿学费。军部人事科陈雨皋科长时常过问娃娃连,有时找田焕贵同志面谈。

    国民党反动派不关心灾民的死活,也不许三十八军收容孤儿。蒙定军同志说“原定叫娃娃连,可国民党特务机关说啥也不同意。他们忌讳少先队、儿童团之类的名字,说是共产党的语言,是红色的,只好叫集训队。国民党忌讳是假,反对是真”。娃娃连的名字是赵寿山军长提出来的。

    四

    灾区来的孩子,饿得像个枣核,肚子大两头小,皮包骨头,黑黄的脸色没精打采,吃饭没个饥饱,睡觉不知颠倒,梦惊号啕大叫,干部把孩子们看成是自己的亲弟弟,帮穿帮吃,晚上值班盖被子,扶去大小便,帮尿床的孩子晒线毯、洗衣服。班长们年龄也大不了几岁,可以说班长是小“保姆”,是娃娃带娃娃,田焕贵同志外号也叫“娃娃头”“大保姆”。

    每人一条灰线毯、一件黄大衣。睡地铺、打通腿。连里有伙食委员会,经济公开,官兵伙食一个样,实行新作风,多方启发耐心开导,事事班长先做示范。没有打骂体罚现象,出操、开会表扬鼓励多于批评。

    开始,娃娃饭量较大,粮食定量不够吃,遂用菜钱买猪、羊的头、蹄、下水,改善伙食,增加营养,叫娃娃吃饱。不久,饭量就小了,娃娃也变样了:脸蛋红润,身上胖乎乎的,体形匀称,眼睛也有神了,生气勃勃,活泼可爱。歌声、笑声、读书声可闻,出墙报、排节目,演戏、娱乐,恢复了娃娃的天性。

    娃娃做梦也想不到会过上这样好的生活,怎能不高兴呢!孩子们把连队看成是自己的家,把干部比作自己的父兄。蒙定军同志热情和蔼,平易近人,一有空闲就来问寒问暖,和孩子拉家常,安慰鼓励。娃娃很受感动。田焕贵同志和孩子们生活在一起。娃娃心里的话都愿意给他俩说,也愿意给干部们倾吐。他们对干部有着用语言难以表达的信任感和亲切感。

    五

    我们按照预备干部的要求,从基础教育入手,教孩子学文化、学政治、练身体、学军事,以学文化为主,达到初中程度。

    教育时间的分配是:文化50%,政治20%,体育、军事各占15%。有年度、月度教育计划,每周、每天有教学进度。文化课有语文、数学2门。设3个班,其中四年级以下2个班,初中1个班。

    政治教育上大课,讲政治常识和时事课,政治课由蒙定军、田焕贵同志担任,以田为主。讲社会发展史常识;讲穷人为啥穷,富人为啥富;讲八路军英雄事迹;讲谁是真抗日,谁是假抗日;讲消灭鬼子的胜利消息;等等。联系实际深入浅出,使孩子们领会精神,孩子们听课后,联系自己的切身感受进行漫谈。跟着共产党、抗日求生存的思想吸引着孩子们的心。

    政治课像讲故事,娃娃很爱听。每逢上政治课,关起大门放上哨,就是“解放区”,可公开讲人民得救的解放区,民不聊生的蒋管区。孩子们的思想觉悟、文化程度提高很快。

    孩子们爱体育、爱操练,要强好胜,觉得自己是未来的主人,很气派。挖沙坑,用土坯垒木马,开展各种文体活动,制式操练、野外动作很认真。师直歌咏比赛,战斗连队甘拜下风。体育项目中,不少孩子是好苗苗。例如15岁的何向明,聪明英俊,能歌会舞,田径赛数他跳得远,他能在空中自由换步。一句话,孩子们非常惹人疼爱。

    娃娃连的操场动作,在师直也首屈一指。有一次队列比赛,田焕贵同志教操,申及智师长讲评说:“有的连队值星官还是中央军校的学生,但他自己的口令、动作却比不上娃娃连的行伍军官。”又说:“娃娃连的队伍整齐,精神饱满,士气旺盛,堪称师直连队的榜样。”这些情况,赵军长知道后甚感高兴。

    六

    1944年2月,蒋介石派来嫡系张耀明任三十八军军长,调走赵寿山军长。张耀明疯狂迫害共产党员,大搞白色恐怖,对孤儿也不放过。一个好端端的娃娃连解散了。他在干沟寨十七师大操场召开“反共清共”动员大会后,派来军师两级特务机关组成的“工作组”借口军队打仗不要小孩子,可是一张口却露出了他的獠牙,挑衅地说:你们是共产党训练的“小鬼”……这下队伍炸了,孩子们喊的、骂的、哭的,站起来质问的……主持会议的杨效援也傻眼了。他们懵了,赶紧宣布解散娃娃连的命令。

    整整两天,孩子们不吃不喝,以示反抗。贴标语反对解散,骂工作组,骂张耀明。工作组来以前,孩子把全连的书刊、笔记全烧了。工作组未能找到任何把柄,还是逼着孩子们3天内离开部队。邻居的大爷大娘流着泪打听:“为啥对孤苦伶仃的孩子这样狠!他们无依无靠的往哪里去?”

    解散娃娃连,敌人在政治上并没占什么便宜,反而使孩子们更加热爱共产党、热爱八路军。一年多来,对孩子们的教育是成功的,成立娃娃连是正确的。

    娃娃连被解散了,90多个孩子被赶走了,干部和孩子们满怀愤怒地告别了。虽然娃娃连在组织上是解散了,但在政治上则是扩散了。90多个孩子是撒向荥、广、汜地区的红色种子。正像他们临别时所说的那样:“我们永远记着在娃娃连受到的教育!”

    秘密留下二三十名大一些的孩子,分配到连队、机关。后来,他们都成了部队的骨干,有的还担当过地下党的交通员。但绝大多数人为新中国的诞生献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为数不多的几个幸存者都担负了重要工作。赵军长委托王礼同志带走的张文礼(原名何向明),认作王礼的义弟,到延大上学,后在三原县委工作;王福友、韩新胜在青海、新疆石油系统工作;王光明(原名王光英)在西安民航局工作,满应科在中原油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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